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追不上,再说已经找到主谋,也没必要追,走上前问文丽,“李秋水家的恶作剧是你找人做的?”
文丽不理他,转身准备走,杨波拉住她,“我问你话!”
文丽站定,用手撩开额头的发丝,“是又怎么样?你想干什么?”
“你怎么能和这种痞子混在一起?”杨波不解的问,“而且,你做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打死我也想不到你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来,一次次刷新我的三观。”
文丽冷哼一声,看向天空,“别假慈悲了,你很害怕我学坏吗?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现在我都成了街上的小混混了,你高兴了吧,李秋水更高兴吧?”
杨波难过的说,“文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绝不希望你这样糟蹋自己,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给毁了,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了,早晚会被他们利用,到时候你摆脱不了他们怎么办?”
“我无所谓啊,没有爱的人还害怕什么呢?从小到大我就只喜欢你,但你眼里只有李秋水,是我下贱,让自己变成现在的样子,这些都是你害的,是我非要缠着你,非要嫁给你……”文丽突然情绪失控的哭起来。
杨波听了这话,非常难过,虽然他从来没喜欢过文丽,但这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他哪里忍心看到文丽变成现在的样子,“行了,你别闹了,好不好,乖乖回家,不要和这些人鬼混,最终都是你吃亏,我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样,我想看你回归原来的天真无邪。”
文丽掏出纸巾擦掉泪水,擤了擤鼻涕,红着眼睛冷哼,“呵呵,回归天真无邪,再也不可能了,我回不去了,你知道吗?”
“你可以的,你好好工作,找一个合适的男朋友,一切都会好起来。”杨波安慰道。
文丽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杨波,我告诉你,你别和我玩这套,我现在没有爱,谁我也不爱,找什么男朋友?我心里只有恨,我恨你!”说完她扭头跑了。
看着文丽孤单的背影,杨波站在原地,内心非常复杂,一阵冷风吹来,将他带进了小时候的回忆里。
“现在是八百米长跑,请运动员做好准备,各就各位,各就各位!”学校的广播里重复喊着。
这是学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杨波也报名参加了八百米长跑,听到广播,他们都在自己的那条跑道上做好起跑动作等着发令。
随着,“预备……”啪一声枪响,小小的运动员们同时快步冲出跑道,杨波很快就冲到了最前面。
大约跑了三百米,他感到强烈的胸闷不适,心里想着大约是跑得太快了,有点累而已,所以坚持着快速往前奔跑。
也就再坚持了一百米左右,杨波手脚乏力,好像不能呼吸,后面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感觉自己应该是摔倒了。
其实,这时候他晕倒在操场上,迷迷糊糊中听到周围很嘈杂,有人说送镇上的医院,他被人抱起来飞跑。
后面没有记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糊中听到妈妈不停的呼唤自己名字,但他就是醒不过来。
后来听妈妈说,镇里的医院看不了,他又被送到了县医院,迷糊中好像记得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县医院一样无法治疗,他又被转往省医,过程中,他有时候迷迷糊糊有些印象,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看到爸爸、妈妈、奶奶都在床前看着他。
他一睁开眼睛,奶奶就在胸前双手合十,“菩萨保佑啊,谢天谢地,他总算醒过来了。”
妈妈则不停的掉泪,一边掉泪一边笑,“儿子,你可把妈妈吓死了。”
爸爸也高兴得轻抚他的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总算醒了。”
杨波在医院里又住了一周才出院,印象中,从这次出院开始,家里就不断爆发战争,爸妈只要一见面就吵架。
每次都是妈妈大骂爸爸没出息、挣不到钱,爸爸总是默默抽烟不说话,闷在角落一支接一支的抽烟,表情很可怕。
后来,杨波的身体越来越差,往往上着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晕倒了,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每一次都被送到省医抢救,有一次,杨波听到医生对妈妈说,“你们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孩子拖不起,得出国去治疗,看看有没有希望。”
每次从医院回家,妈妈都会一个人躲起来哭,父母的争吵又升级,越吵越厉害,有那么一天,爸爸拿着块一副玉佩和手链递给妈妈,“这是大师开过光的,说可以保佑孩子平安,明天给他戴上吧。”
妈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冷笑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钱买玉佩?孩子都没钱看病,你……还请大师开光?呵呵,我们……离婚吧!”
从这天以后,没再听到过爸妈的争吵声,爸爸从家里消失了,杨波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时间过去了很久,杨波也记不清究竟过了多久,有一天晚上,门打开了,杨波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坐在床边摸自己的头,应该是爸爸回来了,等天亮他醒来想起这件事,屋子里到处看,爸爸已经离开了,没和他告别。
妈妈天天往外面跑,不知道在忙什么,等了大约一个星期,杨波第一次坐上飞机,和妈妈去了国外。
不知道是哪个城市,反正别人说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妈妈请了个翻译,说是中国留学生。
很快,他就住进了一家医院,这里环境非常好,医生、护士都是外国人,蓝眼睛、黄头发,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先休养了一周左右,才被安排做了个手术,又休养了很长时间,住院时间应该有一个多月,杨波才终于被医生允许出院了。
这一天,妈妈脸上的笑容整天都无法褪去,杨波觉得世界都变了,他已经太久没看到过妈妈的笑。
妈妈给医生和护士九十度鞠躬,走出医院将他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他们又坐飞机回到省城,再转车回到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