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良心炮的威力即便放在现代,依然是极其凶残的兵器,没良心炮的硬杀伤其实并不可怕,只有爆破核心区的人员会遭受肢体的硬杀伤,但在核心区外的冲击波产生的杀伤才是最大的威胁。
被没良心炮击中的目标,多半不是被炸死,而是被震死,震的七窍流血内脏碎烂根本没得救。
而当下野战为主攻城为辅,野战仍是主力兵团决胜输赢的主要手段,甚至守城方备下几口没良心炮,对攻城方依然具有极大的杀伤,贸然接战,还真有可能被卫军仿制的霸王炮杀个人仰马翻卵朝天。
言尽其中厉害,百里燕话锋一转说道王眷之事:
“臣这几日逗留王眷期间被盗了五匹千里跃好马,至今也未曾寻获,想来着实气愤。”
咸王闻讯吃了一惊,忙说:
“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将贼手伸到爱卿身边。”
“不瞒大王,臣原以为只是几个蟊贼所为,然让太守仇瑞浦一查……”
百里燕将最近两日在王眷城中所见所想详细道出,咸王越听,脸色越沉,紧锁的眉头已是连成一线。
“这些马匹爱卿确定都是上好良马?”
“按律高于五尺八的马匹,既可定为上等马,上等马又细分为优良马,次级良马,与上等马三种。优良马、次级两马马皆可充作军用,但寻常上等马允许用于私人骑乘。
由于不限数量,故而王眷城中豪户皆豢养三四匹甚至更多好马,其中不少优良马混迹其中,其品质与我咸军所用马匹无二至。
有朝一日陔陵有变,这些盘踞在王眷的马匹短时内迅速集结,若与勋贵马队步卒汇合,其战力着实不可小觑。此外臣还担心。王眷只是冰山一角,很难说陔陵城中与外郡还有此等现象,倘若如此,贵群豪户所养军马恐怕不在少数。”
“哼!”一掌拍在桌上,咸王怫然怒:“这群喂不饱的狼,寡人给了他们荣华富贵,给他们他们能给的一切,还想要什么,干脆把寡人的王位也给他们算了!”
“大王息怒,此事不宜张扬,还是谨慎些为好。”
“爱卿言之有理,是该谨慎,但也绝不能姑息。既然有人想在王眷密谋,那寡人就成全他们。明日爱卿与税金司、税承司拿个办法,寡人要征他们的税。既然有钱养战马,寡人就征他们的养马税。每一匹马皆按人头品级征税,僭越规制者寡人也不要他们的人头,都予寡人罚巨款充公。”
以罚款代替抄家灭族是新政变法以来最大的变化,铤而走险的目的是为了谋取利益,经济利益也好政治利益也罢,既然铤而走险了,那肯定是把命豁出去,所以抄家灭族往往不能震慑心怀不轨者,相反牵连过甚有损人口,甚至适得其反引发更大的政治反弹。
代以巨额罚款,朝廷不仅能合理合法的薅权贵的羊毛,同时逐步削弱权贵阶层的经济实力,让他们倾家荡产,丧失发动反制的基础。
纵观历史,要想发动反叛亦或宫廷政变,没有经济和物力的资助,是买不来人家卖命的。故而削弱经济手段既减少了政治风险和残酷杀戮引发的负面效应,同时让你生不如死,空有贵族的头衔。
当然,但凡是不能一概而论,能杀当然得毫不留情的杀,当下情况是牵一发动全身,咸王恨不能杀了大半以儆效尤,可却杀不得,便只能以柔性手段削弱其势力。
咸王所提此议,百里燕倒不反对,甚至颇有些窃喜。不想咸王一怒之下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照此来算,拥兵自重的权贵日后都得按人头缴税,养多少马,养什么品级,养多少,一概征税。
翌日凌晨寅时四刻前后,陔陵未到开门时,四路快马经由西门疾驰而入,一路直奔王宫,一路奔向轩亭侯府,令两路分别去往卤侯府与永兴侯府,其中一路正是魏琦等人。
待至永兴侯府,魏琦仓惶勒住马缰一跃翻身而下,箭步跃上石台叩响门扣:
“快开门,我是魏琦。”
只敲了一下,守备在门后的两名护兵撤走门闩,开门看去猛是吃了一惊:
“魏琦!你脸上的血怎么回事。”
“别提了,王眷出事了,贼人聚众袭击了官衙与辅军,杀了半夜才冲了出来,侯爷在吗。”
“在,睡下没多久。”
言毕,护兵引魏琦等人入内,旋即插回门闩。
百里燕此时刚睡下两个时辰,猛是被屋外一阵敲门声惊醒,闻声魏琦在唤,顿是心头一沉。
“魏琦!?坏了,一定是出事了。”
忙披上衣襟,顾不得穿鞋,只光脚冲到房外,开门之际只见魏琦等人血染衣袍,百里燕瞳孔一缩脸色铁青:
“怎么,王眷造反了!”
“不是造反也与造反差不多了。午夜十分,城中歹人聚众先是分兵袭杀了各处把手的辅兵,后直奔廖平将军大营,杀了措手不及,反手便反扑属下与仇大人所在官衙,一夜厮杀不仅未将他们击退,还丢了东门,令一众贼人夺马跑了。”
“什么啊!”
如五雷轰顶,百里燕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是捅到了马蜂窝,有人狗急跳墙掩盖不可告人的目的。
“城中伤亡几何,损失怎样。”
“辅兵分散于各处街道把手,兵力过于分散,贼人一起事,便有一百多辅兵被害,城南大营又正值睡觉,不备之下损失甚惨,属下走时,城防辅兵伤亡足有六百多人。后半夜多亏黄将军人多势众,出动及时,否则生死难料。”
“这些个王八蛋,有好日子不过,非得作死。你先带人下去休息治伤,不要与外人随便说起,以免扰乱人心。”
“诺!”
交代魏琦,百里燕返回屋中穿戴整齐,姜蓉趴在百里燕躺过的地方似醒非醒慵懒说道:
“怎么啦……”
“王眷有人造反了,袭击了官军,消息已经送到宫中,我要即刻进宫。”
“什么啊!”姜蓉猛睁双目跃起床头,以极度震惊的目光看向百里燕忙道:“王眷何其富庶,他们还要造反。”
百里燕理解姜蓉的心情,他不屑道:
“哼,这世上有那么一种永远不知天高地厚,总想得到一切之人,手中有些权利,有些金银便想入非非。此番是不巧被我撞上拿捏到了他们的痛处狗急跳墙了,也幸亏今日狗急跳墙,若是迟上几年,这后果不堪设想。”
“那会否殃及全国。”
姜蓉担心道,百里燕郑重摇了摇头:
“还不至于如此险恶。而今国内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没人想造反,只一些个勋戚有钱的富户,成不了气候,但也不能不防。”
技术进步与生产力扩张阶段引发生关系变化,最切实演变的结果是反应在“钱”字上。
早期得益于技术进步和生产力增加,生产资料成为获取经济回报的主要资本之一,同时政治权利是管控金融资本,既金钱的主要工具。当两者均被政府所合理控制,其结果必然是引发贵族的反弹。
早期工业革命既是由民间引发,亦是贵族为殖民扩张巩固权利而积极鼓励技术发展,谋取更强的军事潜力与经济效益,于是西方工业革命往往是上下两个阶层对进,当阶层经济利益矛盾无法调和时,进而引发大规模社会革命。
百里燕以前车之鉴,优先推行农商新政安抚底层阶层,后再推动技术革新与教育,循序渐进推动社会变革,使得下层改革先于上层,因而社会基础稳定,整体盘面牢固,加之文化传统因素,老百姓需求并不高。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当他是平民的时候,做的一切是被人所敬仰的,因为权贵需要他,危难之际所有一切的成功都是万众瞩目的功绩。当他完成平民到贵族的身份转变,完成原始成果的积累,手中掌握的一切资源顺其自然成了所有人觊觎的唐僧肉。
更要命的还在于当下所有人,或者说多数人都存在一个误区,既他百里燕能做成的,其他人都能有样学样,只要他交出权利,他们都能干好。
然事实上现在的一切,无不是建立在前世那个世界带来的知识与理念认知基础之上,没有他这个脑袋,一切便不复存在。
正因为多数人都想当然的认为他百里燕能干的,他们也能干,于是当百里燕遏制技术外流,垄断生产资料,以国家意志控制资本,向基层普通平民倾斜资源,即会造成体系内贵族的不满,给他们的资源少了,势必引发夺权,因为你是阻碍他们攫取利益和权利的唯一阻碍。
这是一种特殊文明进化史中所独特的极端案例,很显然没有穿越者能将三千年走完的历史进程,压缩到二十年三十年内完成,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社会现象,政治影响都是扭曲的。
谁也无法预知下一场变革何时发生,或者说,从王眷叛乱的这一刻起,就是复辟势力发起的第一场逆潮流而动的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