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帝无奈地转身:“嘉熠……”
百里芸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要不您就把人带走,要不干脆听我的。皇兄,你没得选择。”
初平帝也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像百里芸所说的这样,别无选择。但面对亲生父亲,他到底还是做不到那么狠心。默然许久,最后也只得万般无奈地道:“父皇,也许之前擅自决定将您送出来,是儿子错了。既然如此,您再选一次吧。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宫?”
景泰却立马闭嘴了。
他不想屠昌离开,可他也不想回去。
他的这个儿子他还是非常了解的。待人看起来很冷,但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特别长情。平时做事从不逾越规矩,但真正要做的事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照做不误。
就好比当年那个前朝孽女的事,又好比暗地里让自己活下来的事。
这个儿子,景泰如今能利用的其实就是他心中无法泯灭的那份父子之情。但景泰也十分清楚,儿子能让他这么悄悄地活着,已经是做到了极致。再多,绝无可能。
他的这个长子,从来就是这么个奇怪的性子。有些方面坚硬似铁,有些方面却是似水柔情。
景泰帝偷偷地打量一眼百里芸。
这个孽女,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说闹就闹、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真是可怕!
可是再可怕,在这儿的确是比在宫里、整年累月地藏在地底下好多了。
百里芸看景泰帝偷看自己,早把这老头儿那点儿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想留下,也行。但是你给我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给我瞎闹腾!现在给我说:你是谁?”
景泰帝万般不情愿:“黄金台黄老爷。”
“什么身份?”
“你从外头捡回来的老头儿。”
“之前干什么的?”
“拍卖行鉴定师。”
“为什么流落江湖?”
“偏心眼儿,好色,宠妾灭妻,想把嫡子的财产给了庶子,结果小妾给我下毒,庶子勾结强盗,以至于我家破人亡,流落江湖。”
起初,景泰还别别扭扭地。到后来也破罐子破摔了。换个身份就换个身份。反正他必须要越过越好,才不要受苦、更不要饿肚子!
堂堂皇帝饿肚子,要真成真了那就是耻辱!
百里芸这才表示了满意:“这才乖嘛。一起混了那么些年了,谁还不知道谁?行了,皇兄,你放心回宫吧。今儿晚上就把人派过来吧。想让黄老爷活着,这事儿得尽快动手,宜早不宜迟。”
初平帝抬眼看向百里芸:“他的身体……”
百里芸斜斜瞟了老头儿一眼:“之前他那是不死心,所以闹腾着不肯。如今……想活,就必须做!”
她可不会任由一个天大的炸弹就这么整天悬在自家府邸的头顶上。
黄老爷立刻警醒起来:“你要派谁过来?你们要作甚?”
百里芸坏坏地冲他挤眼一笑:“自然是——帮你咯!”
当夜,皇家密卫专属的整容刀匠秘密来到长公主府,正如当年对十二云奴所做的一般,削皮去骨,为黄金台老爷重新塑造了一张与原本的外貌全无相似的面容。
术后痛苦万分、只能拿麦管儿吸食稀粥的黄金台老爷:完了,所有的退路都没了!死丫头要是要是不待他好,他做鬼也不原谅她!
长公主府新增加的门客老头儿黄金台在自己的小客院里慢慢养着,一转眼,新年到了。
百里柔在娘家并没有常住。毕竟已经是堂堂冀王妃了,临时养胎住个十天半月已经是极限,不可能真的连续几个月都一直住在娘家。
不过她那一双儿女屠敏和屠睿,最近却是一得空就往百里府跑。进了府,规规矩矩给李氏请安,然后撒丫子就从连福门往长公主府里冲。
小姨家里有两只鹿,他们第一眼看见就迷得不行,可喜欢了!
因着过完年冀王和冀王妃就要回冀州去了,夫妻俩也就多放纵了这两个孩子一点。反正快过年了,难得俩孩子最近玩得这么欢腾,就让他们玩去吧。正好百里柔怀着孩子也得小心在意。有时候俩小东西玩得疯了不想回家,干脆就让他们住在了百里府或者公主府。
这天,小姐弟俩又在公主府里玩得晚了,住下了。第二天,百里芸亲自送他们回京都冀王府,顺带过去看看姐姐。
拓跋猎这些日子以来,白天都在认真练兵,跟刘晋、郎风他们一起研究战术和练兵方法什么的。天冷,怕百里芸冻着,隔几天才让她裹得厚厚的过去视察一次。
百里芸见他有正事忙,便没有叫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