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皁书院有规定的作息时间,每日卯时起,辰时便有讲习前来授课,直到午时用餐,下午继续授课,酉时结束后用晚餐,剩下的时间学子们可自行支配,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继续学习。
跟前世上学也差不多嘛,尹灵鸢初听到这个作息时间的时候如此想,直到隔天真正坐在讲堂中听学,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
——襄皁没有课间休息!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夫子一直在上面喋喋不休,满口之乎者也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还要时不时抓人起来回答问题,尹灵鸢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如有千金重。
坐在她前方的齐烨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李跃和张澜也都很认真,韩风完全拿出练武的毅力,正襟危坐,纹丝不动,看着倒是投入,但尹灵鸢猜,他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没听进去多少。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上午,夫子叫了散席,学子们收拾书本,三三两两的起身离开,尹灵鸢上半身彻底趴在了书桌上。
齐烨见此,不由失笑:“可是后悔跟来了?”
“有点。”尹灵鸢用书盖着脸,声音闷闷的。
“罢了,你若不愿听,我同蔡老说一声,下午不必跟着听学了,自去书院里头逛逛。”齐烨大发慈悲。
“真的吗?”尹灵鸢蹭的起身,星星眼看着齐烨。
“自然是真。”齐烨失笑,“好了,现下先去用餐吧。”
尹灵鸢彻底复活,跟着齐烨前往食堂。
韩风落后一步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贴身保护公子是他的职责,还是忍忍罢。
书院的学生还算比较多的,尹灵鸢本以为食堂会很拥挤,没想到到了之后,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这里的食堂换做“公厨”,并没有统一的打饭窗口,而是分成几个甲乙丙丁四个区域,学子们围成一桌,每一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
但是不同区域的饭食是不一样的,甲区仅一桌,桌上摆着八个大碗,荤素搭配,菜色丰富,围桌而坐的整好有八个人。
乙区有三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摆六大碗,相比甲区少了两道肉食,每桌也是围坐八人。
以此类推,丁区的桌子最多,每桌却仅有四碗菜食,要八个人分吃。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整个食堂安静极了,除了碗碟偶尔的碰撞之声,再听不见一丝杂音或者交谈。
尹灵鸢觉得有些安静的可怕。
“咱们坐哪里吃?”她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问齐烨。
李跃视线快速在堂中扫了一圈,接近甲区的地方还有一张空桌,桌上已摆好了饭食,他示意齐烨。
后者点点头,先一步走向方桌,其后众人随行。
他们这张桌子虽然靠近甲区,桌上的饭食也同甲区的一样,但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它是独立于四个区域之外的。
尹灵鸢坐下,意外发现旁边甲区桌上坐着的正有岳登科。
“二公子?”尹灵鸢忍不住开口,看到熟人有点小兴奋。
岳登科只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尹灵鸢有点奇怪,这还是那个有礼有节的岳登科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看其他人,也是闷头吃饭,别说窃窃私语了,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无。
“二公……”尹灵鸢还要再唤,齐烨叫住了她:“先用膳。”
“哦”尹灵鸢拧了眉头,满心疑惑的开始吃饭。
饭食味道尚可,倒不似那日蔡老头所说,学子们在学院饿的面黄肌瘦,休沐时迫不及待回家吃好吃的。
尹灵鸢几人是后到的,所以吃的也慢,按说早该有人吃完离开,可是整个食堂一直维持着他们进来时候的模样,半点变动都无。
她偷偷偏头看岳登科,那一桌人明显全部吃完了,仍旧正襟危坐,一个都不离开。
直到她们这一桌吃完了饭食,撂下筷子起身,其余学子才纷纷起身离开。
“不会是都在等我们吧?”尹灵鸢难以置信的开口。
齐烨深深看了学子们一眼,没有说话。
出了食堂,尹灵鸢看到岳登科路过,忍不住开口:“二公子?”
这次岳登科没有不理人,抱拳躬身行了个揖礼,歉意道:“尹姑……公子有礼。”
“你认得我啊”,尹灵鸢指指自己,“刚才我以为我这样你没认出来呢。”
“方才是登科失礼”,岳登科歉意道,“请尹公子见谅。”
“既认得,方才却为何……”
“食不言,襄皁书院的规矩,所有学子都要遵守。”岳登科未等她问完便解释道。
如此严格的吗?尹灵鸢心下诧异。
又听李跃开口:“公厨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的吗?”
“是。”
“那岂不是考最末就吃不饱饭?”尹灵鸢道。
岳登科却不欲再言,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下午是蔡老头讲学,本打算回去休息的尹灵鸢决定给蔡老头个面子,听上一听。
其实是因为蔡老头知道她的身份,即便她上课睡觉,蔡老头也不敢怎么样。
尹灵鸢也想见识一下,日常抬杠的蔡老头,到底有多少真才实学。
结果就是她依旧没听懂多少,老头逮着书上的一句话,能发散出一箩筐的策论见解,尹灵强撑着听了半晌,终于不再折磨自己,放弃了。
可若真趴在桌子上睡觉,未免太不给蔡老头面子,尹灵鸢支棱着精神,东张西望,胡思乱想。
中午食堂的一幕忍不住跃入脑海,即便是学院的规矩,真的能执行的如此到位吗?连一句窃窃私语都没有。
她看周围的学子,除了李跃几个,襄皁书院的学子们一个个坐的倒是端正,只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人是强打着精神的,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他们脸上带着求知若渴的神情,身体却跟不上思维,尹灵鸢已经发现了好几个小细节。
譬如蔡老头讲到关键之处,学子们都会提笔来记,一人手抖的厉害,明显在忍耐着什么。
他不小心将笔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蔡老根本就没有听见,可他却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尹灵鸢发誓,自己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惊恐。
只是弄掉了一只笔而已,为何会惊恐?
尹灵鸢觉得怪异,笔掉在那人桌前不远的地方,可他没有去捡,也没打扰前边的同学帮忙拾取,就这么干巴巴的听完了一下午的课。
蔡老宣布下课的时候,尹灵鸢紧走几步,俯下身捡笔,学子也欲捡笔,两人手臂相触,学子像触电一般弹开手,尹灵鸢从他透出衣角的手腕间看到了一抹红痕。
“你的笔。”她拾起笔递给学子,后者缩着肩膀,略略伸手接了:“多谢。”
“你是受伤了?”尹灵鸢扫了一眼他细瘦的手腕。
“没有。”学子只吐出这两个字,再不肯多说一句,转身快速离开。
“怎么?”齐烨从身侧走近。
“他好像身上有伤。”尹灵鸢看着方才那逃跑似的奔出去的学子道。
齐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觉得背影十分瘦弱:“许是功课不好,被夫子责罚了。”
尹灵鸢想想也是,在古代私塾,夫子惩戒学生,应是常有的。
不过他为何那般害怕,唯唯诺诺?尹灵鸢摇摇头,想不明白,也只得归咎于这学子性格内向罢了。
隔天,岳山长发话,让尹灵鸢不必去讲堂了。
还带着一个一身短打的壮硕男子,亲自过来叮嘱:“这是魏武,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尹灵鸢看着身形壮硕高大的魏武,不自觉蹙眉:“怕是不太方便吧。”
“啊……这……”岳博知犹豫了一会,方略带歉意的道:“是老夫考虑不周。”
尹灵鸢笑笑。
却听岳博知复又叮嘱:“尹姑……公子便在房中休息罢,这四周还是不要乱走了,我让魏武守在外围。”
“山长这是何意?”尹灵鸢蹙眉。
岳博知示意魏武退下,方压低了声音解释:“姑娘别误会,实是姑娘身份不便,这书院又多男子,万一冲撞了,岂不唐突?”
“岳伯伯说的对,灵鸢知道了。”尹灵鸢行了个福礼,将岳博知送了出去,那个彪形大汉就守在外门,尹灵鸢只能在房间和自己的小院中活动。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她房门紧闭,在屋子里踱步。
“不对劲什么?”聿泽现身,将人拉着坐下。
“岳山长明知我是女子,还派一个男人过来,我说不合适之后,他又马上用女子的身份堵我,让我不要乱走,外头那个,也分明是限制我行动的。”尹灵鸢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书院而已,大家都在上课呢,能有什么冲撞的?”她猜测,“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怕被我这个外人发现了?”
“想那么多,不如出去看看。”聿泽直接道。
“障眼法?”
“何必麻烦。”聿泽话落,伸臂揽上尹灵鸢的腰,而后白光一闪,再睁眼,两人已身在另一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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