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住蒋迫其实比制住凌央要更麻烦,虽然结界手对付普通人有绝对优势,但这里存在屏障,萧灭又懒得催动阵术,便想借着血咒取个巧,却没想这方法对付天赋者很方便,对付成熟战斗员倒是收效甚微。
因为天赋者和战斗员的作战方式相差很多,前者靠的是脑内编织,是需要有预先概念的,而后者更多的是仰仗经验,是一种以本能为基础的反射。
所以萧灭后来还是动用了萧氏独有的术法,配合上血咒预判的加持,在对方利用凌央的风防险些脱身之时,将他重新拦了回来。
尔后萧灭把人往角落里一丢,并没有要蒋迫速死,而是打算让他在此慢慢地被痛苦折磨,但现在想着用来报复一下凌央亦可,反正在萧灭眼里,蒋迫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事,我有办法救你的,你只要再坚持一下就是了。”
萧灭已经从通往万俟皇陵的空间离开,他没有带走地上的小灯,凌央把它挪了过来,迅速查看了一番蒋迫的伤势。
外伤有好几处,但短时间内都不会致命,他应该还有更严重的内伤,以至于他蜷缩着紧皱眉头,连抬起眼皮看一看她都很困难。
“忍一忍,我需要一点时间。”她只能尽量冷静地安抚对方,但她根本就没有救人的本事,无论是结界术或是永昼古术,历来都没有治疗这一项应用的。
萧家人确实有傲视一切的能耐,是凌央不知好歹,目中无人的其实是她。
姓萧的自作主张、全凭自己的判断做事又不是头一回了,干嘛要硬扛呢,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对抗萧家人,哪怕只是萧氏最温和的萧灭,她也不该头疼脑热乱怼一通,人家并没有任何理由包容她的张狂。
凌央也不是第一次为自己的暴躁买单了,只不过这一单她好像付不起。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凌央跪坐在蒋迫身边,对方一直都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也并非不能动弹,相反,他一直在发抖,他肯定很难受。
“嗯。”蒋迫睁开眼睛看了看,说话的声音非常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因为萧灭若是想要他们两个人的命,根本不用特意下来亲自动手,既然他来了,便肯定是只需要蒋迫死而已,“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别,别放心,谁让你放心的。”凌央承认自己有些手忙脚乱,自萧灭离开之后,她围着蒋迫转了好几圈,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还在这呢,你能放心吗,你舍得我一个人在这待着?”
两个人一块等死已经很惨了,难不成凌央还得先眼睁睁地看着蒋迫殒命,然后再自己把自己耗死?
老天爷,什么仇什么怨啊。
她刚才努力迂回所做的事现在也用不上了,眼下除了让蒋迫活下去之外没有其他更重要的需要考虑,凌央伸出手想要把他抱起来,挪回之前他俩容身的石道处。
可是蒋迫很重,她抱不动。
“我去拿点东西,制服和各种......”凌央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便站起来想要独自前往石道,拿几件衣服给他垫上,“应该还有一个紧急处理包,吃的我也拿上,对对对还有水......”
她自顾自念叨,然后在迈出去几步之后猛地停住,急忙退了回来。
她现在可再不能去石道了,因为她没有走回来的能力,若是去了,就连看着蒋迫死都没有办法。
凌央的心在狂跳,差点又要慌神,“冷静,冷静。”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对方盖上,维持住蒋迫的体温,她想到应该试一试打开空间,去石道那头取些用具,可惜这里离封印法阵实在太近了,之前在壁窟入口还能打开短距离空间结界的凌央,这一次无论怎么尝试都毫无收获。
她其实早在前几天就知道了这么一个结果,但她显然已经慌到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几遍才能得出结论的程度了。
“我真的有办法救你,你必须要挺住,听到没有!”她只能重新对蒋迫强调一遍,同时也向自己强调一遍。
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在结界术这方面特别有天赋嘛,那就快点发挥啊,心慌什么啊,九阶了什么场面什么状况没见过。
“......好。”蒋迫的脸色发白,嘴角的血迹还没干透,看起来格外刺眼。
红与白......
没错,还有这个方法,凌央还可以借助之前自己隔绝黄亚尔意识的“鸳鸯锅红白汤法则”调整自己的状态,把慌慌张张的自己和亟需冷静的自己切割开来。
割久了容易永远分裂,凌央自然明白,所以她在短暂尝试过一两次以后,也很久不曾再这么做过了。
但眼下她必须再将思绪切割一次,蒋迫等不了太久,她得赶紧沉淀下来,开始尝试模仿萧家的治疗术。
这是可以办得到的,不管是本就属于萧家的莫听听,还是后来才投身萧氏的单言谢,这些基地医疗役都是正常人,身上没有半点天赋,却依然可以做出优于常效的治疗,这肯定是有萧氏治疗术的影响。
旁支大多数人也都本平庸,尚且可以学到秘术救人,何况凌央有这方面的思维,身上也具备与萧氏秘法同源的结界力。她一直没有放弃仿造曾在自己体内存在七七四十九天的治疗结界,这会儿也该是实践的时候了。
“办得到,绝对办得到,我还有好几升血可以吐呢,你等着啊。”凌央轻轻拍了拍蒋迫,然后开始在他四周布下治疗法阵。
用即时编织当然更好,但是屏障存在的前提下,凌央不能单单为了求快而冒险,她已经切换好了冷静谨慎的状态,每一个画阵的步骤都完成得有条不紊,从容镇定。
框架,细节,注入能量,她把这件事暂时分成了三步,最没头绪的便只剩下了中间的细节问题。
凌央筑好阵法的基础框架,然后原地盘起腿学着萧清打坐,把自己带入了那个伪君子的角色中,试图回忆他半年前给予自己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