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来的时候，原本还安全感十足的五艘军船就成了大海上的弱小角色。
庄思锦躺在船舱里，看着不停写写画画的陈元香，止住了一度想要发问的冲动。
沉绿就在船底一直跟着，她感觉得到。
蛇入大海，倒真成了解开束缚、释放天性的举措。
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沉绿的兴奋。
漂泊在海面上，却少了睡在海边时的嘈杂感，四周一片死寂，安静的让人心慌。
“香姐，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陈元香头也没抬的柔声道：“什么梦？”
庄思锦瞧着船舱内昏黄的灯火，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道：“在梦里，有你、有画中的鲛人少年，但故事的发展和你讲的完全不一样。”
啪！
墨渍滴在泛黄的宣纸上，氤氲出细密的蛛网水渍，如同陈元香的心情一样，瞬间被人扼住了心脏。
她声音颤抖着沉声道：“哦，是吗？那说来听听。”
庄思锦躺在床榻上，像是没有注意到陈元香的异常一样，低声道：“梦里你被鲛人少年救起，为了寻找他你每月都会派遣船队前往失事海域，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找到了鲛人少年！”
“但人类的本质就是贪婪，渴望占有。你借着报恩的借口，将鲛人少年哄骗上船，给他喝的酒水里掺了迷药，趁他虚弱将他带回玉宇琼楼圈养了起来！”
庄思锦语气淡淡，似乎没有注意到陈元香渐渐靠近的身影。
她顿了顿继续道：“鲛人少年失去了自由，离开了赖以生存的环境。即便你每日让人运送海水让他缓解躯体缺水的症状，依旧无法改变他逐渐消亡的事实。”
“他快死了。可你舍不得他死，更舍不得他离开！”
“所以你想了一个办法。”
陈元香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庄思锦，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办法？”
庄思锦勾唇一笑，她直勾勾的盯着陈元香的眼睛，沉声道：“所谓以符道生魂，其实与引魂没什么区别，二者都需要本体的存在才能得以实现。鲛人少年濒死的时候，你都不愿将他放归大海，而是生生的利用符文将它的魂魄抽出，困在了那副鲛人戏水图中。”
“我说的对吗，香姐。”
那是一场梦没错，但她和嬴楼都做了同样的梦境就不是巧合。
无论是生魂还是引魂，都必须有活体存在才能实现。
所以当陈元香在她面前展现引魂的办法时，她和嬴楼就确定了梦境的真实性。
一个为爱疯魔的女人，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但想来现在的陈元香已经后悔了，否则她也不会主动央求亲自来做向导。
“庄小姐真的很聪明。”陈元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平淡。
庄思锦坐起身，仰着脸问道：“鲛人少年的魂魄现在在哪里？你想干什么？”
少女目光犀利冷静，惹得陈元香噗嗤一声给笑了，“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你一直都是那样的人，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考虑他人的心情。”庄思锦目光冷澈，紧盯着陈元香微颤的瞳孔继续道：“当初是，现在也是。若你能问我一句，他为什么会托梦于我和嬴楼，恐怕就不会下此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