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城,巨木遮天。
萧萧落叶凭风起,吹煞一江春水。
言景行护送苏小染,出现在苏家大院门口。
“什么人?”
常胜利一伸手,拦住两人。
他紧张不已,昨夜大小姐神秘失踪,整个苏家都被惊动了,老夫人传令戒备,同时派出大批人马搜寻。
院内此刻气氛凝重,可不能让这些陌生人随意闯入。
“常护院,是我。”
苏小染抬起头来,露出绝艳的面容。
常胜凝睛一看,眼前这俏生生立着的人,正是失踪不见的苏家大小姐苏小染。
“大小姐,你回来了!”常胜利激动不已,忙推开门请入内,“快快,大小姐快请进,老夫人他们可是急坏了!”
“嗯。”
苏小染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抬步往院里走去。
言景行优哉游哉地跟在她身后,他气度不凡,常护院轻轻抬了抬手,却没敢阻拦。
“这护院倒是挺有眼色。”
言景行暗暗点头,这苏家不仅继承人出色,连下人都很不错,比起居延城那卢家来,却是强了不少。
从大家族比起来,居延城的确完败。
“大小姐好!”
苏小染一路直奔大殿,沿途请安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苏舟,你这个家主是怎么当的?小染在后院呆着,怎么会被掳走!”
“那些护院呢,都干什么吃的!”
入得大殿,高座上一个老太太,杵着龙头拐棍,满脸怒容地冲苏舟大发脾气。
面对老娘,纵然苏舟是一家之主,也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回嘴。
他瞟向身旁夫人,两人满嘴苦涩,好歹没敢向老夫人禀报,在小染房中发现了一张字条,小染是被采花贼掳走的!
那采花贼恶名昭彰,祸害了无数良家女子,小染落入他手,恐怕也清白难保。
便是他的夫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差点昏厥过去,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岂不是得活活气死?
“奶奶,您干嘛这么大火气?”苏小染忍不住开口,“后院毕竟女眷住所,不便安排护院巡逻,怪不得爹爹。”
“小染?”
老夫人闻声,激动地站了起来,老泪纵横:“天见可怜,我的宝贝儿,你可是安然无恙回来了。”
苏舟惊喜地睁大眼睛,正要问话,身旁苏夫人已是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苏小染:“我的女儿啊,你可担心死为娘了。”
苏小染缓缓拍着苏夫人的后背:“娘亲,放心吧,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
两母女在那低声说话,苏舟却已瞟眼看向言景行。
“这容貌气度,女人都趋之若鹜,绝不会是采花贼,况且,采花贼也不敢自投罗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小染是被他所救。”
他心中暗暗分析,大概猜出了昨夜的情形。
“只是不知道,他救出小染的时候,小染是否已经被采花贼给……”
想到此处,他禁不住又有些忧虑起来,不经意地瞟向苏小染,想从她的神态举止上看出些端倪来。
不愧是大家族人,几人激动了片刻,便冷静了下来。
苏小染介绍道:“奶奶、爹、娘,这位是言景行言公子,昨夜我被青木坛的人抓走,正是言公子救了我,还好心护送我回来。”
“青木坛?不是采花贼吗?”
苏舟有些惊喜地问出声来,随即,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惨了,说漏嘴了。
果然,就见老夫人跺了跺拐棍,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苏舟,竟敢隐瞒老身,看来下来得好好教训教训!
苏小染恍若未闻,巧笑嫣然地对言景行介绍着:“言公子,这位是我的奶奶,这是我爹、我娘。”
“老夫人好,苏家主好,苏夫人好。”言景行拱了拱手。
“好好好,言公子年轻有为,救我孙女,老身感激不尽!”
老夫人眯着眼看着言景行,越看越是满意,笑容满面。
苏舟也是急忙点头:“言公子快快请坐,公子大恩,苏家定当重谢!”
“老夫人,苏家主客气了,在下不过恰逢其会罢了。”言景行轻轻坐下,面容平静。
“言公子,话虽如此,可小染性命为你所救,岂能不报?”苏小染浅笑,“公子请稍坐,小染片刻即回。”
说完,苏小染拉着苏夫人,一同往后院去了。
苏舟这才肃容,请言景行用茶,询问起昨夜情形。
言景行自然不会说是从居延城追踪而来,只说恰巧剿灭青木坛,救了苏小染一命。
老夫人与苏舟听得小染是被献给坛主吸血,紧张之余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坛主要吸处子之血,至少苏小染的清白是保住了的。
千恩万谢之下,两人请言景行一定留下吃饭,以示谢意,言景行灭掉青木坛,心情大好,也就没有推辞。
不多时,苏小染与苏夫人从后院走了过来。
苏夫人没什么变化,苏小染却明显是梳洗打扮过了,换上一身华丽服饰,将浑身知性气息衬托无疑,显得格外娇艳。
“果然是难得的美女。”
言景行禁不住眼前一亮,这苏小染容貌气质俱佳,人又聪慧,比那程青强上不知多少倍,与黄清猗一般,都是秀外慧中,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人截然不同的美感。
苏小染娉娉袅袅地走到言景行身前,屈膝一礼:“言公子,小染再次谢过言公子救命之恩。”
“苏姑娘不必如此。”
言景行轻轻扶住苏小染的手臂,苦笑不已,他就知道,到了苏府,免不了一番客套。
老夫人看了眼言景行,又看了眼苏小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来。
……
这只是一场家宴。
用餐的人也不过老夫人、苏舟夫妇和苏小染。
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家宴,反倒让言景行有些莫名的不自在,他总感觉,这有点像女婿上门,去见丈母娘。
特别是老夫人和苏夫人端详的目光,更是热切得让人无所适从。
“言公子,你年轻有为,恐怕有很多女子倾慕吧?”苏夫人笑眯眯地盯着言景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饭桌上气氛一僵,言景行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不知道言公子成家了没有?”苏夫人似乎没有看到苏小染猛递的眼色,继续问道。
“还没有。”
言景行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他穿越过来没多久,有接触的女子也就那么几个,哪里就会成家了。
一套三连问,接下来大概就要问觉得苏小染怎么样了吧?
望着苏小染垂得低低的头,言景行暗暗猜测,他甚至都在思索该怎么回答了。
“公子觉得我家小染资质如何?”苏夫人微微一笑。
“资质?”
言景行眨巴眨巴眼,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这尼玛不按常理出牌啊,拐弯拐得措手不及。
就连苏小染也是抬起羞红的脸,诧异地盯着自己娘亲,怎么回事,娘亲怎么突然变了话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好在言景行脸皮颇厚,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神色自若地道:“这个,苏姑娘虽然冰雪聪明,但我并没有探过其根骨,因此不知。”
“既然如此,还请公子看看,若是瞧得入眼,能否请公子教小染几招,免得以后小女再受劫难。”
苏夫人恳求道,这次苏小染被掳走,可是吓坏了她,她万万不想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但万一发生了呢,所以苏小染必须要有一点反抗之力,即便只是能发出一点声响,也足够护院赶来了。
言景行看了看苏夫人红着的眼,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由点点头:“苏姑娘,麻烦伸出你的右手。”
苏小染虽然红着脸,却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宽大的衣袖往后滑了一截,露出洁白的皓腕。
手指轻搭在柔嫩的肌肤上,言景行收敛心神,专注的探查起苏小染的根骨来,他从道术秘要中学得一法,可观测人的根骨资质,这时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一缕灵气运转周身,言景行深呼一口气,睁开了眼。
迎着身旁苏夫人几人期盼的目光,他点了点头:“苏姑娘资质不错。”
“那?”苏夫人欲言又止。
“我会留下来几天,传苏姑娘一些防身武术。”
言景行应了下来,他已入道,而且遍览城主府、青木川乃至青木坛中群书,对武术也感悟颇深。
寻常修真入道,所使用的多是法宝,他没有师门,除了意外得来的紫叶,他根本没有法宝,甚至对紫叶的使用也仅限于保护,很是粗糙。
平日里对敌,真正能用的,还真只有武术,因此,他虽不是武术入道,但对武术的研究并不差,收个俗世间的弟子,教几手防身功夫,还是绰绰有余。
“太好了,谢谢言公子!”
苏夫人大喜,她只是临时突发奇想,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这言公子还真同意了。
苏小染虽也脸上一喜,随即又笼上了一层愁绪,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家宴过后,苏舟已安排好言景行住所,送他去房间午休。
见二人走远,苏小染更是幽怨。
“小染,你怎么了?”苏夫人茫然地看着女儿,这言医师不是留下来了么,她干嘛还这么不高兴的样子?
她不明白,老夫人却是看通透了,杵着拐棍笑道:“小染,你是不是看上这言公子了?”
苏小染脸一红,却也不回避,点着头:“奶奶,您是没看见,言公子大战青木坛主时候,那风姿气度,比那些所谓的大家子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说道那些大家子弟时,她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不屑。
苏夫人无奈地摇头:“金家那孩子还是不错的,你怎么老看他不顺眼?”
“哼,自命风流,没有真才实学,还整天半壶水叮咚响,惹人厌恶!要我嫁给他,想都别想!”
苏小染批评起人来毫不留情,眉宇间都是浓浓的不悦,和先前谈到言景行时的眉飞色舞,判若两人。
“……”
“好吧,咱们不说金家,还说这言公子,你是有心,可人家有没有意呢?”苏夫人语重心长地摇了摇头,“况且言公子是何来历,家里什么境况,你一概不知,这怎么能行?”
苏小染有些不满地道:“娘,您说这些我都知道,这个可以慢慢了解嘛,但您让言公子教我武术,那我岂不是要拜他为师?哪有徒弟和师傅在一起的道理,真拜师了,那我可怎么办呀?”
“果然情之一字,难逃糊涂。小染,你向来聪慧,怎么现在突然就糊涂了呢?你娘只是请言公子教你几招防身,并没有要你拜师。”老夫人开解道,“如此一来,即便以后发现言公子并非良人,不能走到一起,好歹也学了几招防身,可对?”
听完两人的话,苏小染虽知有理,但她却听不进去,言景行有如神魔的背影深深印刻在她脑海,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若是错过了言公子,她将抱憾终身。
“我一定要嫁给他!”
她不管什么算计、什么得失,悄悄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