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和宫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时近月末,月亮只有弯弯的一牙,孤零零的挂在天上,闪着微弱的光。
静妃的意思是等到皇帝寿宴之后,她会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话虽如此,但是以她跟楚美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想必自会好好筹谋,尹灵鸢就不着急了。
昨日跟二哥用午膳,提及皇帝召见之事,齐烨也只是问了织悯工坊的情况,以及同毛衣相关的一些事情,并未提及封赏,虽然尹安禄做此事也不是为了皇帝的赏赐,但他毕竟算是为朝廷立功,封赏亦在理所应当。
但是齐烨半分表示都没有,甚至连最基本的金银赏玩之物都未赐下,不得不让人多想。
次日清晨,尹家。
主母余氏的院子里,余妙蕊早早的来了,给姑母请安,两人又一道用早膳。
期间管事婆子来回话,呈上昨日定下的午膳菜单,给余氏最后定夺。
尹安禄昨日回京,舟车劳顿,又在宫里呆了半晌,归家时天已经黑了,尹盛便叫他早早歇息,第二天再办家宴,为他接风洗尘。
“昨日二少爷从宫里回来,当真是什么都没带?”余氏一边瞧着菜单,一边问。
“门房瞧的真真儿的”,婆子回躬身道,“人是怎么进去,就是怎么回来的。”
婆子顿了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道:“都说二少爷在南边为皇上办了大事儿,如今回京,必得封赏、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可如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哼。”余氏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商贾末流,还能上天不成?”
她指着单子上的两处,道:“这个,还有这个,今日家宴不必上了。”
婆子闻言细看过去,见是两道时鲜海货,顿时有些为难:“食材都是准备好了的,若是不上,怕就浪费了。”
更何况,这两道菜品可是所有菜中最名贵的两道,但是这话婆子没说,想必余氏比谁都明白。
“送到安煜屋里去”余氏道,“海米和鱼翅都是他喜欢的。”
婆子心下了然,应了声是,接过菜单子便退了下去。
“皇上虽无赏赐,但到底姑父对二表哥看重”,余妙蕊试探着开口,“昨日也是歇在那院儿里的,姑母要不要……”
“有什么要紧!”余氏讥讽道,“这大半年,老爷歇在那个贱人处还少吗?但又如何呢?我才是当家主母,正头夫人,吕氏再怎样,还不是个妾,要每日晨昏定省,乖乖的来给我请安,她的儿子也永远只能是庶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要说不生气,那真是假的,但是再气愤又能如何呢?吕氏抓住了机会,狐媚手段层出不穷,尹盛偏被迷惑了心窍,她若一味阻拦,只会让尹盛愈发厌弃。
“只要安煜争气,我们母子迟早有出头之日,到时不知要比那个庶子高贵多少”,余氏恨恨道,“商贾末流,怎能跟走正经仕途出来的安煜相比。”
余妙蕊张了张口,终究没再说什么。
自己那个三表哥是个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典型的好逸恶劳,不学无术。
如今已是弱冠之年,连个秀才都不是,偏姑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竟认为尹安煜将来能凭借读书走上仕途?
先前也不是没旁敲侧击的劝过姑母,可是她被猪油蒙了心,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举世无双,哪里又容得旁人说半句不好。
“姑母说的是。”余妙蕊只得跟着附和,笑容颇为勉强。
家宴定在晌午,虽然拿掉了最名贵的两道菜,但是余下的还有一大桌子,倒也看不出什么。
尹盛居主位,让尹安禄坐在他的下手,父子二人相谈甚欢,尹盛更是不住夸赞尹安禄有出息,让尹安煜好好跟二哥学。
“你大哥在北疆保家卫国,有谢侯爷敦促教导,为父没什么可担心,如今你也有出息了”,尹盛对次子道,又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尹安煜,“如今只剩下你三弟,读书科举为父是不指望了,只盼你这个当兄长的能提携一二,也好叫他日后收心,干出一番事业。”
尹安禄还没说什么,余氏闻听此言先是不乐意了:“瞧老爷说的,安禄走南闯北的事情忙,怎好再让安煜劳烦于他。”
“都是一家子兄弟,有甚劳烦不劳烦的。”尹盛道。
“父亲说的是”,尹安禄接口,“儿子自会照应二弟。”
余氏刚要开口,吕姨娘便抢着说:“姐姐方才那话也忒见外了,如今安禄有出息,自是要提携兄弟的,安年太远顾不过来,家里家外的,可不得是安禄多多照拂。”
她这么说,并不是真想要照顾尹安煜什么,只是从前是嫡庶有别,自己的儿子总是低人一等,如今也算掉了个个,嫡子要庶子提携,想想便痛快。
“安禄是有出息”,余氏声音渐冷,“整日里为银钱奔波,赚的倒是不少,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到底缺的不是银钱。”
她说着,转向尹盛,又笑起来:“妾身近些日子亲自看着安煜读书,他已经很是长进了,老爷不也期望着他来日走上仕途,光宗耀祖吗?至于那些个生意上的事情,说句实话,安禄去做倒了罢了,安煜毕竟是老爷的嫡亲孩子,总不能也跟着去做,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她捏准了尹盛的脉说了这样一番话,本意是打压一下尹安禄的气焰,也是侧面提醒,商贾末流,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谁知尹盛听后竟是一恼,沉了脸呵斥:“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余氏不知道,尹盛身为朝廷命官却是知道的,尹安禄在霍州办的可是关乎北疆的要事,皇上非常重视,生意也不是单纯的生意,其中还有朝廷户部的参与,他虽未入官场,但是已立下大功,在皇上面前可比自己这个当爹的更有话语权。
家宴之上,当着一众婆子仆妇的面被吼,余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恼怒:“妾身的确是妇道人家,安禄承蒙皇上召见,也确是件光彩事儿,不过也就如此罢了,还能怎么样?”
余氏话音方落,外头门房便小跑着进来,人未到声音先喊出来:“老爷、少爷!来……来人了!宫里来人了!”
尹盛一家连忙起身,行至院中,正遇上宫里来宣旨的太监。
宣的是皇上的口谕,命尹安禄于十月初二进内,参加皇上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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