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被何易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何易。
“你......你敢打......”
话没说完,何易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这一下,却比之前那一巴掌更加的响亮。
如果说刚刚是何易犹豫过后,为自己而打的,那么现在这一巴掌,就是为周淳和鸾姨而打。
如果不是自己正好过去,又正好撞上这件事,恐怕周淳和鸾姨现在已经被抓进大牢饱受折磨了。
啪!
响声刚过,何易再次反手挥了出去,扇在赵寒另一边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为了两个替死的百姓。
不用说也知道,那两人一定是遭受了赵寒的胁迫,否则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命,去栽赃两个互不相干的人?
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砰!
两巴掌过后,何易飞起一脚,直接将那赵寒踢进了清池之中。
这次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怕赵寒反应过来之后做出反击。
这家伙可是修真者,硬碰硬的话,自己怎么着都要吃些亏去。
将这一切做完,何易仿佛没事人似的重新坐回原处,重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不得不夸一句,这赵家的糕点,味道还真是不错,都已经比得上皇宫里御厨的手艺了。
“......”
赵寒从池子里爬出来,浑身沾满了淤泥与水草,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满眼都是戾气。
他真的被这几巴掌抽的有些懵了,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修真者的身份。
倘若能及时展开护体灵气,绝对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若是被周围的家仆看去,他的脸还往哪儿搁去?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灰褐色的灵气从赵寒的指尖上跃起,随即消失不见。
忽然,何易感觉到整个凉亭开始震动,酒壶倾倒,果盘落地,地面的岩石裂开一道道缝隙。
何易也不知道那赵寒暗里使的什么仙法,见势不妙,迅速抽身后退。
便在这时,一道巨大的石锥骤然从地面凸了出来,将整个凉亭戳成了粉碎。
土行仙法!
石锥术!
“躲?我让你躲!”
赵寒继续发动仙术,一道道石锥从何易脚下的地面迅速凸起,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恨不得直接在何易身上戳出个血洞来。
轰隆隆!!!
在一连串的地动山摇之中,大片大片的尘埃飞涌,不消片刻的功夫,这块僻静雅致的清池院就变成了一片布满石锥的大地,看起来像是某种远古恶兽张开的嘴巴,十分的狰狞可怖。
土行术法不主攻击,效果产生的比较缓慢,每次石锥凸起时,都会首先引起一小段时间的地震,这大大方便了何易的躲避。
身轻如羽,动若狡兔。
何易脚尖点在一根上升的石锥旁,借力而起,直冲天际。
“幻!”
何易居高临下,衣发狂乱的舞动着,千幻鞭如一条黑色长蛇,从他袖内飞速甩出,幻字符上亮起阵阵光芒,鞭影顿现,朝着赵寒席卷而去!
砰!
赵寒也是有所防备,在长鞭即将袭来的时候,飞速在前方拔起一道石墙,挡下了何易这一鞭子。
紧接着,赵寒急速出掌,重重拍在那面石墙之上,随着他掌心那道无比精纯的灵力涌入,石墙轰然炸裂开来,无数棱角尖锐的岩石碎片向着半空中的何易激射而去。
何易将千幻鞭在身前舞出一圈圆影,滴水不漏,高速旋转的长鞭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尽数将那些碎石挡在身前。
“还给你!”
落地之时,何易用鞭身卷起旁侧的一颗巨大的石锥,朝着赵寒劈头盖脸便砸了过去!
便在这时,赵寒的嘴角忽地挑起一个恶毒的弧度。
“这整座院子里与土有关的东西,皆在我掌控之中!居然还想用我结出的石锥来反击?简直笑掉大牙————飞石术!”
赵寒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法诀连变,这一瞬间,那颗原本被何易甩了出去的巨大石锥,却在这时急骤变换了轨迹,反朝着何易砸了过去!
“是吗?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石锥究竟是不是你的?”何易诡异的笑了笑。
忽然间,半空中的石锥一化为四,其上分别绕着一根千幻鞭的鞭身。
虽然其中一块反向朝着何易飞了过去,但仍旧有三颗石锥,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继续向前,锐利的锥尖直指赵寒,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完全封死了赵寒的退路。
赵寒忽地愣住了。
他却是没有想到何易会忽然使出这样的招数。
这三颗石锥之中只有一颗是真的,其余两颗则是那条长鞭带出的幻象,但赵寒不清楚千幻鞭的能力,也无法在一瞬间判断石锥的真假。
就在这愣神的瞬间,三颗石锥已然来到了赵寒的眼前。
便在这时,花园内院忽地传来一个急切而苍老的声音:“州使大人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赵寒脚下的青石板骤然升高了数丈,连带着将赵寒的身体带入空中,险而又险的避开了石锥的袭击。
三颗石锥同时砸落在地,荡起一片乱舞的烟尘,将赵寒完全淹没在内。
待尘埃落定时,便见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站在赵寒的身前。
正是刚刚从后花园跑出来的赵孤。
............
“你就是这赵家的家主,赵二狗?”何易眯着眼睛,盯着前方那名老者,似笑非笑的说出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赵孤的目光深处明显露出些许怒意。
赵二狗,乃是赵孤以前做泥匠时的名字,后来他被练气宗所扶持,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自然也不能让别人“二狗”、“二狗”的叫着,于是便改名为赵孤。
他十分喜欢这个孤字,意有孤家寡人。因为通常情况下,只有皇帝才会自称“孤家寡人”。
可现在对方居然直呼自己为“赵二狗”,这就是明摆着不想给自己面子了。
来者不善啊!赵孤暗暗警惕起来。
赵寒一脸的惊魂未定,看着前方那个孤寡老人,目光中有几分残留的惊恐,但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州使大人?”
他刚才虽然慌乱,却也清楚的听到了赵孤所说的州使二字。
也就是戎州州牧所派遣的使者!
这怎么可能!
“爷爷,您是不是搞错了?这家伙分明只是个小小的平原县丞,怎么可能是州牧的使者?!”赵寒失声说道。
赵孤一脸怒意,盯着赵寒:“平原县丞?你从哪听说的?”
赵寒道:“我是从常都尉......”
啪!
赵孤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厉声骂道:“谁让你私下与太守府的官员接触的?混账东西!都让你爹把你宠坏了!从今日起,你就在这后院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一步也不许出去!”
赵孤身为赵家的家主,平日里极少生气,而一旦生气,那后果便是十分严重的。
赵寒不敢忤逆气头上的赵孤,捂着那张被打的青肿的脸,不甘的把头低了下去,道了句:“孙儿明白了。”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却尽是阴戾与恶毒的神色。
“还不给我退下!”
“是......”
“等等,我说让你走了吗?”何易忽地说道。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赵孤身前,眼睛咪成一条缝隙:“我说二狗老弟,你这孙儿,很不错嘛!年纪不大,修为倒是不凡。”
何易言中夸赞,语气却是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凌冽。
“州使大人过赞了,这孽孙不识抬举,冲撞了大人,赵孤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那赵孤慌忙说道。
何易笑着拍了拍赵孤的肩膀,他用力极大,将赵孤本就不算挺直的腰杆又压的低了几分。
赵孤皱了皱眉头,免伤的不悦之色越来越浓,但想起眼前这位的身份,却还是强忍了下去。
这一幕落在旁侧的赵寒眼里,顿时在他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倍为尊敬的爷爷,竟会像个奴才似的在别人面前低头哈腰。
“赵家主说笑了,家有贤孙,应当夸赞才是。”何易说着,冲赵寒勾了勾手指头:“来,过来。”
赵寒下意识的看向赵孤。
赵孤没有任何反应。
赵寒无奈,只得抬腿走过去。
于是,何易便又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啪!
赵寒的身体在原地转了个圈,那张青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道紫红色的指印。
“来,过来。”何易再次朝着赵寒勾了勾手指头。
赵寒快哭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他再次看向赵孤,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咬着牙往前走去。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
后院旁,一间不起眼的柴房中。
赵胜脸色苍白的躺在一张破旧的小床上,呼吸急促,嘴唇干裂,似乎睡着。
他是故意将自己锁在这个地方的,就是为了不让其他的赵家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悲惨的模样。
今天已经是万蚁噬心之痛的最后一天了......
赵胜忍受了整整六天,起初时,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几乎崩溃,心里对于何易的恨意也是越来越浓,恨不得一刀刀将其凌迟。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当那种无尽的恨意达到了顶点之时......居然,居然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没有任何征兆,就是那么直接的、干净利落的,消失不见了。
所谓物极必反,赵胜本也不信这些东西,但现在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身上时,却也不由得他不相信。
对于何易,他真的是一点恨意都提不起来了。
剩下的,只有反思。
在巨大痛苦的包裹之中,赵胜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的冲动,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
这一反思不要紧,却直接让他明白了,原来一切,都错在了自己身上。
沉默,后悔。
在赵胜心里,那种对于何易的怨恨,转而指向了指向了赵寒,指向了赵家家主,指向了他的父亲,......最终指向了他自己。
梦中的赵胜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爹......”赵胜虚弱的喊了一声,蓦然惊醒。
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屋内仍旧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堆无用的废物与他为伴。
又是这样。
父亲明知道自己在忍受着这般痛苦,却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来看望过他一次。
这种心灵上的折磨,却比那痛苦还要令他难受数倍。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似乎很是不太平,一阵地动山摇,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赵胜惊醒。
万蚁噬心的痛苦再次席卷全身。
他咬牙强忍着,无力的拖着身体从床上爬下去,扒在窗户旁,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何易那个让他夜不能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赵胜惊的大叫一声,连连后退,随即跌坐在地上。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妥,重新爬回窗边,却正好看到了何易将赵寒一巴掌抽飞的一幕。
而且还是是当着自己“爷爷”,赵家家主赵孤的面。
不知怎地,赵胜心里忽地涌出一丝极度愉悦的快感。
虽然很小很小,但却以风扫落叶的势头,瞬间将他身体上的痛苦冲散了大半。
不知怎地,赵胜心里忽地对何易涌出一抹感激之意。
虽然很淡很淡,但却如同阳春三月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