自古战争都会死人,而且会死很多很多的人,兵死将死,这种事情不少,没人能百战百胜,那些将军才子俏佳人的唯美故事只能出现在书中,故事终究只是故事。
就像天坑上面,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红甲侍卫统领,下一刻人头就滚下了脑袋,落下了战马,眼睛睁得老大,战马上被獠牙匕割去脑袋的无头红甲,脖子里喷出一股血箭。
想想那血应该还是温热的,战马感受到杀气,嘶啸着躁动不安,那滚落的人头被战马不小心一马蹄子踩成了碎了瓤的西瓜,真惨,惨吗,与满场的猩红变得的尸体而言,说真的,不惨。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刺客所追求的最高信条,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哪怕是斩了敌国皇帝的脑袋,这也与他们无关。
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暴露在阳光底下,刺客很强大,却也很弱小,他们的生命往往在杀死目标之后就结束了,而且往往下场很凄惨,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的作用,与高效,作为最古老的行当之一,没有人能忽略他们对的存在。
刺客的使命从来不是简单的刺杀,何时杀,如何杀,怎样杀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因为他们要让敌人胆寒,想象一下,两军对垒,而自己一方的将军就在青天白日,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被对方取了脑袋,这种效果是如何的震撼,就比如现在。
侍卫统领死了,死的莫名其妙,那影子太快,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身后的红甲开始躁动不安了,敌方并未显露其形。
己方的主将却莫民奇妙的死了,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就算再不怕死,但想想下一刻,不知从哪里便会窜出一把刀砍在自己脖子上,就会禁不住头皮发麻。
为未知的黑暗中,其实就在红甲军不远的地上,正伏着一个人,伪装的极好,身上自然穿着黑衣,他很懂得借助地势,身边是一块微微凸起的黑石,而他脊背微微拱起,也像黑石。
哪怕他的耳边就能听得见战马吭哧呼气的声音,但仍旧没人发现他,天气太冷了,所以连呼气都不敢过重,怕呼出的气在空气里变成冰沫子,折了光就被人发现了,就在刚才他才割了那个侍卫统领的脑袋,似乎职位还不低,能够统领这五百红甲,想来也低不了,冷冷一笑,任你再强还不是死在老子的手里。
死了的人自然不可能重新活过来,可是兵甲需要头领,所以副统领就站了出来,本来他应当高兴,侍卫统领死了,他便是新晋的侍卫统领,可这个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抽出战马一侧的长刀轻轻挥了挥,五百骑同时后退,离石楼又近了几分,面前能看清四周的一切,本来暴露在光下是行军大忌,容易成为弩.弓的靶子,但不这样不行啊,那个刺客太可恶,不想损兵折将就只能这样办了。
不远处石楼之下的暗影当中,薛胖子拢着衣袖眯着眼睛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在乎那被砍了脑袋的侍卫统领,脸上微微笑了笑,撇过脑袋问道:“眉老,那刺客如何!”
站在他身后掩藏的更深的垂眉老人咯的一声打了一个酒嗝,抬了抬眉淡淡瞅了一眼,枯桠的笑了笑,露出两排的大黄牙,酒气熏天,可薛胖子竟然没生气,只听垂眉老人说道:“有几分军中斥候的本事,有形有神,算是不错了,只是心大了些,有些骄气了,好对付,好对付!”
薛胖子嘿嘿笑了笑,笑着说了几句这就好,顿了顿,看着有些昏暗的天坑幽然道:“那周瑛也算是个人物,当初自入天坑,虽然不知为了什么,可是,那自断筋脉的狠劲却不得不让人佩服,没想到却是被他给骗了,这才几年,一身修为恢复了大半,本想着掏出他心里的秘密,可却养虎为患,不得不伤筋动骨了,罢了罢了,就死些人吧!”
一道寒芒突兀的从昏暗的光中划过,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嗖的一声,发出一道轻微的噗声,那是长枪入肉的声音,只见红甲中有两个人影在马背上晃了晃,吧嗒一声落在地上,竟是被长枪射了个对穿。
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铁枪,却是不知什么木头做的木枪,杆子上还起了毛刺,周围的人顿时就慌了,这得多大的力道才能用木枪对穿两人。
“吼……”一声咆哮如猛虎下山一般,一道人影似猛虎一样突然出现,飞快的向这边奔来,凶猛异常。
新晋侍卫统领眼神一缩,忙抽出刺枪,大吼一声:“冲击”。
他知道,这个出来的人只是先锋,后面还有后手,骑军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才能发挥威力,不光要保证马速与冲击力,而且要起得来速度,一旦被敌人起了速度,他们就在没有优势了,近五百匹战马齐齐嘶吼,顿时声势上就压过了那人,泥土飞溅,战马奔驰,仅仅过了片刻,便开始了冲锋。
大地在马蹄踏击下震颤不止,尘土飞扬。
没有震天的号角,只有战马吭哧的喘息,对面来的那人面对整整五百骑全然不惧,就在离对方还有不过五丈之地的时候猛地一停,双脚一踏,整个身体如炮弹一般砰得冲了出去,被他踏过的地面竟是生生被踏出四五道裂纹,这可是被烈日晒了无数载的实地,这力道绝了。
“哗……”骑兵举枪,刺枪前后粗,中间略细却是带着细密的花纹,自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容易握住,这样才有冲击力,前排十余甲同时举枪微微带着弧度,任你是怎样的高手,想要在他们枪下站便宜都要掉一层皮。
“轰……”金铁轰鸣,远远能够望见那道人影身上蹭起的明亮火花,长枪碰撞到人影的一瞬间撑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瞬息之后,那长枪向后弯曲,带着花纹的枪杆曾在红甲的手掌胳膊上,蹭起一片血花,凄厉的惨叫还未发出,那黑影兀然伸出双手竟是拉住了他的身体,那人低喝一声,竟然将红甲生生撕了开来,吧嗒落在地上活不了了。
黑影不停,像一只被激怒的凶兽,单手在后背上一提,一柄有一尺宽的斩马.刀一招横扫千军,如秋风扫落叶,顿时入骨入肉,锋利沉重的巨大斩马.刀直接将周围的红甲拦腰斩断。
低吼一声,左拳重重一砸,一名红甲的胸膛顿时炸开了一个窟窿,斩马.刀舞动的虎虎生风,每一刀都会带起一片血花,眨眼的功夫,就有十余骑成了那黑影的刀下亡魂。
侍卫统领一拉缰绳,胯下的战马抬啼嘶啸一声,他大喝一声,道:“是修行者,莫要恋战,散开结长枪阵。”
五百将士轰的一下散开,百余骑轰然下马,抽出马背上精盾轰然砸在地上,双手撑盾,其后的红甲长枪指前,穿过盾牌间的空隙,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枪林,在其身后又是一排精盾。
竟是抵住了那长枪的尾端,如此往复,坚不可摧,最后三百骑纷纷掏出掷枪仰天,待机而发,这种掷枪若是投出去,那力道堪比千金,轰的一声,兵阵向前踏了一步,地面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那名身上被血水染红的壮硕人影冷冷的望着对面的甲士,没急着攻击,斩马.刀插进面前的地缝中,手里面提拽着两具红甲的尸体,喉咙中低沉吼了一声,双手一抬将那两具尸体向天空中高高抛起,一脚踢起斩马.刀,在空中转了几圈,直接将那两具尸体劈成了两节。
啪的一声,那血腥的尸体直接落下砸在了盾牌上,这般寻衅令精盾之后的兵甲都咬牙切齿,可奈何,却不敢冲上去,这个怪物太过生猛。
那人影痴痴笑了笑,声音有些怪异,不再停留转身狂奔离去,借着幽弱的光勉强看得见那人影的脸颊竟然没有皮肉,或许是被红甲的血染红了脸颊,像极了吃人的魔鬼,人影一边走一边咆哮,山风中似乎传来沉闷的声音:“吃,吃吃吃……”
“砰,砰,砰……”沉闷的声响不断的传来,像是击打在心脏上低沉的轰鸣,暗色中终于走出了一片茫茫的黑影,脚步沉重的吓人,没发出一点杂乱声。
骑着战马的侍卫统领不禁夹.紧了马腹,眼神兀的缩了缩,对面来的全都是奴隶,自然也只能是奴隶,可这些奴隶不一样,虽然同样瘦弱,但是眼神却不一样,像士兵,那一双如同恶狼一般的眼睛很像是北方蛮子的眼睛,一样的阴森,一样的冰凉。
这不是令他吃惊地,让他吃惊的地方是他们手中竟然拿着武器,盾牌与长枪,却是有些参差不齐,不及千人,却是大半拿着藤甲盾,手持雪花刀,而顶在最前头的那百余人竟然手中拿着石盾石枪。
那可不是随处可见的青石,而是这天坑中最底下的黑石,坚硬似铁,一方石盾就不下百斤,己方的精盾已经算沉重的了,可也只有六十斤而已,重了就代表冲击力大,防御力也强,这场仗不好打。
他挥了挥手中刀,下令向前推进,这种情况下骑马冲击已经难以起太大的作用了,只能破开石盾而后厮杀了,马背上三百骑也没有闲着,纷纷后退。
他们自然是要掷枪,自然要有足够的距离,拉开了一段距离,于是骑兵开始冲锋,这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了,战马奔驰,红甲举起了手中的掷枪,悍然出击,一片乌压压的黑云升起又落下。
“噗噗噗噗……”
简陋的藤甲自然难以阻挡住黑蝗一般的掷枪,黑云过后,地上便留下了一片尸体,可是那手持石盾的奴隶却丝毫未损,掷枪磕在上面火星连连,可就是击不碎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还是被挡住了。
石盾没停,拿着雪花刀片的奴隶纷纷弃了刀,从旁边尸体中拔出掷枪,这东西显然更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