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进了樱华宫的大门,乐安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余妙蕊的事情。
“是我母亲将人送进来的”,尹灵鸢只好实话实说。
“她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要进宫来做丫头,是个什么道理?”乐安不解。
要怎么跟这个未出阁的小丫头解释呢,尹灵鸢想了想,问她:“县主的父亲可有侍妾?”
“有啊”,乐安道,“其中一个还是我母亲的贴身侍……”,说到这里她自己便明白了,“原来如此,不过就她那样的德行,也配当我的小舅妈?做梦。”
尹灵鸢没接话,招待她去正殿,才一落座,乐安便冲余妙蕊招招手:“既做了宫女就得有个宫女的样子,别整日里想着自己是哪家的表小姐,素来听闻这里的蔬果甚美,今日既来了,可以叫我尝尝吗?”
最后一句问的尹灵鸢,后者颔首:“自然没甚不可以的。”
乐安了然一笑,指着余妙蕊吩咐:“你,去亲自为本县主采摘。”
“我?”余妙蕊指指自己。
“怎么,你不愿意?”乐安歪头,斜眼打量着她。
余妙蕊眼神看向尹灵鸢,后者却一直低着头喝茶,仿佛没听到一般,余妙蕊暗自咬牙,这个乐安县主肆意妄为,自己若是不从,只怕她什么过分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只得勉强的躬了躬身:“我去就是了。”
说着往菜园子里走去,后面还传来乐安不满的声音:“这奴婢怎么还学不会自称,小舅妈真该好好管教一番。”
等人走远了,乐安方转向尹灵鸢:“你不喜欢她的,对吧。”
尹灵鸢放下茶杯,无奈的点了点头:“县主想做什么都行,只不要太过分就好。”
“放心,我有分寸。”乐安得意的扬眉。
等到余妙蕊提着一篮子水果姗姗来迟,已经是两盏茶之后了,乐安打了个呵欠,埋怨道:“怎么这般久,手脚也太笨了些。”
余妙蕊不说话,只将果篮重重搁在桌案上,转身便走。
“站住!”乐安厉声呵斥,“这样的果子要本县主怎么吃?你去打水洗干净。”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余妙蕊忍不住道。
乐安凑上前:“就是要欺负你,怎么,你去,还是不去?”
余妙蕊怨恨的看着她,片刻终于妥协,提起篮子转身走了。
乐安转身,悠悠然的坐回座位:“这个时辰,估计母亲快要派人来寻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这果子。”
尹灵鸢觉得够呛:“等下叫人包好给你带回去吧。”
“谢谢小舅妈”,乐安道谢,她也不是真想吃果子,就是想收拾一下余妙蕊,此刻觉得还有些不够,便道:“含绿姐姐,麻烦你告诉余妙蕊,就说本县主吩咐的,让她替我清扫出宫的道路。”
含绿看了一眼尹灵鸢,后者拍拍乐安,开口:“不要闹到外头去,就把樱华宫所有的路清扫一遍罢。”
“奴婢遵命。”含绿笑着下去吩咐,不一会宝笙带着包好的水果回来交给乐安。
刚好宁昌大长公主也来寻人了,不过并不是派嬷嬷来的,而是她自己亲自来了樱华宫。
尹灵鸢赶紧前去迎接,如果说跟乐安之间她还占着辈份,可以相处的随意些的话,在宁昌大长公主面前可不敢造次:“长公主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来喝杯茶罢。”
“毓婕妤不必客气”,宁昌道,“我是顺道来接乐安,这丫头不懂规矩,给你添了好些麻烦罢。”
顺路?从慈安宫到这里再出宫,可一点也不顺路,尹灵鸢不知道宁昌大长公主所为何意,只顺着她的话道:“县主天真活泼,甚是可爱。”
“母亲,你来啦!”乐安抱着水果,欢喜的跑出来,路过余妙蕊身边,故意撞的她一个趔趄。
宁昌大长公主立刻看出来,替自家女儿打掩护:“这孩子,怎么走路总莽莽撞撞的。”
“母亲不必替她说话,她不是好人”,乐安凑到自己母亲身边,如此这般把余妙蕊的事情小声说了一遍。
尹灵鸢着实无奈,这姑娘说八卦也不知道背着当事人,宁昌大长公主再看过来时,尹灵鸢不免就带了几分尴尬。
宁昌却了然一笑,看了一眼扫院子的余妙蕊,意有所指道:“婕妤不必忧心,太后疼惜婕妤,必不会坐视不理的。”
尹灵鸢有点糊涂,这又关太后什么事了?
宁昌大长公主却无意多做解释,带着乐安便转身走了。
“母亲,你方才说的太后是什么意思啊,皇祖母会将那个余妙蕊赶出去吗?”远远的,她听见乐安缠着宁昌大长公主问。
“方才在你皇祖母宫里,提到毓婕妤,太后啊,早已经为她找好了……”两个人越走越远,后头的话纵使她耳力再好,也听不清了。
尹灵鸢有点抓心挠肝的好奇,太后为自己找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有关余妙蕊的?要不要明日亲自去给太后送菜顺便打探一下?
隔天,没等尹灵鸢动身,太后身边的福熙就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位白胡子老头。
“姑姑怎么来了,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尹灵鸢问。
福熙笑着请了个安,然后指着白胡子老头对尹灵鸢道:“这位是韩大夫,韩大夫家五代为医,盛名远播,是太后好不容易找来,为婕妤调养身子的。”
“啊?”尹灵鸢摸不着头脑,“可是我没觉着哪不舒服啊。”
福熙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记跟婕妤说了,这韩大夫最擅妇婴千金一科,民间都赞他为‘送子观音’。”
尹灵鸢:……
根本不给她反对的机会,福熙便直接吩咐韩大夫开始诊断。
含绿和宝笙全是一副惊喜样子,含绿将尹灵鸢安置在塌上,捧起她的手腕摆好,宝笙取来帕子附在上面,给韩大夫把脉。
尹灵鸢刚想动一下手腕,立时便被宝笙按住。
老头把完左手把右手,间或询问她饮食如何、睡眠如何、心情如何等等问题,含绿和宝笙这两个贴身伺候的抢着回答。
尹林鸢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韩大夫诊断完了就开始写方子,其余人全部围上去看,尹灵鸢看老头写了一张又一张,忍不住嘴角抽搐。
含绿迫不及待的问:“大夫,我家主子的身体如何?”
老头缕一缕胡须,指着其中一张方子道:“娘娘身体无恙,这一张是固本培元,调养身子的”,又指着另一张,“此乃有助于怀孕的,烦劳姑娘每日煎服,为娘娘服用。”
喝药就罢了,还要每顿喝两碗,尹灵鸢忍无可忍:“既然身体无恙,大夫又何必开药?”
她劈手夺过药方,还给老头:“这两张方子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罢。”
“这……”老头为难的看向福熙,他诊断过这么多人,寻常百姓也好,高门贵妇也罢,哪一个不是求子心切,对自己的药方视若珍宝,从未见过如这位娘娘一般的。
福熙接过方子交给含绿,笑道:“婕妤莫要任性,这韩大夫可是太后专程从宫外请来为您请脉的,太后疼爱您的这份心意,可不能辜负啊。”
“我知道太后是为我着想,可是……”
“您就听太后的话吧”,福熙意有所指:“您若哪一日有了身孕,那位表小姐也就不用日日在这里碍眼了。”
尹灵鸢有些讪讪:“太后……都知道了?”
“余夫人带了两个侍女进宫,到您宫里走了一趟,回去的时候便只剩了一个,只要有心,略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话落,不等尹灵鸢反对,示意含绿拿着方子去抓药。
尹灵鸢既然阻止不了,只能由着她们把药抓了,自己不喝不就好了。
她是这样想的没错,开始几天也的确找各种理由搪塞,趁人不注意将药汤子倒掉,谁知三日之后福熙又带着韩大夫来了,一通请脉之后,竟直接断言:“娘娘并未服用老朽开的药。”
尹灵鸢震惊了,这都能诊的出来?看来倒的确是个神医呢。
只见神医摇头叹息:“哎,这再高明的大夫,也怕不听话的病人呐。”
福熙扫了含绿宝笙一眼,后者具一副懊恼表情,怎么就信了主子那过会自己喝的话了呢?
“您放心,这次婕妤一定会遵照嘱咐喝药的。”福熙道。
老头捋捋胡须,有些不甘心为她诊断了:“但愿如此。”
福熙送韩大夫离开,尹灵鸢不愿意听含绿宝笙的唠叨,寻了个借口跑去菜园子,吩咐不许人打搅。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聿泽清泠泠的声音先响起。
尹灵鸢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快想想怎么帮我才是。”
聿泽淡淡扫了她一眼:“那老头有几分医术,他开的方子确实有利于养身,你就算喝了也无碍。”
“那是苦药,又不是蜜水,我才不要喝呢,打死我都不喝!”尹灵鸢信誓旦旦的道,却不想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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