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七沉声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冬霜便从院外转了进来。
“殿下,老将军有请。”
轩辕诺微微一怔,旋即颔首点了点头,冬霜见她要起身,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她。
轩辕诺搭着她手起身,又任由她为自己整理了一番衣着发冠,确认无失礼之处,才扶着她往镇国公的书房去了。
“你且在门外侯着。”轩辕诺往书房里看了一眼,朝冬霜吩咐道。
冬霜连忙低头应声,“是。”随后便退到门边,待她进去后,才伸手将书房的门给关上。
轩辕诺缓步额绕过外室,转进了内室,内室只放了一方案桌,案桌侧南面是我朝的山河边境沙盘,而案桌侧北面摆放着一张山河图,山河图的斜对面则是军刀利剑。
整个屋内的布置十分简洁,却无一不透露出一朝将领统帅的坚韧风骨。
“将军。”
正站在山河图前的迟老将军听到声音,连忙转身就要行礼,手臂却被人扶住。
“此处无外人,将军无需多礼。”
托在手臂上的动作与力道都十分的温和,而面前之人也始终含着一抹温和浅笑,可迟老将军却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拒绝的压力,不张扬却存在感极强。
“殿下,礼不可废!”
“嗌,将军乃我朝肱骨之臣,自然比之他人不同。”轩辕诺低低一笑,手臂上稍微一用力,将人托了起来。
迟老将军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虽然皇子皆习武,可毕竟所长不在此道,可如今看来,太子的功夫是不弱的,可他却能隐忍这么多年,此等心性,难怪墨儿会选择他。
轩辕诺仿佛没察觉他的心思变化般,只是往上河图边靠近了几步,目光落在那版图之上,略微深邃了几分,“当今局势,将军以为如何?”
迟老将军沉吟了会,道,“不知殿下所说的‘局势’是指……”
轩辕诺并未收回目光,然而唇边的笑却深邃了几分,“我朝沿袭周朝旧制,分封诸侯,然周朝之结果,将军,你我皆心知肚明。”
迟老将军心中一惊,半晌才压下心中情绪,沉声道,“对于殿下所说,老臣只有一言。”
“哦?”轩辕诺抬头看向他。
“当今之局,不破不立。”迟老将军拱手沉声吐出八字。
“不破不立……”轩辕诺眼波流转,意味深长,“将军不愧为我朝脊背,孤受教了。”
迟老将军连连摇头,“殿下聪慧,老臣不过是说出殿下心中所想罢了。”
轩辕诺低低一笑,不再与他争辩这点,“将军找孤前来,可是为了迟墨任太子少傅一事?”
“是也不是。”
这回答倒令轩辕诺有些疑惑了,“怎么说?”
“因为相比这点,老臣更关心墨儿的身子。”迟老将军看了她一眼,向来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来,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存了几分自嘲之意。
轩辕诺微微一怔,脑海里闪过昨日迟墨昏睡不醒的画面,不由自主地蹙了眉头,“他的身子究竟怎么回事?”
迟老将军压下心中酸楚,却是许久都没有开口。
“迟老将军!”轩辕诺见他这幅模样,心中也不免涌起丝丝不安,难道迟墨的情况真的糟糕到此等地步了,连向来为我朝鞠躬尽瘁的迟老将军都来提醒自己了?
她微微抬高的语调令迟老将军微微一惊,不由得抬头望向她,瞧见她眉眼里的担忧,迟老将军心中的惊讶渐渐被一抹安慰所替代,至少这位殿下是怜惜墨儿的。
又是一阵沉默后,他才低低叹道,“墨儿的病是从娘胎里便带出来的毒,也正是因此毒,他双目失明,早些年还得意控制住,可随着年岁的减长,他的身子也每愈况下。好在早些年遇上他师傅,吩咐他每年三月初前往武夷峰调养治疗,这才控制住了病情恶化。可今年却……”
说到此处,迟老将军突然停顿了下来,转而抱拳跪了下去,“殿下,原本陛下对墨儿委以重任,此乃镇国公的荣幸,本不该叨唠殿下。可老臣实在担忧他的身子,再次逾越,唯愿殿下应允老臣,待春猎过后,许墨儿前往武夷峰养病。”
轩辕诺低头看着跪倒自己面前的人,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声名赫赫的将领也不是我朝的顶梁之柱,此时的镇国公只不过是一个为了孙子身子而担忧却又毫无办法违抗圣命的老人罢了。
轩辕诺心中酸楚,弯腰抬手扶他起身,哑声道,“将军请起。孤答应你,日后只要孤还在这朝堂一日,便定会竭尽全力护他一生周全,许他一世无忧。”
迟老将军微微撑大眼帘。
轩辕诺不顾他的惊疑之色,径直拉着他来到案桌前,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摆在案桌之上。
迟老将军不知他是何意,但也下意识地抬手便要阻止,“殿下……”
“将军!”轩辕诺抬手打断他的话,抬手抓过一边的狼毫在锦帕上挥动,片刻后,巍然大气的字体便映在上,浓重映在绣着祥云的素色锦帕之上,显得清晰而厚重。
上面所书正是刚刚轩辕诺所许下的那句承诺,轩辕诺无视迟老将军的震惊,从腰间掏出太子印章毫不犹豫地往上盖去。
“殿下,这……万万不可啊……”迟老将军瞪大了双眼,然而话语到了喉咙里却如何也吐露不出。
轩辕诺收好印章,捏起那方锦帕递向他,“将军,这便是孤对你与迟墨的承诺,若有朝一日,孤有负于将军所托,那便令孤与这一纸承诺一同身败名裂,为今人后世所不耻。”
“殿下……”迟老将军颤抖着手接过那方锦帕,他铮铮铁骨,半生风沙,此时一双老眼却不禁蔓出了泪花,“老臣,老臣叩谢殿下恩典。”
轩辕诺知道,今日一过,这位轩辕朝的战神将军必会唯自己是从,可她心中却并未如往常赢得他人拥戴时那般感到高兴,相反,心上仿若像是被巨石一层层压着,不出血,却酸涩得令她喘不上气来。
若非迟墨身子当真差到极致,迟老将军不可能放弃尊严与信念,如此祈求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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