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连环的局。
东林的到来,和钱凯等人聚众闹事被抓捕归案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方坦诚的讲述了今晚冲突的原因。问题是,那个人是谁?
刺伤了钱凯的人到底是谁?
刘良才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罗华,他在和一个人交代着,今晚的行动是刘良才指挥的,而执行任务的是沈澄,自己只是配合。
那个人,是刘良才之前从没有想到,刚刚却想到的人,盛副厅长。
看着罗华下去了。
刘良才铁青着脸坐了那里,再没有了从前对盛副厅长的恭敬态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敌我很分明,还要被他戏耍么?
嘲弄的看着露出点笑容,试图和自己沟通什么的盛副厅长,刘良才冷冰冰的问道:“盛副厅长,你好。”
“老刘,就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了。”盛副厅长背着手,走到了刘良才的面前;“不管怎么说,你的办案程序的确有些问题。我看,你还是先停职接受调查吧,另外,把沈澄叫回来,那是个好小伙子,别毁了人家,你说呢?”
“你也知道?”刘良才看着他。
面对他的这种无礼,盛副厅长摆摆手。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当然了,我还是会帮着你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你................”
“这算不算。是非官方的交流?”刘良才打断了他的话,把自己的手机举了起来,对着他晃着:“十分钟前曾伟,曾大少打来了电话,要我低头。不错,我不低头也要低头了,因为我输给他不冤!可是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明白么?”
“你!”
“我当胜券在握的人,会喜怒不行于色。哈哈。”刘良才长笑了一声。收了手机,翘了二郎腿,讥讽地看着盛副厅长:“记得你说的话,责任我全扛了下来,沈澄你要照顾好,他是个好小伙子。”
“老刘,事情并非这么绝对。”
“你要我卖主吗?”这句话地潜台词。激的刘良才咬牙切齿起来,他的问道。
盛副厅长被说中了后面藏着的心思,顿时为之哑然。
曾伟在提前知道消息后,开始设计这个局面,盛副厅长和他叔父一系,自然暗中配合着,在这个层面上的交锋,没有什么正义邪恶的区别。
皇子争宠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输了的虽然不会如同过去一般的,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全是明白人,已经输了一阵了。再特么的买了主子,那么刘良才本来面对地一方面打击,也许就会变成了两方面的打击。
再说,谁会相信叛徒?刘良才就算过了这一关,下面的关呢?
中国人打击起知道秘密的自己人来,可比对敌人狠多了。
“可是。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你?”盛副厅长问道。
刘良才摆摆手:“无愧我心就是。起于微末归于尘土,这样也好。”
寂静的房间里,诡异的政局气氛下,输了一手的人丢出了这样地一句话,那是心存了死志才说的出的。面对刘良才这样的回答。盛副厅长其他的话哪里还说的出口?
刘良才一心求一个了结,无论事情如何处理,到了最后关头,他实在不行无非一死了之。这样的话,外边还会安排下过程。搞出点名堂来。旧主在这种情况下好歹要照顾他的后人,拉拉人心。而对手面对孤儿寡母也没有必要下手。
人。既然有了这样的决定了。
他盛天明唯有就此住嘴。因为他知道,绝对再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感慨地看着他,盛副厅长沉吟了良久:“你真的这么想?”
“是你你会如何?忒婆婆妈妈了吧,盛天明,你也算一方人物了,这点道理不明白了?”刘良才平静的看着盛天明,眼里很是不耐:“沈澄那边怎么说?曾伟说那小子不错,想用用。s我劝盛天明,你真的顾点和沈澄的旧缘,就放他回去吧。我已经要他回去了,让他从此在江城过过平静的日子,也算帮了他。”
“这点上,你放心。那,你就先等候停职的通知吧。”盛天明站了起来。
看着他允诺了沈澄不受到牵连。
刘良才缓缓的点点头,任由他走了出去。
而看到他点头了,盛天明也放心的丢下了他一个人,走了。因为两个人已经在刚刚的谈话里达成了协议,盛天明相信刘良才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摆自己一道地,毕竟,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不想那样。
一个人的房间里,刘良才淡淡的一笑。自己用了半生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却还是功亏一篑。输地这么窝囊却又是咎由自取。
一个办公室主任又要对付一方大吏为靠山地曾伟,也要对付他的背后,现在居然还要防备着内部地领导?
自己的功利心还是太大了。
进一步则海阔天空。
危机越大成就越大,可是还是差了这一步!
不过失败的代价,他反正早就想过的。
想到这里,他掏出了电话,摸索着,终于还是没有按下那个号码,因为,何必再打去,自取其辱,对方要打早就已经打来了。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立场坚定,该很快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了。可这也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悲凉!
末路的滋味,在刘良才的眉宇间浮现,他也不知道,到底在这里干嘛,还在等待着什么。
键盘在飞快的敲打着。
九七年地省城,还是有些网吧的。虽然这个时候地网吧,机子实在是很差劲。接过了刘良才提醒,甚至是告别的电话。
沈澄就找了一家网吧,他把信息发到了梁军的邮箱里后。
随即转身就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情。沈澄现在没有想的明白。因为之前刘良才的电话告诉他。任务结束了,他可以回江城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但是沈澄听的出他语气里的一种悲凉。
行动失败了么?这突然的是搞的哪一出?
也许,这就是自己今天晚上隐隐不安地原因所在吧,可是怎么会这样?大的命运不去舍命的干预的话,是不会改变的。正如自己带着记忆回来后,一直到今天,很多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在发生着。
自己的记忆绝对没有问题。
这难道是自己过去未知地。刘良才的一次低谷时期?
沈澄想着,他想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了这种可能。
假如这样的话?
对此他可没有什么觉得危险的觉悟,干爸的资本大大的,大不了不干警察就是了,自己反正饿不死。家人好好的,女人多多的。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反而,他却在其中嗅到的机会地味道。
刘良才注定要成功的,那么他最困难的时候,自己怎么能放弃呢?穿越时空的投机倒把犯满眼的精光。危机才是机会!
如果刘良才能看到他现在的这幅表情。一定会瞠目结舌的。因为单从外表来说,沈澄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吧?
流浪在省城的街头。
这里离郊区那片别墅不算远。
从接到了刘良才的电话后,沈澄就开始转换了方式,他现在已经拿出了全面的警惕来,因为梁军说,不见血,哪里来地红顶子?
“军哥,电话啊,电话啊。”
沈澄念叨着,慢慢的在街边走着。眼睛有意无意的四处看着。等着梁军的电话,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刘良才失败?
自己,罗少,东林?
自己绝对没问题。
那两个?
回忆里,一些细节在沈澄地脑海里慢慢地过滤着。
“该立功了吧?”
然后是罗少看向自己。有点闪躲的眼神。
“这个别墅里。也没有别人地..................”
“这个别墅里,也没有别人的?”沈澄默默的念叨着。不怀疑也就算了,现在一切推翻了,那个东林要多此一句干嘛?
猛的皱起了眉头,沈澄回了身,向着路边的一辆出租车招手,然后钻了进去。他要再去看看!
车子向着郊外驶去。
沈澄低头盘弄着手机,梁军之前的电话已经是关机了,他有点焦急的等待着。车子在郊区的公路上飞驰而过,转了个角度,慢慢的靠近了省城开发区。
“就这里。”沈澄在离开别墅区百十米开外的地方下了车。
梁军站在了那里!
陈斌紧锁着眉头。
刘良才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很不对劲。
他想了想,没有敢告诉沈子丰,他打了个电话给沈澄。
正和梁军大眼瞪小眼的沈澄被电话惊了,他连忙接了起来:“陈局。”
“怎么回事情?”
“不知道,刘叔电话要我回江城。”沈澄一边看着梁军,一边说着。心里还没被梁军的神出鬼没折腾完。
“那你现在在哪里,有遇到过他?”“就电话联系的。今天晚上配合人带走了一个疑犯,我因为怀疑有鬼,停了下来回看,结果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地事情。”
“你没去见他?”陈斌觉得不可思议。
沈澄苦笑了下:“我回去发现没问题后,再联系他,他要我在外边等待命令。我就在外边等着,结果就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呢。”
“那你,他要你回来。你先回来吧。”陈斌沉吟了下,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头。
沈澄说:“不!”
“什么?”陈斌愣了。
“刘叔大概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这个时候,我不能走。我刚刚还没有仔细检查,我怀疑之前地别墅内有点问题,现在我还要回去看一看。”
“............小心。”
电话挂断了。
沈澄看着一直在看他的梁军:“军哥,你该能和我说说吧。刘叔到底怎么了?”
“今晚的行动扑空,整个是一个局,盛天明是对方的人。”
明白了。
沈澄点了点头,他平静的表情让梁军都诧异了:“你不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沈澄看着梁军:“你不会觉得我和盛副厅长有什么真正的交情吧,怎么可能?”年轻人能这么老道的感觉生活的残酷?
梁军玩味地看着沈澄,挤出了点笑容:“这么说,你对盛天明和刘良才两个人里,坚定的站了刘良才这边?”
“谢谢军哥夸奖,陈叔和我爸爸是好友,刘叔是陈叔的表哥。咱们帮亲不帮理。咋滴?”
“特么的。”
梁军真正的笑了起来。看着沈澄:“坐吧。”
这个地方?
沈澄干脆也坐下了,梁军开了口:“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上次我和你说了,半年后,上面。”
说着他的手指了下上面。
沈澄点点头:“刘叔还有其他地事情?”
“哼。事情办不好,他就是想要打回原型。对方也不会答应的。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对方咬着不放的话,恐怕。”
梁军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没等沈澄说什么他已经继续了:“良才已经做了决定了。曾伟开口夸奖你不错。盛天明也答应不追究你的事情...................”
“假仁假义。”沈澄直接先打断了梁军的话,并对此不屑。
这和剁了对方英雄的脑袋。再送回人头上书赞美一番,有什么区别。
这种赞美究竟是赞美对方的英勇,还是在变相的赞美自己地气度?做作!
梁军一拍大腿:“就是这么个意思!虚情假意的,良才现在还想观望一番,不行的话就决定封口了。这老小子对自己也很狠啊!面对这样的人。对方估计也会点到为止的。当然喽。这些话能传到我的耳朵里,自然是大老板已经知道了。哎。本来想带你上路的,没想到带你上的是条泥路。”
“有得有失,起码我认识军哥了嘛。我说,事情就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沈澄看向了别墅那边。
“那边就不要去了,你想到的,曾伟会想不到么?”梁军摊开了手:“我刚刚从那边回来。曾伟半个小时前从隔壁一栋别墅里离开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地?”沈澄恼火的问道,不过他恼火的原因是,梁军说曾伟从隔壁离开的,自己那怂样看来被他看到了?
“看到你的信了,正要联系你。”梁军摇摇头:“我在等消息。但是不管这个机会地成功失败,你算条汉子。这个时候不走,很够意思。”
这样地夸奖,让沈澄的老脸有点发红。
假如不知道刘良才地未来的话,自己走不走呢?沈澄呆呆的想着,努力想把自己的形象能搞得高尚高大点。可是好像..........“你在想什么?”梁军问道。
“哪里这么巧,你就在我下车的地方。”沈澄不满的看着梁军。梁军嘿嘿一笑:“你信件里说了要来这里。不是么?哦,周围有我不少的兄弟。”
人马?
沈澄看了看周围的黑暗,眼睛不由的亮了,梁军出动了,这是人情。梁军带着人手出动了,这就是任务!
这么说刘良才还有机会?
真的有机会?
他急切的看着梁军:“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你和我讲明白了!”
“讲明白?”
梁军扑哧一笑,站了起来拍了下裤子:“你看似精明,怎么,还不明白?上面能够把宝押在良才一个人的身上么?”
“这我知道。我说的是有什么情况。”
“良才的行动方向是对的,但是对手很狡猾。”梁军淡淡的道。
一边跟着他向外走,一边看着对面,身边,身后,隐隐约约的人影,沈澄耸耸肩:“知道知道,我算明白了,军哥,搞不好这次是试试刘叔的?也不对,只能这么说,也带了点试试刘叔的意思喽?”
“不能这么说。不过正如无意的检验出你对良才的情义一样,良才到现在为止的表现很出色。功劳不到,那是天意。我们啊,全是棋子。”
“有的人想做棋子还做不到呢。”沈澄讽刺道。
梁军不由得锤了他一下:“你小子少阴阳怪气的。也不想想,你都没有放弃你刘叔,上面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培养他,会放弃?他是当局者迷了。嘿嘿,定力还不够嘛。”
“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澄板着脸看着梁军的侧脸。
梁军继续向前走着:“跟上,就要坚定的跟上。黄雀在后。哼。”
黑夜下的旷野里,风开始的吹起,那送来阵阵的虫鸣,已经渐渐的无力。秋天萧瑟的味道在子夜时分,充沛了整个天地之间。
“秋风起了,你闻到杀气没有?沈澄,现在,才是决生死的关键!”梁军大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