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俩周,我们总算习惯了初中的学习生活,也在开始讨论什么时候放寒假了。
由于还有四五个月才要放假,时间太过漫长,我们决定说点别的,来分散一下彼此的注意力。
张磊他弟跟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也跟我们相差一级,他告诉张磊,他们学校的初中过俩周有春游。
我们就在遐想我们会不会也有春游。
我哥比我们这一伙子大一岁,人生阅历也丰富一些。
他说,学校跟学校是不一样的,别人的学校有并不代表我们学校也有。
张磊觉得有道理,学着我哥那样说,“对,就像我们小学的时候有春游,我弟他们没有一样。”
我们几个稍稍愣了下,然后很肯定的告诉他,每个小学都有春游。
李峰忍不住问他,“你弟有没去春游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看到张磊脸上的疑问,我确定他是不知道的。
我有时会想,张磊这么没心没肺的,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他弟给忘了,错觉的以为自己是个独生子。
“你们几个是一个小学的?”
坐在李峰身边的小胖子转过来问了我们这一句。
这个小胖子是李峰的同桌,也是我的前桌,开学到现在一直在找机会跟我们搭话。
可俩个星期过去了,他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李峰一下课就转过来找我们说话,一上课就认真听讲,压根就没跟他那个同桌有过沟通。
“对啊。”我回话,就想确定是不是有一个人坐在李峰身边。
“哪个小学的?”
“南宁。”
我们几个异口同声的回答。
小胖子一脸兴奋,“我也是南宁的,你们几班的?”
我觉得小胖子这是没话找话说,他一早就知道我们是一个小学的,也知道我们是哪个班的,因为我们平时说话的时候都会提起过。
我哥指着我,“我们俩在一班。”
李峰竖起三个指头,“我在三班。”
秦海抓了抓头,“我五班的。”
张磊大大咧咧笑了起来,“我们几个就我最远,在十二班。”
李峰可能意识到自己有个同桌,问他,“你几班的?”
小胖子笑嘻嘻的说自己是九班的,分到初中也是在九班。
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都“哦”了一声。
小胖子迟疑了一下,从课桌里拿出一包方便面,问我们吃吗?
我们看到小胖子手里拿着的是一包老北京方便面,一包经过提前处理的老北京方便面。
老北京方便面,这个是承包了我们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零食,可以说是我们这个时代方便面界的龙头老大。
我曾经自己做过研究,老北京方便面之所以会成为抢手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物美价廉。
普通装六毛钱一袋,实惠装一块钱一袋的价格,很好的控制在我们经济能力的承受范围之内。
当你约上三五好友去小卖铺时,你不用尴尬囊中的羞涩,可以为自己选择上一袋,让你既能消费,又能享受到美食。
在小学生的私交里,没有什么事是一包老北京方便面解决不了的,要是有的话,就再加一包调料。
透过撕开的袋口,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块的面饼已经被均匀的捣压成小块,还细心的把调料包撒上了,这种吃法,叫干吃。
在这个年龄段的我们,对食物是没有矜持的,更何况是这种美食。
看着袋口上的褶皱,我们可以想象到,小胖子是如何抓着袋口上下摇晃,使袋中的方便面与咸辣的调料混合的。
这种诱惑光是想象,就让人受不了。
李峰是小胖子的同桌,有率先的优先权,在他的带领下,我哥他们也动手给自己抓了些来品尝。
介于小学的时候干脆面吃多了,我很干脆的说不要。
不过看到我哥他们品尝这包方便面时的神韵,可以看出小胖子拌面的力道控制的非常好。
一般而言,力道小了,调料拌不匀,入口忽咸忽淡,影响口味;力道大了,调料就都在最上头堆积着,入口太咸,就影响食欲。
而小胖子拌的这包方便面,可以说是艺术般的存在。
干吃的最高境界,就是方便面吃完,袋中无调料。
在干了这袋方便面后,上课铃声就响了,这节课是语文课,也是老严的课。
学生害怕老师是必然的,畏惧班主任则是必须的。
若要问我们在什么情况下看到老严最揪心,那就是他拿着一摞试卷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
若要问比这更揪心的,那就是这摞试卷是老严批阅过的。
老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走到讲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那一天,人类终于回想起曾一度被班主任所支配的恐惧,还要被囚禁于座位上的耻辱……
试问我们有多少次趁着教室没人的时候站在讲台上,学着老师的样子来回走动,享受那份君临天下的感觉。
老严把一摞卷子放到讲桌上,先是展开,再是用宽大的手掌铺平,一遍又一遍,然后残忍的看着我们。
等待是漫长的,等待且面对着老严是痛苦的。
或许此时的老严是在享受,享受现在的我们在看到卷子时,脸上还会浮现出那种由心而发的恐惧。
因为那种恐惧的有效期也只有短短的九年,等到了高中,我们会问,什么?考试?今天考的是数学,难道那些γ方程式不是英语吗?
“同学们,前天小测验的卷子出来了,说实在的,我非常失望!你们要知道,语文是很重要的一门课程,它不只是要死记硬背,还要融会贯通,特别是作文!”
老严一副如鲠在喉的神情,“你们都不知道我都看了些什么!”
全班陷入一片死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疑惑,都在回想自己到底让老严看到了什么。
老严猛地拍了下讲桌,“张磊,告诉大家,这次的测验作文题目是什么!”
我靠!
张磊愣了下,站起来后,我们能想象到他满脑子里都是这俩个字。
班里其余的人都为了自己逃过一劫而松了口气。
张磊在脑子里飞速搜索着有关那天测验的蛛丝马迹,“是、是……”
我们几个也在拼命的回想,我哥率先想起来,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大字,身子往后一靠。
张磊坐在我们后面,他低头撇了一眼,装了俩秒,迅速回答道,“是我们的课余生活。”
老严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们的课余生活,你再告诉大家,你写的是什么?”
“我……”靠!!
这下我们都没辙了,连张磊都不记得他自己写过什么,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事到如今,张磊决定瞎蒙一个,“我、我写的是钓鱼!”
老严“嗯”了一声,让张磊坐下。
张磊难以置信的张大着嘴,他刚刚都在脑中现编了一篇钓鱼的作文了。
老严先是列举了班里几个同学写得课余活动,后来越说越生气,敲打着桌子咆哮道。
“有一个同学写的,我看了都嫌丢人!以后谁要是再写打麻将,我就让他家长来找我,我们来个三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