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歌这几天把自己府上和韩玉赵七云府上库房里的粮食储备全都拿出来了,就连他们自己,每天的饭食都只有粥和馒头。
“姐姐……我饿……”医院门口,不远处,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孩子拉住了正在忙碌着分发馒头的青栀,瘦削的小脸上,一双异常硕大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青栀,准确的说,是看着青栀怀里的馒头,一脸的垂涎。
青栀于是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他,道:“拿着吃吧,呆进帐篷里去,别在外面吃。”
现在谁都在挨着饿,漠城粮仓里的东西都发给别的地方的人去了,现在医馆发的这些食物,都是主子他们自掏腰包拿出来的。估计也就撑过这一两天的,再往后……
青栀眼睛暗了暗,光芒消散了很多。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了。
今日三楼的隔间内,比往日拥挤了很多。
因为天岚宗的众人都挤了进来,一共九个人除了一个青泽之外,都围在钟权和宫天歌面前。
钟权沉声道:“你们都在旁边好好看着。”
说着,他便一挥手,一盏药鼎瞬间飘飞而出,稳稳落在他身前。
腾的一声,火焰顿时吞噬了整个药鼎内部,沉厚的药鼎几乎完全把高温阻隔了,以至于房间内还没有明显的温暖感。
这几日,钟权和宫天歌连日调配出来了一个基础的药方,只是还不知道它能否帮助治疗这种疫病。
钟权把药材排着龙似的往药鼎里扔了进去,火舌猛地把药材卷了进去,慢慢烘烤着。
这些药材原本就只是普通药材,自然不如灵药耐得住这火焰的侵蚀烘烤,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滴滴药液,漂浮在药鼎之中。
旁边的众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钟权的炼药过程。
这个老人,从来这儿的第一天,除了一开始还看个病,之后就一直和宫天歌待在这个小隔间里,他们谁都不认识这个老人,更不知道他有什么实力,还都以为不过是个寻常的老大夫,甚至还想过凭什么他能呆在这里面和唐海一起工作。
没想到……
从他现在对火焰的操纵和对药材的精神力控制来看,这种炉火纯青的控制力,一看就至少是和唐海同一个等级的炼药师……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一旁的天岚宗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钟权的炼药过程,眼睛里都冒了绿光,兴奋程度不亚于渴极了的人看见绿洲。
嘭!
随着一声闷响,一团青绿色的液体瞬间腾飞而出,最后稳稳落进了旁边放好的一个精致的玉碗中。
炼药过程结束了,因为不是丹药药方,钟权便没有把它凝聚成丹。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静地看向了这团绿色的液体。
白玉色的碗,映衬得那里面盛着的碧绿色药液愈发青翠了起来。
就光凭这一小团药,能不能治好他们的病?
哪怕是钟权和宫天歌本人,也不能打包票,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怔愣。
“拿给谁试?”钟权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宫天歌僵了僵,小隔间内压抑窒闷的气氛,压得所有人都有些窒闷。
好半晌,宫天歌才挪了挪,颤着手朝那精致的小玉碗伸去。
“我来吧!”梁媚抢先一步,走到那碗前,玉手一把将碗给端了过来。
宫天歌眼前,那碗一闪而过,转眼就到了梁媚手里。
她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梁媚的手,低声道:“梁媚……你……”
谁知梁媚只爽朗一笑,道:“唐姑娘,你是主舵人,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而我身子好,哪怕真的出了事,也不会危机性命,不必担心。”
说着,梁媚便挣脱开了宫天歌的手。
无奈,宫天歌只好也收回手,她也明白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自己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十分重要。
于是,钟权和宫天歌一起,带着梁媚来到了二楼,这里躺着的都是最严重的病人。
梁媚的脸色也有些僵硬,她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孩子,此刻要做的事,又是事关生死的,以至于她伸出手时,咬紧了嘴唇,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手都在轻轻颤抖。
宫天歌低声道:“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可以……”
“没关系的!”梁媚摇了摇头,死死咬着牙,一鼓作气似的,拿手掀开了这个病人手上包裹着的纱布。
在这层厚厚的纱布里面,露出了一块渗出了有些暗黄的液体,还有一些污血,这是因为皮肤上发出的脓包疱疹破裂后,渗出来了一些组织液和血液。
梁媚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将这一块纱布换来下来,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包裹好,拿起这块染着血污的纱布死死攥在了手心里。
宫天歌皱着眉头,道:“可能……可以了。”
梁媚摇了摇头,能看见她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暴了起来。
“我是灵师,抵抗力比寻常人好些。唐姑娘不必担心我。”
宫天歌听了这话,终于承受不住了,再也不忍心看下去,眼眶莫名酸涩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愿再看。
“唐姑娘,你先出去吧。”梁媚沉着声音,听不出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梁媚,我唐海……替漠城的百姓们,谢谢你。”宫天歌颤着声音,看见梁媚的肩膀似乎颤了颤,最后转身离开。
在门口等了好半晌,梁媚才从里面出来,那团纱布被她揉成了一团,紧紧握在手心里。
宫天歌看见她脸上严肃的表情,甚至有些不敢走上前。
可梁媚一看见她,脸上却是突然扬起了一阵明媚的笑:“唐姑娘,再过个几天,可能躺在这儿的就是我了!”
梁媚无论在医术还是性格上,都深得宫天歌的喜欢,现在她一脸阳光地看着自己,反倒更让宫天歌心如刀绞,难受的紧,而梁媚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
“唐姑娘,你哭丧着脸做什么?我们可说好了,我帮了你,你以后可是得给我介绍好资源的!让我能在一个特别厉害的地方享清福,我这次的苦也就值了。”
宫天歌喉头酸涩不已,她知道,梁媚故意这么说,是为了和自己划清界限,好让她心里稍稍好受一点。
可是她看出梁媚并不是这种势力之人,在明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时候,再听到这种话,让宫天歌更加心疼。
“你放心便是……”宫天歌拍了拍梁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