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循声望去,就见嘴角擒笑的上官潇雪凭栏而望。
“臭表子!又是你!”
刘虞可是记得这个先前这个被萧洛讥讽后那悦耳在他耳中却显得刺耳无比的声音,条件反射的就骂了出来。
同一时间,看到上官潇雪的秦殷面色一变,嘴角抽了抽,一掀白袍前摆,单膝跪地,右臂置于前胸,头颅低垂,用他最洪亮的声音道:“属下秦殷拜见于阳巡守司大人!”
他洪亮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残破的烟雨楼,甚至传到了街上,激起一片惊呼声。
所有听见这声呐喊的人都是身形俱震,不可思议的望着二楼那探出头来的美貌少女,怎样也无法接受去年年末被禹王亲自册封为于阳天谕巡守,能巡守于阳百官的,便是这位。
“于阳……巡守司……大人?”
方才吐出秽语的刘虞险些没咬到舌头,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名面色不愉的小姑娘。
然后他就看到那名小姑娘巧笑嫣然的缓缓过头来,原本和善的面目陡然由晴转阴,问道:“你先前叫我臭表子?”
刘虞一阵呆滞,然后双膝开始不住哆嗦,这才想到自己竟是习惯性的将这位于阳来的巡守司大人给骂了,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暗淡了下来,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大好前尘正在越飞越远。
出于本能的想要挽回,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砰砰砰的连磕九个响头。
整栋烟雨楼都似乎在他这三拜九叩之下微微颤抖着。
就见他抬起面色惨白的脸,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没有……没有……”
然而他口中‘那个意思’四个字还未吐露出,就听见那不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哦?在我面前,居然还敢狡辩,唔,秦殷,你先前也听到了?”
秦殷苦笑一声,应道:“属下听到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办?”那声音变得冰冷如雪。
“饶命啊!属下不是有意!不是有意的啊!”刘虞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磕头如捣蒜。
秦殷看着昔日一同入朝的袍泽,面露不忍之色,躬身一礼,沉吟道:“尊大禹律,敢于冲撞上司属者,刑掌掴之刑。”
这是他苦思一番才说出的最轻刑法,原本按照大禹律,冲撞辱骂比自己职介高位者,位高一重,则罪加一等。
而刘虞与上官潇雪之间的官阶至少隔了三阶,若是一怒之下,直接拖到午门之外给凌迟处死,也没人敢去给他翻案。
沉默片刻,上官潇雪的声音方才响起:“看在你跟他有旧的份儿,就交给你了。”
“是!”
秦殷续抱拳一礼,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面露感激之色的刘虞,叹了口气道:“她很不高兴,我看你这青山城的云霆禁卫长一职,也一同辞去了吧。”
刘虞身形一颤,这一句话的功夫,就相当于剥夺了他所有的前程。
“我行刑了,你撑着。”
然后浑浑噩噩的他就看到一只雪白修长的手伸来,抓在他的前襟,如同提狗一般缓缓拎起。
一道猛烈却又阴柔无比的掌风袭来,刘虞之觉脸上一痛,眼前出现无数黑色的麻点。
众人就见挨了秦殷这一掌的刘虞,直接如同先前的华二公子一般,喷着血雾与白牙,身形倒飞而出,轰入门外对面那间被半毁的华氏瓷器老店中。
轰隆一声巨响,被接连摧残的瓷器店,终于轰然倒地。
此刻再一看淡然立在那一边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哪里是众人想象中那种倨傲的样子。
就见那身着一袭男装的小姑娘翩然一跃,落在一直沉默无声的萧洛身旁,如同一个邻家小妹一般的帮他掸掸衣袍上的灰尘,还一边温柔的嘘寒问暖道:“你没事儿吧。”
这一副画面让所有人都无比惊愕,这前后巨大的反差已然让所有人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更何况一贯传言这位新上任的天谕巡守司向来冷漠如霜,而今表现出来的小女儿姿态,却是将所有人心中的幻象全部泯灭了。
而与此同时,一个疑问浮上所有人心头。
被于阳的天谕巡守司这般如同小媳妇般伺候的家伙,究竟是谁?
而秦殷则是抢先问出了这个问题,恭敬向上官潇雪问道:“这位,想必便是那位来自宗山的萧家长公子萧洛了吧?”
“没错,他就是那个萧洛。”上官潇雪莞尔一笑答道。
“萧……萧洛!那个传言中的屠夫?”
勉强虚弱扶柱而立的华无缺面对这接连而来的打击,终于双眼一翻,瘫倒昏死过去。
而一直不敢有所动作的烟雨楼的老板陈金昌,身上肥肉一阵颤抖,当即再想到刚才骂萧洛是哪儿蹦出来的阿猫阿狗,这么一来,等同于连带着这位天谕巡守司给一同骂了进去。
这个横行青山城结贵无数的食楼老板在此刻双脚都在打闪,险些想把自己舌头吞回去。
此番模样立即引发周遭看热闹的人一番嗤笑,看陈金昌这番势利之模样,就算萧洛他们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只怕是今天过后连月搂着那几房小妾都睡不安稳了。
但更多人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萧洛的身上,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宗山密诏的,即使一些达官贵人能够通过宗山的子弟知晓,也都是缄默不语。
那这位与于阳天谕巡守司一同来到大禹王都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所有人似乎都要见证到又一场满城风雨的袭来。
秦殷似乎对萧洛在上官潇雪身边一点都不奇怪,道:“萧公子,久仰久仰!”
“哦?你认识我?”萧洛眉头一挑,他这番来于阳王都应该没多少人知道来着。
“不!但听过您的大名,而我们此番出于阳,也正是为了你们而来。若是方便的话,能否随我去见老师一面。”
“徐老师真的来了?他居然也会出于阳?”上官潇雪眼眸一亮,握紧了小拳头,有些兴奋道。
“是,你们请随我来吧。”
秦殷苦笑两声,这上官家二小姐的性情,还真是难以捉摸,一会儿清风一会儿暴雨的。
有个这样的上司,还真是够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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