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透这一层,关龙翔再问沈暮驰
“沈将军,万川郡军粮还够支用多久。”
“神通入川时劫走了上关东郡多数粮草,加之郡中粮草,可够大军支用到明年,如果今年冬天明春能收一季麦子的话,军民或许能支用到明年夏收。
但调走七八万人编练新军需要操练,入冬前少耕几十万亩地不说,还得多吃粮,所以至多维持到明年春天,除非再向百姓征粮,但如此一来,百姓就活不过夏收。”
“这么说,神通至少在明年开春之前粮草还充足。”
“据在下所知,应该是的。”
“既如此,沈将军暂且营中歇息,待我与徐将军商议之后再答复沈将军。”
“那在下现告辞了。”
“沈将军请。”
待沈暮驰离去,徐谨问道
“关先生可是想到什么?”
“嗯,要说神通此贼果然老奸巨猾,差一点就上了他的恶当。其用沈暮驰之口传话与我等,透露些消息故意让沈暮驰窃去,无不是神通险恶用心迷惑我军。其一面暗中练兵,一面与我军和谈北上,实则其既要北上,又不想交出万川。
我若没有料错,神通定是想将新军留在川中,牵制我军,在他与圣焱汇合之后再次南下,如此南北合击我军,好一举扭转劣势。”
“可万一扭转不成陷入僵局,我军死守彭源郡,其粮草仍不能从北面输入万川,只要坚守到明年,万川郡中叛军岂不饿死。”
“不会,绝然不会。”
神通否定道,徐谨大惑不解
“为何?”
“徐将军你想,神通要马做什么,难道真是提防沈暮驰编练新郡?绝无此刻能。且不说沈暮驰麾下马匹多以不堪用。就是给他们好马,编练骑兵哪这么容易。
我猜,神通定是用马匹先耕地,耕完地后放养起来喂肥了吃马肉。”
“什么啊,吃吗肉!”徐谨大吃一惊。
“对,吃马肉。沈暮驰麾下可还有小两万匹战马,一匹战马出肉少说几百斤,五千匹马能吃多久。更何况马匹宰杀之前还能用以耕作,足以守军坚守至明年夏收,神通笃定明年秋季之前拿下彭源,一年时间够他杀回万川。”
“可如此一来,叛军的骑兵岂不是作废了!”
“长孙国树林密布,骑兵作用不大,用以转运辎重或是充当脚力,只有进入彭源在有用处。而且马匹留在沈暮驰手中对神通而言是一隐患,籍此机会弄走些马匹将沈暮驰的骑兵变成步兵,更便于神通控制。”
“那此计可破否?”徐谨问。
“我想假若我等与神通对质,神通断然会否认藏兵,如若不对质,神通则认为我军定是中了他计,料定其会将川中壮丁拉走。从而将咸军主要兵力调往北面。
而事实上神通北上仍是六万或是多一些,而留守川中的人马足有万杂兵,届时我军若入关接管,必遭其埋伏痛击而大败。如果不进关,反中了神通的下怀。
我思来想去,要破此计唯有两法”
“哪两法?”
“其一关键沈暮驰烧毁粮草,若是沈暮驰能在神通出关之际烧毁粮草,一切都好办。但我想神通定然严加提防,甚至不排除其已料到,反施诡计令沈暮驰中计,故而此计乃下策。其二,令沈暮驰留下些人遁入川中,待神通出关之后,司机烧毁各处庄稼,令冬粮颗粒无收,将叛军困死在开春之前。”
“嗯,第二个办法好,此时耕一季麦子,一两月后麦子也该长高了不少,一把火烧起来,可比烧粮草过瘾。我看此法可行。不过这样一来,叛军若降,明年至少得增一百五十万石粮草用于赈灾呀,而且还得是粳米。”
徐谨担心道,关龙翔很是无奈
“若非神通狗急跳墙,毁粮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是万万做不得,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唯有如此,才能迫使叛军开关投降,否则拖得越久,越劳民伤财。”
秋郡、上关、甘府、德康、原山、昌尹半郡、下关半郡,一年所需赈灾用粮斤七百万石粳米,相当于八百万石以上的籼米,德康郡所得粮草除去被毁与志军所得,其实还不够,另外仍得咸国贴入近百万石,再加万川,相当于一年要贴千万石粮草,才够解决一年的问题。
当然,受限于物流,粮草运输不会一蹴而就,将通过漕运、陆路运输分批分次运抵各地,期间各地陆续恢复耕作,能减少相当一部分支出,当赈灾进入第三年,农业恢复,所需支出的额外口粮将降至现在的三成甚至更少。
但战争将迟滞经济产业的复苏,持续的荡荡和壮丁的锐减,都是影响农业恢复的主要原因。
当初百里燕只定吞并三郡的目标,正是缜密计算的结果,再多,咸国将无力消化,还可能将拖垮财政。
如今吞并七郡,经济效应尚未通过市场传导至咸国,举国上下甚至仍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平静表面下的暗藏的危机,已经露狰狞。
十月初三,咸王宫百灵园
咸国出产了首批六年龄珍珠,珠体硕如牛眼,色彩缤纷,咸王龙颜大悦赞口不绝
“此珠子浑圆艳丽,宛若天成,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呀。王妹啊,此批大珍珠应该不少吧。”
“美的你呢,如此硕大珍珠,哪里是米珠能比。馫儿说了,这些珍珠来之不易,越大越难出,原本种了两万个,今年就收到手的只一千多颗,品相好的只不到三百颗,其他品相差的只能做珍珠粉。”
“嘶……”
咸王嘘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如此之少,卖的的一定不菲吧。”
“听馫儿说,至少得这么多。”
兰渊公主竖起两根大手,咸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千银还差不多。当年一粒上乘米珠至少八百,绝品更是出价一千五百银也珠难求,只可恶晋国、长孙、卫国作践,害的寡人白白损失上百万金银。”
“可不是嘛,现在想来还是女婿说的对呀,要做就做人家没有而我有的。如此硕珠,放眼天下唯我咸国能有,想求一珠者,就得掏钱买。也不知道女婿在前线怎么样了,眼下捷报连连,都占了六七个郡,国土长了一倍都不止,你这个做舅舅也该收手让燕公子回来了吧。”
“是啊……三月间才出征,十月间翻天巨变,寡人也真想召燕公子还朝,但前线战事仍未平息,眼下又传出长孙再与叛军媾和,志国已与叛军媾和,而西线卫国据说要吞十五郡县,还要东侵入主中原,寡人不放心啊。
此时让燕公子回朝,若有三长两短,这么些年的幸苦可都白忙了。”
“那这个仗什么时候能停呀,钱坊那里现在出钱就跟流水似得,出多进少,长此以往,还不得关门。”
“寡人何尝不想早日息兵,但箭已发出,不达目的焉能罢休。不提了,馫儿月子做的怎样了,又忙孩子,又忙生意,不要累坏了呀。”
“这不是入秋天气凉了嘛,身子骨挺好的。八月底生孩子那会儿可是热坏了,多亏了益草堂的郎中照顾得当,宫里的可不行,我看都快成庸医了。还是女婿的医术高明,他的医术传开后,现在永兴城生孩子是生一个活一个,还不受罪。”
“是嘛,永兴侯还会接生,寡人怎么不知道。”
咸王心不在焉的倚在座塌靠背上,手中盘着五粒珍珠,畅想着咸国辽阔的版图,浑然不觉利剑已悬头顶即将落下。
正值二人说话之际,卢皋匆忙而来,一番通禀得以进入百灵园
“臣卢皋参见大王。”卢皋深施一礼道。
“卢爱卿免礼。”
“谢大王。”
“卢爱卿此来,可是前线战报。”
卢皋此时铁青着脸色,先是看了眼兰渊公主,而后说道
“启禀大王,有十万分紧急军情,请大王借一步说话。”
咸王蹙眉,坐起身凝视卢皋
“兰渊公主不是外人,说吧,何事十万分紧急。”
“回大王,据御客苏方义消息,晋王日前调走了王彦飞的镇西军,向北地运动,从路程推算,其步军最快于十一月抵达,骑兵十月中旬能到。”
咸王闻讯猛吃一惊
“他晋国想做什么,疯了吗!志国陶敛不应该压在东面与王彦飞对峙吗,晋王敢调走镇西军!”
“回大王,如若咸国陷入腹背受敌,再在东线与晋国开战,志王背后下手将是必然之举。以眼下情势来看,晋国最快能在年底之前完成粮草转运和北军调动,如果东西夹击,咸国本土兵力已经空虚,将难以招架晋军五十万人的全线攻击。”
“天下共讨叛贼之际,他晋国安敢兴兵来攻寡人,他晋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大王,眼下已不是批判晋国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即刻调兵回防,以免晋军乘虚而入。”
“可寡人去何处调兵!赵卿与燕公子兵马都压在前线,寡人哪里还抽得出兵。”
咸王怫然怒,立身而起暴躁的来回踱着,这时公主兰渊忙道
“还是赶紧把燕公子调回来吧,万一晋人发兵过来,江东哪里招架得住。”
“现在就是从德康调兵,也得两个月才到,哪里来的及。卢爱卿,给寡人把晋使找来,寡人要当面与他对质!”
“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