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膳房当了管事吗?”尹灵鸢着实意外,这穿着管事太监制服的人竟然是小康子。
两年前她刚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这个小太监负责给自己送饭,后来不论是樱华宫的蜜桃、蔬菜还是种子,都是统过这人跟外头交换的。
直到王美人闹事那次,太后和皇上驾到,不许她再卖菜了,之后又跟尹安禄合伙开酒楼,才没再用着小康子。
不过当时小康子借着樱华宫的事儿捞了不少银钱,后来听宝笙说他做了膳房的管事,活得很是滋润,怎么如今又跑来偷桃子?
“奴才……奴才是叫猪油蒙了心”,小康子哭哭啼啼的,讲起了事情的起因。
他虽然做到了小管事,但是人往高处走,总还想着高升,恰好近日内务府管库房的太监死了,小康子走了内务府常大管事的路子,想要顶了这份差事,但是需要银子打点。
他正为银子发愁呢,原先宫外从他手里买过蜜桃的人找上他,说愿意跟他做生意,高价收购蜜桃,小康子受金钱的驱使,铤而走险,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偷蜜桃的法子。
尹灵鸢实在也是哭笑不得,现代盗窃罪还讲究个根据金额量刑呢,这些人统共也没偷到多少桃子,况且与这小康子的确算是旧识,顾念往日情分,尹灵鸢没怎么责罚这几人,只是警告他们不许再来偷桃子,便将人放了。
含绿有些担忧:“若是他们还想出别的主意来偷桃子怎么办?”
尹灵鸢沉思,不只小康子这一拨人,蜜桃在宫外炒的火热,利益越大,人的胆子也就越大,樱华宫的蜜桃就这么红彤彤的长在树上,在有些人眼里怕是跟长了一树的银子没两样,为此铤而走险不足为奇。
可是为着几个桃子对这几个小贼喊打喊杀,演一出杀鸡儆猴,尹灵鸢又觉得有些过。
“可以布一个防盗贼阵法。”冷不丁的,脑袋里响起聿泽的声音,让尹灵鸢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惊吓的体验了,因为某人在识海里做的太过,致使尹灵鸢虽然知道白天能跟他对话,但是害羞心作祟,基本不怎么同聿泽对话,而对方也一直安安静静的,直到此刻冷不丁冒出一句,真让她有点受不了。
“什……什么阵法?”尹灵鸢敛了心神,装作很淡定的问。
“上古时候许多资质一般的修者,修为增进都少不了丹药”,聿泽倒是语调如常,“成品丹药昂贵且稀少,许多散修宁愿自己种植灵草炼制丹药,而为了防止偷盗,常常在自家灵田周围加上阵法禁制。”
尹灵鸢一听来了兴趣,忙问聿泽阵法如何布置,可否教给自己。
聿泽提起来便是要教她的,阵法根据布阵者的修为不同,威力也不相同,有些灵力高强的大修,布置的阵法能直接将偷盗者绞杀。
不过以尹灵鸢如今的修为,至多也就是发现盗贼能及时传给她信息。
尹灵鸢听他一通解释之后,发散思维,在阵法上加了铃铛,盗贼触发阵法便响铃,提醒看守的宫人们,看起来更加合情合理。
聿泽也同意。
接下来几日,尹灵鸢都在倒腾她的阵法,从前布阵都是用灵石做基,眼下根本没那个东西,刚好樱华宫四周种满了桃树,而这些桃树因为常年被灵泉水浇灌,有了一定的灵气。
聿泽指挥着尹灵鸢按照八卦方位各选了几棵大桃树,分别在桃树的躯干底部刻上符箓,一个简易的防盗阵法便布好了。
其它倒不难,只是刻上去的那些个符箓着实难倒尹灵鸢了,8个各种绕圈圈的图形,还要一笔画就,在尹灵鸢看来,都跟鬼画符差不多。
聿泽在识海里手把手教了她好几日,然后就更找到了“欺负人”的借口。
“这里”,聿泽指着其中一个符箓的尾巴说,“应当是上挑,你化成了下弯,还有这里,这里……”
他一连指出了好几处,每挑出一个地方,尹灵鸢就忍不住哆嗦一下,因为这每一个错处,都是聿泽“惩罚”的一个理由,至于惩罚的方式嘛,自然是“双修”了。
因为聿泽说,双修增进修为,修为增进,符箓才能画的更好。
死去活来的被折腾了好几日,她才总算是画熟了这几个符箓,然后把它们原封不动的篆刻到了桃树根上。
这期间,齐烨来看她,尹灵鸢顺便提了大哥的事儿,齐烨沉吟片刻便允了。
钟秀宫设宴,毓妃款待兄长,齐烨也席上,不过他只吃了个开头就走了,知道这兄妹二人有话要说,便识趣的早早离开。
不过他人虽然离开了,但是兄妹二人的谈话还是会一字不落的落尽他的耳朵里,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钟秀宫正殿中,只剩下尹灵鸢和兄长二人。
“这几日外头都在传大哥从北疆带回来一个姓白的姑娘,与大哥情意深重,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可否说与我听听?”尹灵鸢直接问。
若是原先她肯定不敢这么问,可是在仙客楼的雅间里,跟大哥推心置腹,越来越明白尹安年冷硬的外表下是颗温柔的内心,所以无所畏惧了。
尹安年提及此事亦是微叹了口气,比起平日里总是一副沉稳老练的神态,尹灵鸢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无奈和纠结:“我同她的确相识于漠北城,只不过……”
从大哥口中听到的,却是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当年漠北城遭遇雪灾,尹安年奉命回来查看情况加救灾,城中人很多都认识他,知道他是谢将-军麾下将领,是来救他们的。
当时他正在指挥搭建军帐,卖身救兄的白莲香看到,主动跑过来抱着他的腿求他救自己兄长性命。
尹安年回来本就是为了救人,看到白长河受伤濒死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命随行军医为他诊治。
但是因为耽搁了太长时间,白长河的坏腿再也治不好了,保住了性命,却也落下了终身残疾。
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有没有白莲香这个卖身救兄,尹安年看到都会去救,但白莲香却因为尹安年救了自己的兄长,执意要自卖身跟着尹安年。
尹安年随军驻边,自然不能带一个女子,当时就拒绝了,并且看他们老母亲可怜,给了些碎银子,让好好照应。
这只是救灾中的一个小插曲,尹安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谁知灾难过后不久,他再一次遇上了白莲香。
“当时她正被几个小流氓纠缠,我路过顺手救了”,尹安年道,“谁知她竟认出了我,执意要跟着我为奴为婢。”
尹灵鸢撇撇嘴:“然后大哥就收了她?”
“没有。”尹安年道,“我既身在军营,怎能有丫鬟奴婢随侍。”
但是白莲香不肯罢休,她跪在尹安年面前哭求,说兄长残了,家中只剩下一个老娘,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且当初尹安年既救了她的兄长,就是买了她,她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尹安年。
最后,尹安年抵不过她的哭求,给她的残废兄长白长河安排了一个大军后方伙房打下手的差事。
日常劈劈柴、喂喂马什么的,虽然白长河废了一条腿,做起来也不难,底下人知道他是尹将-军安排来的,也都肯照应一二,由此换些银钱贴补家用。
可是,白莲香却借着探望兄长的名头多次“偶遇”尹安年,见到了便是期期艾艾一顿诉说,最后直接表明心意,说是钟情于他。
当然,跟她在余氏面前的说法一样,自知身份低微,宁愿为奴为婢照顾尹安年起居,旁的什么都不求。
驻守北疆的许多军士都在漠北城娶媳妇安了家,旬休的时候便能回家团聚,谢将-军也有自己的将-军府,尹安年日常旬休都是回将-军府。
白莲香说的为奴为婢,便是去将-军府伺候。
也许她一开始的确是一心想要做奴婢报答恩公,可是随着她跟随尹安年来到帝京,慢慢发现,尹安年跟谢将-军的关系不只是师徒那般简单,谢将-军封了侯爵,而日后承袭的竟然是尹安年。
白莲香是如何打探到到余氏的行踪,又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拦在马车前的,尹灵鸢无从得知,她只是想知道,尹安年对白莲香到底有没有心思。
她心中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尹安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头:“没有,当初帮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她并无半点男女之情。”
“既然如此,大哥为什么又将人带回帝京来?”尹灵鸢问。
“不是我带她回来的”,尹安年苦笑,“是她自己跟在队伍后头跟着回来的,被发现的时候奄奄一息,差点没死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