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和金家的人都到齐了,已经站在一边等待着唐海。
宫天歌一进来,就接收到了来自金嫣凝和金世东几乎能够杀人的喷火眼神,看着他们父女俩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了似的。
只是宫天歌也没在他们脸上多做停留,而是在仵作身上多看了一会儿。
她很好奇,这个仵作今日会说出怎么样的一副供词来。
毕竟那份药的存在,是板上钉钉的,这个东西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想要杀金参玉,大可不必用这种痕迹明显的药,更不必在地下城动手。
宫天歌站到了金世东等人对面,道:“抱歉,我来迟了。”
“唐姑娘架子大,来迟了也不用担心。更何况您也是不在乎这么一条人命的,来迟来早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金嫣凝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讽刺的话,宫天歌却充耳不闻。
她淡定地对着那仵作,笑道:“不如先请仵作把他的验尸报告念出来吧?”
“唐海!”金嫣凝突然像是被点着了的炮筒,怒声指着唐海道:“你以为你自己清清白白吗?还这么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做给谁看!!”
金世东厉声喝止住金嫣凝:“嫣凝!休得无礼!”说着,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对面面色冷淡的唐海,“有什么账,我们待会儿可以慢慢儿算。”
宫天歌回敬一个浅笑,随即那仵作走上中间来,展开了尸检报告,一字一顿地念道:
“金参玉,围洲金家三少爷。于九月二十八日猝死漠城外地下城赌场内。经检验,死因断定为在赌场内喝酒后,因环境因素精神高度亢奋,且被推倒后受到惊吓,再加上后脑勺被重击,多重因素影响下,由于死者本身身体存在旧伤积郁,一时间血液逆流,造成的死亡。”
仵作念完了所有的话,宫天歌见他最后把那份报告给合上了,也没说半个有关烈性药的事。
“你可有检查金参玉体内的血液是否掺杂药物?”宫天歌冷声问道。
那仵作眼神定定地看着宫天歌,毫无躲闪,也毫无迟疑:“检查过了。死者体内只有酒,还有一些之前用的补药留下的药性,并没有什么别的可疑药物。”
宫天歌眼神转冷。
这个人是他派来的!
没想到,最后这份尸检报告会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宫天歌之前想了很久,也猜过他会不会买通仵作,伪造一份尸检报告。只是她还存留一丝侥幸,想着金世东给自己儿子请的仵作,肯定不会被人收买,更何况那时金世东请的人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今日之前,宫天歌都不知道仵作究竟是什么人。
她也就理所应该地觉得,他也不会有门路知道。
没想到,她可能是舒服日子过久了,这回轻敌了。
只是,就这样的小把戏,还不至于让宫天歌手忙脚乱。
“是吗?”宫天歌笑了笑,“那你有没有检查过死者生前使用过的器皿,还有喝下去的东西呢?身为仵作,验尸也要验现场的物品,这个道理,难不成你的师父没有教给你吗?”
那仵作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唐姑娘,很抱歉的是,当时我只收到了金少爷的遗体。那些器皿什么的,等我和金老爷提起来的时候,金老爷回来一找,却发现已经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那些器皿跑到哪里去了呢?”
宫天歌冷笑一声:“您没有验,我倒是验了一下。你猜猜,我在那酒杯上面发现了什么?”
“唐海!”金世东忍无可忍地上前,直直指着唐海的鼻子,怒声道:“你到现在还要在狡辩吗?你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失?参玉跟着你治疗了那么久,难道你就和他没有一点点感情吗?你就是再怎么恨我之前对你做的事,也不至于对他一个孩子看不过去吧?还要劳驾你痛下杀手?!还在这死不承认!”
宫天歌看着金世东,淡淡道:“金老爷也知道我要杀金参玉算是多此一举?那你就不想想我为何要杀他吗?”
“你没有……”金世东痛心地摇了摇头,他这几日痛失爱子,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好多岁,头发花白了不少,人都瘦了好多。
“你没有直接杀了他,可你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金嫣凝怒吼道,“若不是你,参玉他怎么会因为喝了酒又赌了一把,被一个孩子轻轻一推就倒地不起?是因为你!因为你没有把他的伤治好!因为你给他身体里留下了病根,所以他就这样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你难道问心无愧吗?身为医者,你难道能心安吗?!”
宫天歌脸慢慢沉了下来,金嫣凝这番控诉,让原本就不利于她的形势现在越来越不利了。
她敢肯定,放金参玉回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只要后续保养得当,不要纵欲过度,哪怕像这几日喝酒赌博,也都没有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那个药上!
宫天歌冷声道:“我在金参玉生前使用的酒杯上面发现了烈性药。这种药是用在给家畜配种上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药给下了进去,只是既然有,就说明金参玉的死并非一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烈性药?”金嫣凝愣了愣,正反应不过来,那仵作便厉声道:“不可能!我检查过,服用过烈性药的人血液内会留下药性痕迹,可是金少爷身体里没有,唐姑娘,这说话可得拿出证据来!”
宫天歌冷冷地道:“自然有证据,酒杯就是证据!”
“可那是您身为嫌疑人拿出的证据。我们大可以推测,您为了逃避旁人的指责,便指控这酒杯上有烈性药,可我们这儿谁知道那药是什么时候抹上去的呢?万一是你自己之后抹上去的呢?”
宫天歌冷着脸,“我可是炼药师,我若想要逃避责任,大可抹上一种无法从血液中检测出来的药物,那样正好可以和你的验尸报告相吻合。又何必大费周章找一个烈性药来,到头来还会被你否定,站不住脚跟?”
那仵作笑了笑:“这就得问唐姑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