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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媛对陈依的针对已经到了昭告天下的地步,在会议上,几乎一切陈依提出的规划,她都表态反对,在执行中,几乎一切陈依给出的指令,她都故意拖延,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俩人水火不容了,不过一直都是白羽媛单方面在挑衅,陈依没有太大反应,那画面看起来像是吉娃娃在冲一头休憩的母狮子狂吠。
此时此刻,大家正开战略会议,白羽媛又在提出质疑了,陈依说未来半年的公司资源应该投入到教育实力的提升,一桌人里就她举手反对,陈依于是很大方地点点头说,“白老师有什么意见,具体说说。”
白羽媛坐在滚轮椅里左右摇摆着身体,没有要站起来发言的意思,她斜视周遭,缓缓说出自己的论点,“众所周知,我们的教育水准在国内的英语培训机构里已经算数一数二,说已经排第一其实也可以,完全没必要把资金花费在这里,这根本是严重的资源重复浪费——”她顿一顿,等着众人消化了她的话之后继续说,“现在是营销时代,我们为什么还停留在两个校部,因为我们收的学生不够多,别人公司扩张得那么快,就比如那个什么新兴的酷熊英语,比我们晚起步那么多,才创立两年而已,现在都快做成全国连锁了,就因为他们搞病毒式广告,前期下了血本做推广,现在全部收回来了,大赚特赚,这道理每个做微商的都懂……”
陈依打断她,眯着眼,以颇具玩味的语气问:“哦,所以你做过微商么?”
在场的人发出了嗤之以鼻的轻笑声。
“我没做过微商!”白羽媛立即因为恼羞成怒而尖叫起来,但是也立即整理了态度,清了清嗓子说,“我留学时确实做过代购,怎么?这没什么好笑话的吧?我一个学生还晓得要自力更生,当时我还自己写广告文案在朋友圈里发布——”她意味深长地打量陈依,面露嘲讽,”可能年龄大的人确实无法理解营销的威力吧,我们年轻人可是在信息时代出生的,没有任何人逃得过媒体洗脑。”
“你继续,我很愿意接受年轻人的指导。”陈依轻轻鼓掌,来开椅子坐下,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说,“我们的目的很一致,都是希望公司越来越好,欢迎所有人畅所欲言,只要你的想法是有益于公司的,相信股东们也会乐见其成。”
见到她这态度,白羽媛以为她服软了,情绪便更为高涨起来,“我认为接下来,我们要把钱大量地投入到流媒体上,营造出铺天盖地的包围式效果,叫所有人一想到学英语,脑海里就有我们的广告,形成洗脑效果,叫他们自动走过来。”
陈依摇摇头说:“太冒进了,我们的资本还没强到能面对这样的投资风险,你就算吸引了更多生源来,我们的教学硬件也跟不上——”
“先把钱圈到兜里才是正经事儿,有了钱一切好说,更多的教室、更多的老师,不都是钱的问题?”白羽媛弹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紧迫地盯着陈依辩论,“为什么现在无论餐厅、美发店都在搞会员提前存款制度?流动资金才是重点,我们不能再用老思路来做公司。”
“我们和他们是有区别的,我们教书育人,虽然是商业机构,但需要漫长的口碑打造期,不是路边圈一波钱就能跑路的苍蝇馆子。”陈依凝视着她,平静地说,“你不能拿一朵时日不长的鲜花来与一棵百年大树去做比较。”
众人不自觉地纷纷点头,互相交换着对陈依倍感敬佩的眼神。
白羽媛却不认可她的论点,她也不知道是真的反对陈依,还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急得语气尖酸起来,“我看你就是位高权重了,反而失去冒险精神,只想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等退休了吧?”
“行了,你已经表达得很清楚,看看大家的决定吧——我反对。”陈依环视桌前的人们,淡淡地说,“有人支持白老师吗?”等了一阵,鸦雀无声,她宣布,“散会。”
6
一周之后,陈依在股东大会上见到公司还是决定把80%的经费投入到营销上,她也没有提出异议,因为她知道能敲定如此荒唐的决议,只能是因为李却知的意思,所以她也不意外散会之后,见到李却知在等她。
李却知笑盈盈地说:“好久不见了,妹妹,一起吃个饭吧。”
换了平时,陈依会说有话在办公室里说就好,但现在的公司已经不再让她有安全感,为防隔墙有耳,她点头同意。
7
他们去了就近的西餐厅,陈依一直闷头喝着咖啡,以刀叉非常耐心地分解着牛排,全程不主动打开话题,只是李却知问一句,答一句。
他揪着她近来的生活和感情关心了一圈之后,实在是找不到话题了,才就今日主题,委婉地坦诚道,“好妹妹,你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别有偏见,你还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忘了,当初大家对你也充满疑虑。”
陈依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微微一笑,“果然是她找你了。”见到他干笑,她继续说,“我不针对个人,只关心公司的前景,站在公司的角度,我认为这个决策产生的负面影响,就算不是立即浮现,也是有朝一日,且辐射深远,曾经你口口声声尊重我,把我看作一起打拼的战友,现在你为了一个小女生的奇思妙想,竟然不跟我商量,就独自拍板这么重大的决定,我有理由怀疑你感情用事——为爱情冲昏了头脑。”她最后一句话,很有“报仇雪恨”的意思。
“你啊你,还挺记仇。”李却知大笑,指了指陈依,同时摇了摇头说,“话可别乱讲,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就是看小朋友挺拼挺积极的,很有想法,有朝气,指不定我能看到另一个你的诞生呢,所以忍不住扶持了一下。”
“你这不是扶持一下,你是带着全公司在冒险,为了你的爱情冲动——”见到李却知还想张口辩解,陈依抬手打断,皱着眉头说,“别解释,你是一个有经验、有志气的商人,如果没有荷尔蒙影响你的大脑,我绝不相信你会做出去这样的糊涂事儿来。”
李却知一时哑然,继而憨笑起来,“她是有点儿可爱。”
陈依冷笑,“能把你玩成这样,可真有手段。”
“你太刻薄了,妹妹,你这模样可像极了深宫里的嬷嬷。”李却知有些不悦了,“你对年轻女生不要这么有偏见。”说罢,他突然转念一想,笑起来,“难道说,你在吃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还是单身。”
陈依回以他一个假笑,然后说:“那我作为你的前战友,好心提示哥哥一下,你最好确认看看你的可爱小朋友是不是也单身。”
“她当然是——”李却知驳完后,陷入了一阵思索,他终于皱起了眉头,“她没提。”
如陈依所料,白羽媛只是一直在暗示她单身,这是与男人暧昧时多么简单的手段啊,但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驾轻就熟,她笑了,等着看好戏般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奉劝李却知先别急着一头热了,“不过你是什么人物,就算她真的有男朋友,只要你想追求人家,但凡对人生有点儿想法的女生都会动摇,世上有几个李却知?她们的男朋友哪里比得上你的十分之一,肯定是立刻分手,然后对你投怀送抱啊。”
李却知被陈依这一顿吹捧得很是舒服,他自满地笑一笑,赞同地点头。
陈依也笑一笑,看来他会去找白羽媛对质了,结果无非两个——一是她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失去了李却知的喜爱,二是她选择和白祁分手,与李却知交往——无论哪个结果,都是她喜闻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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