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梦琦看着巡使的脸色变得严肃而铁青,眉头紧锁,他有些微的紧张看着刘勤,刘勤的表情倒是淡然,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巡使。
许久,巡使终于点点头,“是,你说得对,有些事情不做的的话就根本没机会,做什么事情都会得罪人的。”
“您放心,我们竭尽所能地帮您做好。”曹梦琦立即说道。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巡使当天就召来石坝衙役的人,和他们大致把清理淤泥的想法说了一遍。
当然立即就有人反对,不过对巡使来讲,这样的反对声音根本没什么力度,巡使一句,你不做你就可以滚,就没有人吱声了。
一切布置好,巡使点点头,看向曹梦琦,眼神瞥向一边的刘勤,问道:“先生,你说得很有道理,看来是个高人。”
曹梦琦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刘勤笑笑,“什么高人?不过是个上了年纪,见识过一些事情而已,说到底我也是跑船的,大人才是真的高人。”
巡使笑道:“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既然决定做就没有回头路,我没办法回头你们也是。”
在场的人相互看着,曹梦琦和刘勤都懂得巡使这话的分量,大家是捆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清理淤泥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没那么简单。
大伙刚刚把工具搬过来,准备大干一场,一艘官船停在石坝前。
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从船里出来,看都不看河岸边安置工具的人,从中间走过,后面跟着一个瘦子,指着准备做事的人大喊道:“你们这群乡下佬,都不许动,没有朝廷的指示,你随意开采河道,我漕军就将你们都抓了!”然后指挥着其他人将工具都扔水里,两帮人一下冲突起来。
巡使从衙役里听到动静,带着曹梦琦赶了出来,一见到这架势,就对着曹梦琦使眼色,曹梦琦立即上前制止自己的人动手。
巡使笑盈盈地对着那大腹便便的官员,亲切地叫道:“钮参领大驾光临,小弟这里蓬荜生辉啊!”
钮参领看着巡使,“达海老弟啊,听说你来这里历练,老哥我自然得过来看看!”
两人哥弟地叫着,旁边一个老农小声地问道曹梦琦,“原来这人是大人的哥哥啊,我还以为是来闹事的。”
曹梦琦笑笑不说话,只见巡使拉着钮参领进了衙役,曹梦琦快步跟上。
进去以后钮参领不客气地坐在正中间的主位,巡使笑盈盈地坐在客座,曹梦琦不动声色地站在巡使的后面。
“达海老弟,前几天,我听说你来了,就派了几个手下过来看看,结果他们都没有回去,想要问问达海老弟,人是不是在你这里,如果是老弟还是要把人给我!”钮参领一脸笑容地看着巡使。
巡使和曹梦琦对视了一眼,果然是他们派人来捣乱的。
“这个啊,不瞒老哥你啊,前天是有一群人过来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纵火,被我当场给抓住了,不过不是你的人,我问了,他们就是一群土匪,见不得我们做事,来破坏的!”
“哈哈,老弟别开玩笑了,手下不懂事还请老弟包涵。”钮参领的嘴角笑着,眼角跳动。
“我怎么会开玩笑,真的就是一群土匪,已经被我制服,他们都签下名状,自愿认罪,来人,把那群人的名状拿过来给参领看。”
巡使说着,曹梦琦从文案上搬来一叠纸张,上面确实有一个个名字。
钮参领的脸色变了变,手上的肉抖动着,把名状往桌子上一按,声音变道:“达海,老哥我说话直,不像那些汉人叽叽歪歪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要清理淤泥?”钮参领直接说道。
巡使拿起刚端来的茶,轻轻抿一口,“老哥来看我,我是很欢喜,不过清理淤泥这事,我是上报朝廷的,你知道我是这里的长官,河道里淤泥堆积,船只没有办法行走,还是归我管辖,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钮参领的鼻孔“哼”的一声,“是,你管辖范围还真是宽,这块一向是我漕军负责的,以后你就不要清理了!”
钮参领的说话完全不讲艺术,不过曹梦琦心里更清楚,这不过是不在乎巡使被贬,所以干脆直说,要是换成以前在总督府,保证他说得比什么都好听。
“钮参领说我管得宽,我看钮参领管得也不少,我总督府做事,什么时候也没有漕军来命令的。”巡使看来也不是很客气。
钮参领把手上的茶杯狠狠放桌上,茶水溅在桌面,“达海,你不要冥顽不灵,我告诉你,你现在不过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的一个闲官,你还以为你在总督府里?告诉你总督府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有没有我位置也轮不到你来管,姓钮的,你别忘记,你祖上不过是给我家养马的,现在也配和我称兄道弟!还闲职?!闲职比你这下等人来得厉害!”巡使直接站起来,将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钮参领在漕军混了这么多年,在自己管辖的地段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回听说落难的巡使想着清理淤泥就大怒,每年朝廷拨下来的银子都被他们几个瓜分了,这巡使要清理,就是要动这杯羹,所以他连夜派人来破坏,可没想到,破坏不见,连派来的人都不见了,这才亲自过来找,没想到竟然被巡使顶上去了。
“达海,你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现在不过是闲置的官员,你不会想着借这个清理淤泥重新回去吧?!做你的春秋大梦!先把你抓的人给放了!”钮参领已经不要脸面了。
巡使听到这话,也动怒了,“我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侮辱了自己!告诉你这个奴才,从哪里来给我滚哪里去!再不走老子把你捆起来扔运河里,我看你还怎么蹦跶!”
巡使说完曹梦琦带着手下就讲钮参领围了起来,那瘦子冲着人群叫道:“反了反了,你们这群刁民!想,想怎么样?”边说边冲向曹梦琦,曹梦琦一个反手对着瘦子就是一巴掌,顺势把瘦子的肩膀翻转过去,疼得瘦子嗷嗷直叫。
“你立刻把人放了!”
“放你老母!你这奴才,滚!”
“好好好,你自己作的,你就要记得,以后别后悔!”钮参领气得手脚都在发抖。
巡使把手往后背一插,“滚吧!”
曹梦琦把手松开,瘦子立刻跑到钮参领的后面,一群人快速地往外走去,曹梦琦看着他们登上了船,民工们拍手称快。
曹梦琦走到巡使身边,问道:“大人,这样的罪他们没事吗?”
巡使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曹梦琦,“有事!”
“有事?”曹梦琦一下紧张起来。
“浪费了我那么多口水,怎么会没事?!”说完巡使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曹梦琦这才舒口气。
过了一会儿刘勤进来了,报告那钮参领带着船开走了。
曹梦琦刚要和刘勤离开继续去做善后工作,刘勤却停下来,转头问道巡使:“大人,我很好奇,这个参领什么来头?为什么来的?”
巡使喝着茶,不屑地说道:“不过就是我家里原来的一个外派奴才,后来投靠了漕军,现在就敢跑我这里来装大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奴才背主忘恩,确实不对!不过大人,你觉得你家的这个奴才是个什么人?为何而来?”
曹梦琦看向刘勤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巡使也停下手中的茶杯,“这奴才有什么事情,就是为了清理淤泥的事情,每年朝廷都会拨款修理河道,这笔钱都被他们分了,我们动了他们的碗筷,自然来找我算账。不过我不怕,朝廷毕竟还没重视运河的修缮,加上这几年南方一直不太平,拨的银子不多,牵连的人并不广,我估摸着也就是那奴才的人才会在意这点蝇头小利。”
曹梦琦心里计算着,原来这就是刘勤能够三两句说动巡使的真实原因,银两不多,牵连的不广,巡使并不担心得罪太多人,只要做出政绩来,就有机会重出,所以他才敢真的大干起来。
曹梦琦心里叹了口气,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不过我看事情未必这么简单。”刘勤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