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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诺是捧着一大束鲜花来到陈依公司的,他一走进门,就感觉气氛与过去不一样,没有人迎上来和他打招呼,但大家的视线却又是齐刷刷看向他的,而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颇为暧昧和玩味,像是在等待一场好戏,而他就是主角,每一步都在走向舞台中央的聚光灯里。
“迟诺,你怎么来啦——”唯有的助理跑向迟诺,一脸耐人寻味的焦急表情道,“是来接老大的吧?她正在开会,你在会客室里等一下,我去看看还有多久结束。”
从未见过她如此急迫的样子,这叫迟诺不自觉地有了不祥预感,不顾她劝阻,满心狐疑地走向陈依的办公室,与此同时,他也明确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像是网一般跟着他,这更叫他脚下步伐加快,脸色因为疑云重重而暗沉下来。
见到拦不下他,助理快步冲到陈依门前试图“报警”,但是拼不过迟诺一双长腿轻松抢前,他抓着门把手用力往下按压两次,却发现门是由内反锁的,便立即又慌又气,重重敲起门来,“姐姐?陈依——”他第一声的情绪是疑惑的,第二声已经忍不住发火了,“你在里面吗?开门,是我!”
不等他再叫第三声,门非常突然地开了,陈依一脸冷漠而略显厌烦地看着他,这叫迟诺心中一惊,为自己刚才的大嗓门感到一丝心虚,他反省自己在陈依的公司里给她丢脸了,但是下一秒,他越过陈依看见坐在了她办公桌上的白祁,心底一凉,又熔岩滚动起来。
“嗨!”白祁歪着肩膀,抬起手冲迟诺招了一招。
迟诺双眼直勾勾瞪着他,却是问陈依,“他怎么在这里?”
“不好意思,我不止今天在这里,我明天也在,后天也在。”白祁翘起二郎腿,咧嘴一笑,“以后每一天,我都会在这里陪陈依上班,不用谢。”
迟诺被怒火攻心,噎住了,他的身体往前动了动,被陈依抬手按住,他低头看她,见到她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对他说,“不要在这里闹。”
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迟诺,不能给外人看笑话,陈依可是这里的老板,于是他咬牙点了点头,抓着陈依的手说,“我们回家。”
陈依松了口气,接过迟诺另一手的花说,“谢谢。”
如此平静的结局可不是白祁所期待的,他挑起一边眉毛,对迟诺嘲讽道:“这么乖?像狗一样。”
此话一出,陈依再拦不住迟诺了,他扑上去,狠狠挥出去第一拳,却落了空,紧接着第二拳又被白祁闪开了,他怔了半秒,便抓了狂,整个身子扑上去,将桌面上的办公用品撞到了地上,零碎坠落声和他愤怒的低吼声吸引了门外许多人的注意。
陈依回首一瞪,助理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意思,“哐”地把门带上,并驱赶前来打探的人。
白祁在少年时代曾遭遇同学排挤、痞子挑衅,他不犯人,人却要犯他,于是便练就了一身打架的本事,迟诺这七零八落的拳头根本挨不着他,所以他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轻巧地闪躲着,这敷衍又轻蔑的态度更使迟诺气急败坏。
“住手,你打不过他——”
陈依在身后拉扯迟诺,这句话原意是怕他受伤,但是听在血气上涌的年轻男孩儿耳朵里,却是被藐视的成分更多,于是迟诺双眼气到血丝遍布,不顾陈依的拉拽,一手推开她,一手箍成拳头再次重重朝白祁砸过去。
这回,不知道白祁出于什么心思,竟也不躲了,他侧过脸去以左边脸颊完全承受下来这一次重击,整个人被冲击力撞得接连后退,最终后背撞在墙上,双腿一曲,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勉强站稳,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刘海垂落在眼睛上。
迟诺虽然击中了他,却楞在原地,因为他很明显是故意挨他这一拳,他见他抬起脸来,嘴角因为咬破了而渗出血来,接着一道鼻血也落了下来,使得他半张脸都颇为狼狈,接着,他抬手以手背抹去了鼻血,冲他为所谓地笑一笑。
这一幕令迟诺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他揍了他,却好像踩进了他的陷阱一般,心中生起许多猜疑与落入下风的之感,他回头看向陈依,才发现刚才自己盛怒之下,将她推倒在地了,便立即慌了神,边道歉边冲上去将她拉起来。
陈依打开他的手,“现在你高兴了?”说罢,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临出门不忘瞟一眼白祁。
白祁挨这一拳,便只是为了她这暗藏关切的一眼,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迟诺垂头丧气地紧随着陈依离去,他全程不言不语不敢抬头,快速地穿过办公区域,害怕给陈依再留下更多办公室里的谈资,但许多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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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地下停车场,陈依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她也不管不顾继续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还未听见迟诺跟上来,便重重叹一口气,关上门,转过身去看着在原地发呆的他,大声问,“不回家吗?”
迟诺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陈依知道他又在等她哄他了,心中顿生许多不耐,她也站在原地不动,在硕大无声的空间里与他僵持了一阵,最后见他双肩都在颤动,看来是哭了,才不忍心地走过去问,“你哭什么?丢脸的是我。”
没料想,迟诺竟然顶嘴,“对不起,姐姐,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不是你的乖狗狗!我是人,我会嫉妒,会生气,我要气炸了,你每天忙东忙西,我在家里根本见不着你了,我也不敢打扰你工作,就想着来接你下班,大家开开心心去吃个饭,结果看到白祁,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他为什么在那里?你也想想我,换了你,能做到不生气吗?”
陈依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是自己理亏,便温柔地解释道,“他是今天突然出现的,成为了我们公司的股东,这一切我都不知情,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要相信我,现在的我心里只有工作。”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迟诺,反而点亮了他心中的另一重怒意,他眼里泪光闪闪,眼眶和面颊都因为抽泣更涨得通红,他咬牙切齿地说出心底哀怨,“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工作,没有他,更没有我。”
陈依一时语塞,两人又静静对峙了一阵,她指着车道,“上车。”
迟诺抿紧了嘴唇,一副要在原地站到地老天荒的顽抗态度,陈依发火了,她压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够本了,叫我丢了脸,还打得别人流鼻血,你还想怎么闹?不上车?就别回家了。”她的胳膊一直抬着没放下来,再度语气又重又冲地说,“上,车。”
见到她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迟诺有些吓着了,委委屈屈地上了车,但没有和平时一样坐在副驾驶座,而是钻进了后座,陈依见他这夹着尾巴闹别扭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她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见到迟诺扭着脸看窗外,还在那里一阵一阵地吸着鼻涕,“我上辈子欠你的?”她语气里是怪罪,又是心疼,还有些憋不住要笑,“瞧你这委屈劲儿哦,我饿着你了?冻着你了?亏待你了?”
迟诺超大声地吸着鼻涕,似乎要故意盖住陈依的声音一般,扭着脖子不看她。
陈依终于笑了,“你有种以后都别理我。”
他紧闭的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没种!”
陈依转动着方向盘,在一家4s店前沿街边停靠边说,“谅你也没种,下车。”
迟诺一头雾水地跟着陈依下了车,俩人走进店内,一名导购人员热情地迎上来道,“陈小姐,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来提车呢。”
“计划有变,既然已经到了,你现在带我看一下吧。”陈依说罢,转身对迟诺说,“本来是想留到你生日那天当惊喜的,今天看你这么可怜,现在就送给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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