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既魏贤)力排众议,率军迅速向西北进发,于天黑后抵达六十里外。不出所料,蛮军已在前方四五里处构筑了土寨,内外灯火通明,隐隐尚能听到狼嚎之声。
“难怪最近一直不见踪迹,原来是调往此处伏击来了!”
“现在怎办,蛮军人还不少啊。”
卢皋一筹莫展,司空南这时说道:
“这寨子似乎不太寻常,隐有白光,难道是用雪夯筑的不成!”
“不光有雪,还有碎土和草料,堆起来后加以抹平,而后用热水浇透,如此反复操弄,一层层往上堆砌,便能在短时内无需夯筑,把墙给摞起来。”
百里燕看着望远镜,大致已经判断出蛮军的筑墙法,而后又继续说道:
“我看,最多也就四五天时,就能将此土寨彻底垒起来。而且极为坚固。其东侧是一处小河,西侧虽是平地,但蛮军守在土寨之内,只要放出猛狼,援军由此经过必然受阻于此。”
“要不绕过去?”卢皋提议道。
百里燕摇头否决。
“不行,现在正刮西风,由西向东刮,土寨东侧是河,我军就只能从西侧绕行,即便是绕行至几十里地外,我们的气味也会被猛狼所发现,蛮军驯兽数百年,猛狼稍有异常,便能知道我军就在附近。我看,还是用老办法。”
“老办法?什么老办法!”卢皋问大惑不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老办法“,能用几千人拿下几万人的土寨。
“我判断,土寨之中步军居多,即便有骑兵,数量应该不多,而且断然不会与猛狼一起出动,所以想办法将这伙蛮军引出一部分,而后逐步蚕食。”
兽兵不同于象兵、火猪,兽兵多为食肉性猛兽,对驯兽者尚且具有一定攻击性,对其他羸弱动物的攻击性更强。因此驯兽者一般情况下不会骑马,而是徒步,以防止兽兵袭击坐骑。
同时兽兵对高速移动动物也包括人,十分敏感,兽兵应先于己方骑兵和步兵出击,防止兽兵扑杀背对着处于运动当中的马匹和自己人。
厘清这层关系,如何引蛇出洞,百里燕已然心中有计,打算故技重施。
将人马往回拉了五里,距离敌十里扎营,数千人摸黑轮番挖掘壕沟,壕沟深度一米,宽半丈,晨昏之前长度达到了两里半,还得以抽空加宽加深了两尺。
壕内遍插折断缴获的长枪、马槊、长剑,以及削尖的枪杆、木棒等兵器,并将刨出的泥土覆盖于壕沟北侧,面向蛮军土寨的一侧,以加高地面到壕沟底部的落差。
如此从北侧爬上加高后的地面,距离壕沟底部竟也有两米半之多的落差,而宽度更是超过两米。最后在北侧加高后的土层与壕沟覆上一层不厚的雪,籍此作伪装。
天亮前,营地东、西两侧与地面呈三十五度夹角,遍插长枪、马槊、木刺,并覆雪伪装。
如此咸军躲在壕沟南侧,利用高过北侧堆起来的土坡水平屏蔽覆雪壕沟视野,上午修整半日,倒也未被十里外蛮军所发现。反倒是躲在加高土坡后的咸军,用望远镜可见蛮军一举一动。
至下午,百里燕派人骑上最快的高头大马前去挑衅。
“快看,咱们的人回来了!”鲁诚手指前方说道。
百里燕操起望远镜,发现十数蛮军轻骑兵跟在后边:
“追兵不多,让其他哨口盯着,苏洪,调五十人,骑上蛮军的好马,给他们些厉害尝尝,别都干掉,留一两个活口,回去报信。。”
“好嘞!”
少时,五十名老卒骑上快马,由营地南侧出击,很快与蛮军十数轻骑交战,只数分钟便是被连射手弩射翻在地,骁骑营无一伤亡,并缴获兵器马匹若干,左耳十二只。
“鲁诚,继续派人前去挑衅,这次人要多一些。”
“遵命!”
鲁诚派出八十人前去再次挑衅,此番确是并未上当。
“将军,蛮军是不是识破了咱们的计划,他们改主意了。”鲁诚道。
“不像,多半是在憋什么坏招,要一次放出来。传令各营准备战斗,蛮军不准要搞大动作。”
蛮军龟缩在土寨之内,迟迟没有多动作,直到将前去挑衅的八十多人撤回后半个时辰,蛮军终于按耐不住,大举出动。
“果然呐,憋了这么大个坏招,终于是放出来了。卢皋,去告诉弟兄们各就各位,蛮军的强弓射程比咱强弓射的更远,虽不至于射穿锁子甲,但万一扎腿上也能要命,别自己找霉头。”
“诺!”
蛮军一口气出动了一万强弓手,四千轻骑左右拱卫,最前排是两千长枪手以及兽兵,在土寨西侧结成一个方阵,冲着咸军营地缓缓逼近当中。
蛮军强弓历来要比中原所用强弓射程远一些,抛射往往能达到一百七八十米,甚至更远。其采用了特有的荆条与韧性俱佳的坚木加工成复合弓,是当下众多弓当中最为先进的一种
蛮军迅速接近,至五里时,恐狼脱离大阵,迅速扑向咸军:
“将士们,准备应战!”
百里燕一声令下,数千人抛弃马匹,距离壕沟南侧二十五步外迅速围拢构筑方阵,盾牌长兵蹲守在前,短兵在后,连弩手交错其中各自为战,最中间都是伤员。
恐狼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五里地只用不到两分钟,冲在最前一只猛狼已经迫近跟前,刚一翻上壕沟北侧加高土坡,前脚刚落地,一个没有站稳,连滚带爬翻入后沟之内,不等挣扎,呜一声凄厉惨叫,恐狼一头扎进壕沟陷阱,转眼被倒插的长枪、马槊、尖木刺刺破胸膛腹腔一命呜呼。
其他恐狼眼见咸军尽在二十步外,争先恐后竞相追逐,岂料刚一上高坡,误以为前方仍是平地,又是一脚踩空翻下壕沟刺死其中。
少时,呜咽声、惨叫声,阵阵不绝于耳,其余恐狼闻讯刹住脚步停在高坡,低头往下一看,一股血腥扑鼻而来,自己的同伴挣扎着惨死坡下。
突然,一声毛骨悚然的狼嚎响彻天际,仿佛是在述说着它们满腔的怒火与愤怒,猛是冲着咸军露出狰狞丑恶的嘴脸,往后退了数步,又是冲上高坡,一跃而起跨过壕沟陷进,落在壕沟南侧两丈开外。
百里燕见状,猛是头皮一麻,一声喝令:
“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第一头翻过壕沟的猛狼飞扑而来,接近至十步之际,迎头遭遇数十连射弩箭雨狂袭,迫近跟前已是重伤累累。
即便如此,其凶恶残暴本性不改依旧,拖着重伤的身躯做着垂死的挣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与利爪,奋力扑向咸军战卒。
下刻眨眼之间,数支冰冷锋利的长枪无情刺去,一枪便是扎穿胸膛,猛是刺入心脏。呜的一声悲鸣,又是数支长枪刺来,瞬时将其扎倒在地,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直到断气,仍在挣扎着试图扑咬眼前的敌人。
与此同时,数只恐狼同以此法越过壕沟,无不是遭咸军当头棒喝,最终惨死战卒枪下。
狼是狡猾而奸诈的动物,眼见同伴纷纷死于敌手正面,恐狼却是发现咸军东西两侧似乎是一片平地,遂是迅速绕过壕沟,妄图从东西两侧发动袭击。
却是不料,一头扎进了雪堆下自南向北密密麻麻倒插入地下的兵器上一命呜呼。即便是最终突破陷阱,最终等着它们的仍是劈头盖脸的弩矢,冰冷无情的兵器。
东、西、北三面相继失利,恐狼再次绕道南侧咸军背后,却是被马匹拦住去路。
马匹数以万计,三匹为一组,其中一匹马缰缠死插入地的长剑上,另外两匹马缰缠死于固定马匹后腿。
如此以一马固定两马,形成一组,而后如此往复循环,数以万计马匹死钉在原地,首尾相连密密麻麻动弹不得,形成宽度十数丈,长度两三里,高近两米的巨大梗阻。
猛狼无法绕行,连续数次扑杀马匹,却是反遭马匹踢踏,有甚者被踩踢成重伤。少数猛狼侥幸逃过一劫,愣是杀破了狼胆想跑,百里燕见势已成,一声令下:
“连弩队,扑上去!”
“诺!”
百人一组连弩队手持连弩,分从方阵开出的两道缺口鱼贯而出,扑向东、西两侧陷阱,对准迂回逃窜,甚至还想反扑的猛狼,便是一顿疾风骤雨的倾泻,立时又是射杀七头,重伤十一只,有的跑着跑着便是栽倒在地,大喘着粗气奄奄一息。
“他娘的,痛快!”
苏洪出口成脏,百里燕又是令道:
“了望手,汇报情况!”
“西侧发现三头活口……”
“东侧发现两头带伤……”
“南侧没有……”
“北侧三头带伤向北逃窜……”
蛮军阵前恐狼尽数放空,死伤少说九十头以上,逃回去的寥寥只有几头。此时蛮军方阵抵近至一里地外,吃尽苦头的恐狼如同丧家之犬逃回敌阵,蛮军脸上的错愕与震惊无以复加。
“司空南、卢皋!”百里燕令道。
“末将在!”
“松脱马缰,带上盾牌准备出击。当心敌方弓箭手。”
“诺!”
咸军阵形有序变幻,卢皋、司空南二人率部纷纷翻身此前缴获的蛮军披甲战马,兵分东西两路出击。
“苏洪、白合!”
“末将在!”
“速将马匹赶出去,待卢皋、司空南将蛮军骑兵引出,于我用马冲撞敌阵侧翼弓箭手,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之冲垮。”
“诺!”
苏洪、白合翻身上马,率部驱赶着数以万计的战马绕过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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