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在往西,光照也慢慢倾斜,大楼坍塌引起的浓雾尚未散去,此处的可视程度依然有限。
一道道暖洋洋的光路穿进砂石扬起的尘灰里,若不是这沙土呛人,此景倒也颇美。
四周有几个基地同僚打着手电筒往这边扫,轻声问有没有人需要医疗。
祁成解除了防护罩,出声提醒他们先不要过来,小心周围有萧家人埋伏。
是啊,那八个人,还没摁下一个呢。
“花!三花呢!”午大庆跑了出去,在断瓦残垣里寻找自己的妹妹。
“这呢,庆!”凌央翻了个白眼,午三花当然在罩子里了,若在外面,现在哪还能齐整。
祁成离得近,便先蹲下去摇醒了这姑娘。
三花妹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脚踝处的箭伤依旧在汩汩流血。
“唉,箭呢。”陆霄凑过来看了一眼,归墓搭配的箭矢,难不成是没有实体的?
可惜没人理他,甚至没人知道他射出的箭只是一道光。
午三花的眼皮微微颤了一下,两秒之后缓缓睁开了一半,又愣了三秒才喃喃问道,“你是谁?”
“呃……”祁成扯了一下嘴角先笑了笑,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被控制的精神状态中,“我是把你大哥从你们户口本上抢到我们户口本上的人。”
这话太绕,午三花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她好像渐渐恢复了一些神志,认出了这是午大庆的队友,“我大哥,在吗?”
她这话说完,才眉头一皱,眼泪嗒嗒嗒地往外冒,显然是终于感觉到了腿上的伤口。
知道找大哥,也知道疼,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祁成往后一让,把地方留给午家兄妹,虽是好奇,可他也没空细问午三花究竟做了什么。
若是紧要的,待会他就能接到通报了。
祁成招呼队友们继续警戒,先处理眼下的状况再说。
周围还有些许异兽尚未断气,但有行动能力的都已经跑光了,毕竟不仅编号二十六可怕,大楼坍塌也很可怕,若非祁成开了罩子,他们几个也该跑远一些的。
“可惜了。”凌央拾起一个诱捕装置的碎片,这东西老贵了,基地自从把生产线外包给了董家以后,库存就越发珍贵了。
因为董家随后就出了事啊,这些装置的产量根本就没提上去,反而还给各城市征用了小半。
“心疼这个?”祁成啧一声,“没事,这东西快淘汰了。”
“噢?”凌央挑了挑眉,想来技术部是有新产品了,“我听研究所说,你们技术部——”
“——你居然,帮着研究所来打听,我~们~技术部吗?”祁成白她一眼,孰亲孰疏,这家伙搞清楚了?
凌央缩了缩脖子,“好嘛,其实是我个人好奇。”
祁成却没往下解释,只是喊了一声蒋迫,问他是要先解决那八个结界手,还是先把那头编号二十六处理掉。
那粉红色的小爆炸头倒是对辻栢杄很是执着,还没等大家商量好次序呢,便又自行跳了出来,冲向了八六一的队长大人。
随后,又有一两个萧家人也现了身,但没有贸然出手,只是保持着距离伺机行动。
凌央其实很喜欢看别人互殴,特别是喜欢看辻栢杄跟别人互殴。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稳住局面,她可不像陆霄那么天真,觉得编号二十六会这么轻易地一头撞死在商场大楼上。
她跟祁成的观点一致,这巨兽肯定只是暂时晕过去罢了,起来指不定还要闹,而且还要更狂躁。
而另一方面,午三花的异兽工程虽是没有完美结束,但凌央也不相信她鼓捣了那半天,会一点建树也没有。
所以眼下不是跟这几个萧家人公平对打的时候,此处虽没有屏障,但她也不想把能量浪费在料理同类这件事上。
凌央打了个呵欠,作了个稍安的手势,“这八个人交给我。”
她抬手击掌,用很平常的音调念了一声,“跪。”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共八个清脆的膝盖扣地声,萧家的结界手们一个不差,全都听话地跪了。
刚才凌央就观察过了,这些人的招式跟基地队员使用的差不多,那便是封印裂开之后才学的。结合萧家人不可能在钨城有太大投入的这个事实,她笃定这群家伙没有一个经验比自己丰富。
所以凌队长果断咚了他们,本想着或许会有一两个咚不动,结果都跪了,倒是省事。
唉,不对,还差一个,差了给午三花防护罩的那个。
凌央在自己的思域里维持住对那八个萧家人的压制,同时把探寻的范围扩大出去,果然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结界力波动。
他要跑。
“不可以不可以。”凌央懒懒地反对,抬手一扯,也不用蛮横思想咚了,直接一个风卷把人拽了出来。
居然是个熟面孔,叫什么来着凌央一时半会也喊不出来,但他是自己的手下,是基地的后勤结界手。
怕不是,就是他在基地把午三花虏出来的?
凌央气不打一处来,把人摔在地上抬脚就踢,“不学好,背信弃义,以怨报德?基地乱成这样了,你还掺和,还捣乱,还叛变?”
对方好像知道跑不了也打不过,居然没有半点反抗的举动,由着凌央踹自己,反而让她觉得挺没意思。
一次性咚八个人虽是不怎么消耗能量,却极费脑,祁成赶紧喊上后勤把被制服的萧家人铐起来,因为行动镣铐有限的缘故,还得配合普通绳索复合捆绑。
“这头编号二十六,他们会处理。”蒋迫敲了敲耳机,“我们去补给点休整一下。”
“他们?噢噢噢。”凌央看到了两架直升机飞了过来,从上头下来了两队人,正往昏迷的编号二十六身上安置炸药。
反正这里也被毁得差不多了,再炸一轮也无所谓。
祁成耸了耸肩,瞥了直升机一眼,“也是,这怪物本就由他们负责,现在跑出来了,自然还得归他们处理,要让我们收拾了,人家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