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无疑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质,几乎坚不摧,工业上主要用于超硬金属的切屑和加工。
一切还得感谢南征时,金雪狄人的宝石坑,大量杂色的工业钻石被当成垃圾随意堆放在露天,三百多年的开采积累的工业钻石如小山一样堆成数座,无疑为金属切削刀具提供了绝佳的途径,从而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短期的刀具问题。
然而金刚石的硬度极高,普通砂轮难以磨削,因此钻石的加工通常都是以钻石磨钻石,以达到外形要求。
而钻石加工过程中产生的金刚粉,是制造超硬度金钢砂轮和平板研磨工具的极好资源,对于无法人工合城金刚石的当下而言,金刚粉无疑拥有极高的工业战略价值。
而同时永兴城四年前以烧结法,用精选矾土制出氧化铝砂轮,从而一举解决了刀具和普通金属的磨削问题,并籍此为技术起点,陆续研制开发了一整套的磨削工具和器械,即便是现代,氧化铝砂轮仍然是重要的工业砂轮原料。
此番砡工派磨制的工业金刚石共计六十颗,既有圆形,也有九十度、六十度、四十五度、三十度等不同结构,使用滴铜铜焊法,将之固定于铁质刀杆,最后以氧化铝砂轮磨去包铁包铜,露出刀尖即可使用,金刚石磨顿后,亦可取下回收再次加工,十分之便利。
不过金刚石并非万能之法,有其必然的局限性,若干年后机床大量生产普及,钻石的磨削进度明显跟不上,陆续暴露出生产周期长、磨削成本高等问题。
此外工业钻石的加工,受体形和加工难度限制,仅能用于通用成型切削刃具,如九十度外圆刀、沟槽刀、偏刀、面铣刀等,并不能像传统刀具钢生产大量异形刀具。
一月廿八,陈瞿、陈殿父子率水军在永兴城靠港,随船运回一批伤员。
由于马匹都已调往前线,陔陵附近除禁军外,已无战马可以征用,武备营将乘坐水军战船前往丘南郡登陆,再改为徒步。
廿九日,咸王在宫中设私宴为百里燕出征践行,卤侯、轩亭侯、太子及诸王子受邀出席。
永兴事变之后,经过半年多清理,太子党名存实亡,或是外放,或是调离本职,太子被架空,但西寰却没闲着,会盟期间还算老实,但会晋王一走,西寰痛改前非的面目荡然无存,再次露出其本性恶毒面目。
在察觉咸王架空太子不久,其便开始在太子府中以太子名义蓄养门生门客。
当下蓄养门生门客之风盛行,甚至不乏豢养死士。
而但凡是有一技之长者,以其一技之长为座主出谋划策,或是提供技术保障,以博取座主的赏识,具有极强的人身依附关系。
无论是何种一技之长,都与座主有关。哪怕是你是伯乐能相马,只要座主爱马,就有一席之地。甚至有些歪门邪道,专门拉皮条,也能有用武之地。
而权贵士大夫皆可蓄养门客食客,太子也不例外。如百里燕、高勋,便是赵逊门客,范涛则是相国公叔阔中庶子,而公孙岳更是当年咸王太子时的中庶子,助其登基后,一跃成为独揽大权的丞相。
而今赵安陵、宗伯泰也可视为百里燕门下门客,不过这种关系,较为平等,至少百里燕从未将二人的帮助视为理所应当。
可以说,门生食客投效座主,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奔一个好前程。
当下既没有科举制,也没有定期遴选制,人才的选拔和培养,依赖于贵族阶层自己的代际更新,子承父业,孙袭祖制,一代一代往下传。
因此权贵手中握着极荣华富贵和人事举荐权,但凡想要出人头地,只有投效权贵门下,一旦座主日后得势,其下门人必然受到座主的举荐,一跃入仕途。
而由此带来的弊端也很大,其一人才参差不齐,并没有统一的衡量考察能力的标准,由此导致许多权贵家中门客食客众多,而真正能够办事的很少。由此导致机构臃肿,大量物力被用于豢养食客。
座主一旦得势,势必到处安插自己的门客,而这些门客并非都是合适的人才,许多都是只会耍耍嘴皮,而无实干之才的饭桶。由此带来的一系列行政问题将成为巨大的隐患,如贪赃枉法,泄密卖国等。
其二门客之中不乏有才之人,但因座主各种问题,或是不被重用,或是被埋没者众多,众多人才分散于士大夫贵族阶层家中,而不能投入国家运转,既是国家的损失,同时也极大浪费了当下有限的人力资源。
当然,并非门客制没有其可适性,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青铜时代,人才无疑是稀有的,是贵族制度和体制不完善必然的结果。
西寰以太子名义大量蓄养门客,大有另起炉灶,重新搭台唱戏的打算。
这些食客其中不少为晋国人,实则都是以门客名义,从晋国选拔后,转移至太子府的能吏。这些人名不见经传,都是范涛亲自遴选,从晋国各郡征募青年才俊送往咸国,试图日后将咸国宋国化,从下邦变成附庸。
下邦是比之附庸,不同在于下邦还是独立诸侯国,朝政税收拥,内政外交用兵有完全自主权,上邦有驻兵权,并可向下邦索取贡品。
而附庸则彻底沦为傀儡和保护国,丧失一半的内政权和税权,相国甚至太尉由宗主国直接任命,都城驻扎宗主国军队。
宋王前番会盟,相国、太尉、大司马等内阁众臣无一随行,究其原因,相国、太尉被晋国把持,宋王离境自然不可能没有心腹留守国内,故而大司马旷硕留守国内也就顺理成章了。
西寰以门客名义豢养晋人,无非是想日后太子登基,任用晋人为官,而后逐步换血,直到彻底把持朝政,用心极为险恶。
此时太子府中荷花池边廊庭下,西寰并未因百里燕即将出征感到高兴,相反更加痛恨起他:
“季将军,百里燕西征路上,能否将他除去。”
“这恐怕不易,百里燕武艺高强,这些年每日一早都有习武,枪术剑法日益精妙,其武勇恐怕是天下无几人能与之匹敌。加之有武备营拱卫,刺杀恐怕很难。若是下毒就更难了,其本是郎中,又学的邪门医术,公孙岳两次下暗毒皆被其所破,实在难有机会。”
“那就毫无任何办法?”
季锦昇无奈摇了摇头:
“除非黑巾军将其歼灭,但恐怕很难。”
“真是气死本宫了!”西寰怒意跃然脸上,胸口起伏不定,少时又是说道:“令人盯紧了,只要一有机会,立即下手,绝不能有丝毫放松。百里燕不死,晋国不安。”
“属下遵命。”
“另外,百里燕要在陔陵城中兴办的学堂让人查的怎样了,他倒底搞什么明堂。”
“据属下了解,永兴城中及周边属地,前后十多年间办起各种学堂五十余座,这还不算中兴、泰来、隆盛三地的学堂。
但凡是永兴城属地治下,凡年满八岁孩童,家中只需支付一半锱铢便可入读,阵亡士卒及武官子弟,则无需任何费用就可入读,粗略估算起来,学堂至少有三万八至十六岁孩童以及工匠等,甚至更多,而且据信还有女学堂。”
“什么啊,女学堂!”西寰闻讯大吃一惊:“他百里燕疯了吧,这每年要花多少钱粮,现在还要在陔陵兴办学堂,他倒底想干什么!”
“属下以为,这才是百里燕异于常人之处,眼下兴办学堂,似乎是亏本的,但长远看,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国之栋梁,无非人才,百里燕新办教化,意在培养人才,倘若日后这数万,乃至十数万人才,哪怕只有百里燕一半之能,对我晋国乃至整个中原都是巨大祸事。
但属下以为,此举也正是安邦定国,振兴国本之道,我晋国也该效法之。”
“荒唐,这每年花费数以十万计,以我晋国人口,花费少说百万,岂能效法。”
“公主殿下,自百里燕出仕以来,其一桩桩,每一件,无不有其深意。正如当年在永兴修城,咸国勒紧裤腰带,挤出一百余万石粮,修筑起永兴城,不久之后永兴城开始产铁,咸国铁产逐年攀升,这才有咸国由衰转盛。
其后大力推行百工匠术,如今事实证明,正是此举,令咸国一举奠定永兴城一百三十万斤铁产家底。当年开设学堂教人认字,而今十多年过去,永兴城识字者多如牛毛,而今其大力推行学堂,正是为日后咸国鼎盛夯实根基。
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不死一人不流一滴血,咸国可轻易攫取霸主地位。放眼当今中原,年产二十万斤铁者屈指可数。
而咸国仅以一城之力,便不输中原,其已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纵然其没有称霸,但不可否认,当今论战力、军力、农耕、工商,无一国是咸国对手。
照此下去,恐不用几年,咸国税收将与我晋国不相上下,翻覆咸国也愈加渺茫。我晋国如若不能效法之,日后必被咸国所欺,还望公主明鉴。”
咸王有意培养姜璨为接班人,遂想安排跟随百里燕学习治国之道。
为掩人耳目,百里燕以开办新式学堂的名义,在陔陵新办新式儿郎学堂五座。其中四座向普通阶层开放,一座建王宫的西门外,专招权贵子弟,同时也开办女学。
永兴城经十数年发展,内外办起各类寄宿制学堂五十余座,以儿郎学堂为基础,自下往上的发展起少年学堂、中学堂和大学堂。
十数年下来,永兴城初步建成教育体系,加之数学在这些年的迅速普及,教育体系基本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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