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索,铺着整齐石砖的溏宫随着秋风,显得越发的清冷。
崔净一反常态的没有坐车,而是骑着马朝宫城北的武玄门而去,十几年前这里曾发生了一起改变大溏命运的政变,而在此之后的十几年里,他曾无数次路过这里,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紧张。
他勒住马的缰绳,看着武玄门外的那片树林,深秋,树叶已经泛黄,遥想当年树叶还算茂密时,他与周午煜就率领众躲藏在那里,待周瑄璞出现,便一拥而上,协助当时还算太子的今上奋勇杀敌。
一晃十几年过去,周午煜深陷囵圄,可以救他于水火的今上,竟然不念半点旧情,若不是那陶婉儿突然变卦,估计周午煜已经被斩。
伴君如伴虎啊,每每思之,崔净的眼眶就擎不住眼泪。
穿过树林里那条幽静的小径,崔净顺利到达了周长治所在的东宫,还未靠近,就听到宫门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崔净记起宫中对周长治的流言,说是有人进献了些能歌善舞的姬者,太子妃再次有了身孕,无法照顾太子,这些姬者便成了宠儿。
哎,只是现如今合议庭还居京城,周午煜又出了事,本受皇上之命处理这事的太子竟然在这享乐。
哎,扶不起的阿斗啊,也难怪今上会偏袒六皇子,可放手让周驰单独去建学,去设立文学馆,培养文学之士,却连单独接见合议团的机会都不给周长治。
崔净一出现在宫门口,周长治身旁的李庆弯着身子迎到他马前,将崔净搀扶下马,“崔公公,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崔净下马,从随他而来的小公公手里接过象征他身份的拂尘,没有回答李庆。而是明知故问道,“太子殿下可在!”
“在,在,在!”李庆身子再次弯下。伸手做指引,“殿下正为周都护的事,绞尽脑汁,食不知味啊!”
崔净面无表情,只是随着李庆进入大殿。却见周长治侧卧在上位的榻上,正厅里,几名舞女正在翩翩起舞,一旁的乐师正在凝神弹奏,好一派和乐融融的画面。
周长治正倚在一名宫女的腿上,宫女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按摩着,他一只手握拳,放在太阳穴位置,胳膊肘支在地上,另一只胳膊则朝身前无限的延伸。延伸到一个穿着艳色华服正轻轻给他按摩的娘子面前,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陶醉的欣赏着。
“拜见太子殿下!”见自己站在榻下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周长治还没注意到自己,崔净不禁开口。
“原来是崔公公!”周长治收神,侧面看向崔净,“崔公公不在父皇身边,怎么有闲时到本太子的东宫啊!”
崔净一直低着头,听到周长治这么问话,这才抬起头来。“回殿下,老奴奉皇上的命令,为周都护的事而来!”
崔净的眼眸微转,眼梢不自觉地看到了那侧身坐在周长治腿上的那名娘子。扫过那人的脸,他不禁暗自吃了一惊,哪是什么娘子啊,竟然是个男的。
而且这男的眉眼里跟宋云峥有那么一点点相像,没错是宋云峥。
虽然周长治与宋云峥也有那么点相似,但毕竟一个是当今皇后所剩。一个出自秦怡。
这男的,眼角里没有姬凌宜的忍让,反倒是透着秦怡的机灵与俏皮。
但不管他长得又多美,他终究是个男的啊!
“奥?为了周都护?本太子正打算自明日开始,去与那合议团见面,了解一二!”周长治一听是为了周午煜,心中不禁有点发虚,依着安排,今日他就应该着手开始调查此事,但无奈,眼前的这个伶睿早上开始就一直狂咳不止,心系美人的他哪有心思再去做旁的事。
便招来舞姬,玩乐为他疏解注意力,没想到还真管用,到了中午,这伶睿还真的就不咳了,眼看着到了下午,周长治觉得这个时间去拜访陶婉儿有点不妥,便决定明日再去忙碌周长治的事。
没想到,这个时候崔净竟然来了。
想到这,周长治扶住榻艰难地坐了起来,天渐渐凉了起来,尤其是经过一早的奔波,他的腿疾比前些日子更严重了,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想坐直身子,也有点困难了。
伶睿连忙绕到周长治身旁,帮他坐直身子。
周长治溺爱地再次摸了摸伶睿的粉脸,这才,抬头看着崔净,微微收颔,示意崔净说话。
“秉太子殿下,今上命老奴来,确是为了周都护的事,那合议团的少主陶婉儿中午进宫,允许我们重新调查其住处那婢子死的真相!”崔净语气平静,先将目前的情景说给周长治,而后,他抬眼看着周长治。
却见周长治原本春风拂面的脸上瞬间冷若冰霜,他刚刚还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间变得如一汪死水。
怎么会这样,他还指望着借着周午煜这事,再次重新海宁伊府案的辉煌。
怎么没等他去找那陶婉儿,时间就变成这样了,这是不需要我在做什么了吗?周长治惴惴不安地心想,真的是那陶婉儿主动要求的,还是父亲察觉到什么,不给我表现的机会了!
周长治心若死灰,他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那,不知道接下来父皇是如何安排的!”
崔净身子微微摇晃一下,“因此事涉及到边境的安危,故皇上对此事很伤心,经陶婉儿少主允许,由周四娘亲自为父洗冤!”
周萋画?
一听到这个名字,周长治心中五味杂陈,“那本王呢?”
“回殿下,皇上命您与周四娘一起,为周都护洗冤!”崔净双手抱拳,弯腰回答。
这下,周长治大喜,父皇果真还是疼爱他的,有周萋画在,何愁他无建树,“我这就去求见父皇,让那卢天霖一起!”海宁伊府案,除了周萋画,这卢天霖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说,卢天霖与那秦简关系一向亲切,但现在秦简已死,周长治不介意将他收入到自己冬宫,为日后,自己登基做完全准备。
崔净漠然,心微微有些心痛,“太子殿下,此事事关朝廷与匈奴的关系,还是谨慎为好!”
不让我去找卢天霖?
周长治眼睛眯长,为什么?难道这里面还有卢天霖什么事!
崔净一看周长治表现出疑惑,轻轻叹口气,哎,果然是个废物啊,竟然连现在朝野上的局势都不知,还要拉拢卢天霖,自寻死路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