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卧的灯光多半都已经熄灭,只留了两盏光线浅淡的壁灯,堪堪照亮床上这一方空间。
云安安及腰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肩后,些许发丝糊在腮边,衬得巴掌大的脸蛋越发小巧,双眸璨若碎星,点缀着漂亮耀眼的光芒。
大抵是在被窝里憋久了,她的双腮都被染上了胭脂色,白里透红,诱人无比。
她吭哧吭哧地蹭上来,一下就抱住了霍司擎劲瘦的腰,伴随着自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顷刻间便牢牢占据了他所有心神。
霍司擎幽深似海的狭眸里起了些波澜,抬手将她凌乱的长发抚顺,低声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就你还和我爸在书房里嘀嘀咕咕的时候啊。”
云安安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啊?
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霍司擎取过一旁的枕头垫在她身后,嗓音含笑:“他有心想为难我,不过败给了你的照片。”
“我的照片?
?”
霍司擎浅浅嗯了声,“伯父跟我炫耀你出生到两岁时的照片,我便告诉他我这里有你三岁到现在的照片。”
说到这儿,霍司擎低低一笑,“为了我手里的照片,伯父也只好打消为难我的念头了。”
霍司擎没说的是,时肃华当时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他盯出个窟窿。
那本相册时肃华珍藏了大半生,就连时晏礼他们想看一眼,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为了和霍司擎交换云安安以前的照片,时肃华可以说是忍痛把这本相册送出去的。
云安安茫然地瞅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会有我三岁到现在的照片?”
她自己都没有那么全的!“你猜。”
黯淡的光线下,衬得霍司擎精雕细刻的脸庞越发深邃,透着些慵懒的气息,不似平日那般冷峻。
让云安安有些心痒痒。
她忽然想起他在云上山庄的房间里有一面玻璃墙,上面摆满了她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当时没觉得怎么,现在想想,云安安耳根都开始发烫了。
“霍司擎,难道你有收集癖?”
她抬起脑袋,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好笑地问。
霍司擎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喉结微滚,“你以为,谁都有那个资格让我费心做这些?”
不过是不想错过一丝一毫有关于她的一切罢了。
云安安顿时更心痒了,微微撑起身子,吧嗒一口亲在他的唇角,而后慢慢移向他菲薄的唇……凝着云安安绯红如霞的小脸,霍司擎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浓,掌心托住她的后脑勺,以免她保持一个姿势久了会累。
时晏礼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防得住对他家小白菜虎视眈眈的狼。
却没防得住自家小白菜哒哒哒地往狼口钻。
属实人间疾苦。
…翌日清晨。
霍司擎临时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云安安洗漱好后便先离开了房间,去儿童房看了看,发现景宝还在睡觉后,便独自下了楼。
这会儿时间还早,别墅里一派静谧。
然而云安安还没享受这份静谧多久,就被从客厅传来的狗叫声惊到了。
庄园里养了好几条经过训练的斗牛獒犬,但一直被圈在大门和后门附近,是不会轻易放进别墅里来的。
别是偷跑进来了吧?
云安安趿拉着毛绒拖鞋往客厅跑去,刚走近,就和一个从里面冲出来的佣人撞了个正着。
云安安伸手扶了她一下,却发现她盘发凌乱,额角发红,身上的女仆裙竟然还被剪开了一条大缝,用手挡着才勉强没有走光。
云安安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系在了腰间,“里面怎么了?
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谢谢大小姐。”
佣人两眼红红,眼神中带着些麻木,“刚才您叔叔一家来拜访了,现在在客厅里玩的是他们的小儿子时海文,今年十二岁,性格比较活泼。”
活泼?
云安安看着佣人额角被利器砸出来的伤口,差点气笑,“十二岁就这么熊?
他父母也不管管?”
“海文少爷的父母知道,但也不怎么管教,我们身为佣人也不太好管……”云安安嘴角轻抽,这就是所谓的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对熊父母?
“你先下去换衣服吧。
之后去找万伯,让他准你带薪休两天假,去医院看看身上的伤口。”
“谢谢大小姐,您真好!”
佣人面带感激地退了下去。
云安安步入客厅,一眼就看到了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他手里拿着个摆件,没玩一会儿就扔到了地上去。
“这什么玩意啊,颜色这么丑,难看死了!”
“不行啊海文少爷,这是我们老爷最喜欢的一样摆件……”佣人一脸为难,想要阻止,却又怕围在他身边转的那只哈士奇。
“汪汪!”
哈士奇撒欢似的在客厅里乱抓乱蹭,弄得客厅里一片狼藉。
从沙发到地毯,再到摆放在柜子上的那些装饰品,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幸免于难。
云安安细眉轻蹙,蹲下身去将那尊碎成两半的摆件捡了起来。
“大小姐早。”
佣人立即跟她打了声招呼,下一秒却突然惊叫出声。
一声“咔擦”的声响猝不及防地从云安安身后传来。
云安安似有所察,立刻转过身去。
就看到时海文不知什么时候摸到她身后来了,手里拿着把剪刀,还有一撮刚剪下来的黑发,乐得直拍手。
“你就是他们说的大小姐吧?
这是本少爷给你的见面礼,不用太感谢本少爷!”
他冲着云安安做了个鬼脸,一脸得意地然后转身就跑。
云安安看着自己被剪出一个缺口的发尾,心口都隐隐作疼,明眸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她直接抓住了时海文的衣领,一用力就把他给拖了回来摁住,然后抢过他手里的那把剪刀,手起刀落——时海文那头浓密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少,连头皮都看得见!“剪人头发很好玩是吧?”
云安安死死摁着不停乱动,大吼大叫的时海文,咔擦就剪掉了他最后一撮头发,冷笑:“还玩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