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知道你大约不会有事,可我还是担忧的不成样子。”沈斌很是真诚地道。
其实颖姝对于所谓的沈斌的“监视”并不放在心上,她并不觉这样是侵犯了自己的隐私亦或是什么之类的,若是从前,自己可能还会难受一点,然而随着自己来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反倒越是觉着这些都无所谓了。
在古代社会中将就现代人的意识与权力,本就是荒诞至极且难以实现的事情,自己能保持成这个样子,是自己幸运,而不是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妄图改变周围的人。
所以对于这种处于被“监视”的情况下来讲,自己并没有举得有多么生气或是怎么,反而对于沈斌能够这样担心,她还觉得挺高兴。
若是自己不足够那般爱沈斌却被沈斌发现了,难受也该是沈斌难受,自己有什么可难受的。
“好罢。”颖姝呆呆地点点头,“可我也担心你,那这般说,我是不是该在你身边也安插个眼线什么的?”
“随你罢。”男人淡淡地道:“我倒是担忧你的身子,这头三个月最是不安稳的时候。”
颖姝恍然未觉,只自顾自念叨着:“母亲说飞桥廊道早就废弃了,这些日子正偷偷派人修葺,只是不敢动静太大,就怕惊了宫里头。等过些日子弄好了,便能看到宫里的情况了。”
“你往后可再不能这般了,上次生孩子,我瞧着你便是受了许多苦头的。生孩子最难受了。”
“便是飞桥廊道通了,你也不好亲自去的。只派人去便是了,不然若是被发现,可一点不好。”
“我知道你上次生产过,心里便觉着没什么事情。可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当一回事?越是谨慎越好,可不能存了侥幸之心。”男人慎重嘱咐着道。
“我知道你担心沅殿下,我也担忧若彤,可咱们的担心,若是太过急切,反倒会变成他们的累赘。万不能不当成一回事。”
“等头三个月稳定了,大约便能四处走动走动了罢,到时候我在家陪着你。饮食器具等等一应物什,更要注意些。”
夫妻两个人说的话很显然完全搭不上边,不过奇迹的是饶是如此,小夫妻却也能将话给继续下去。
“是要注意,太上皇与沅殿下那里,甘尚食都在看着了。暂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尤其是祁冉冉那里,该注意着。这女人虽是被封在宜芙阁中,可保不齐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如今还得留着她的性命,你定得自己小心些才是。”
“哦,对,陛下虽不管太上皇。可前几次大姐姐往南宫里送的那些东西,陛下倒也没有收回来。那些物什听甘尚食说,还够用一阵子的。余者太上皇后整日里做些针线活托人送出宫卖钱,倒也能卖不少。只是难免有些劳累,听说太上皇后眼睛有些不好了,我便拖甘尚食去往里头送了点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终究还是男人先沉不住气,问着颖姝道。
“我自然有在听你讲话了,”颖姝呆呆地看着沈斌,“怎么你这次这么担心,跟什么一样?”说罢颖姝便是笑嘻嘻地将头埋在沈斌怀中:“你放心,我会护着好自己的,护着咱们的孩子。”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只应了一声道:“嗯。”
颖姝忽地竟觉着有些不对劲,总觉着自己的男人哪里有些怪怪的,心头忽地一动,猜到了很是有可能的一种想法,便是小声问道:“莫不是这次随着齐有贞去陇郡,有些不顺?”
看着男人持久不回话,颖姝反倒是得到了答案,心中“倏地”一跳,好似自己处在险境之中似的,她紧紧抓着男人,打量着男人浑身上下,“可伤着哪里了?要不要紧啊?你怎么都不和我说啊?”
她在男人身上随便这么翻着,心里道更是慌张不安,几乎是要哭出声来,“你怎么就不和我说啊?”
男人孔武有力的手一把将自己抓住,语气却是温和:“我怕你担心。”
“可你不说,我岂不是更担心?”颖姝更是着急了,便挣脱开沈斌的手继续上下打量着:“快说,可有哪里伤着了?可别教我担心,快些说?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陇郡医护不好,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啊!”
她慌乱着掀起男人的袖子看着,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却更是心惊,便更是一气乱摸着,恨不得将男人的衣服全给扒下来才好。
“好啦!”男人的语气倒是显得轻松,可落在颖姝耳边则是成了一种为了教她安心才表现出来的“故作轻松”。
“啵”地,极其轻微的如蜻蜓滑水的声音,男人便照着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口,便是堵住了自己的嘴。
“我和你说就是了,只你得保证,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颖姝强行忍住:“好。你先与我,我自然是会平静的。”
“那就好。”沈斌看着颖姝,便是一把将颖姝给搂在怀中,开始将他在陇郡的经历慢慢道来。
齐有贞并非好人,自然不会怎么善待沈斌,毕竟还有着一层他女儿齐枝的缘故在,齐有贞便更是对太子以及与太子亲近之人存了许多看法。
虽是这一路上客客气气的,到了陇郡也是敬着供着,可笑里藏刀往往才是防不胜防的,便比如暗中推不会水的沈斌下水,在沈斌的马车上动一动手脚,再或是晚上在沈斌的驿馆的房间点上一点火等,诸如此类,皆是防不胜防。
“竟是如此狠毒。”颖姝狠狠地道,不过旋即她倒是也想明白了,身为太子李沅妃妾的齐枝如此,身为其父亲的齐有贞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你可有事?”果然,颖姝还是更关心沈斌一些。
男人只是淡淡笑着:“我没事,我命大的很。”
可沈斌这样轻松的神情,颖姝瞧着便更是心惊一些,更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可真没事?”
沈斌忽地觉着有些哭笑不得,又觉着眼前的女子这般哭包模样居然是很可爱,便是伸手掐了掐颖姝的脸,轻声道:“无事,当真无事。他那些小手段,你在后宅不也经历过么?你当我有多弱,连这些都看不出来么?”
“可……”颖姝仔细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却是又起了疑问:“难道是陛下?”
沈斌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也或不是。”
“齐有贞总不至于敢这般针对你。齐枝的死,是她自己作死。和太子若彤都不想干,饶是他因着这事怨恨太子,可到底也不能算是太子殿下的过错啊!这般算下来,便更不能是你的错处了。若是连这都能怪在你身上,那齐有贞岂不是一疯子?”颖姝觉着甚是不解:“若说是陛下致使,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陛下连太上皇南宫里的待遇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会单单针对你?”
沈斌握紧了拳头,片刻却是又舒展开来:“这自然是奇怪之事了,陛下瞧着虽狠,可有时又瞧着还是顾念着情分的。倒是教人看不懂。”
“是啊……”颖姝想起大姐姐颖嬛,虽是废后,一应待遇如昔,甚至还能随意出入西宫,怕是历朝历代的废后,都没有此待遇。
若说是皇帝李明是一点情分不顾及的人,倒也不大像。
“可你说,陛下尚且算是顾念情谊。若是……我是说如果,如果陛下以后也一直安安分分的,那……母亲,会不会为着家宅平安,便息事宁人了呢?”
“不会。”沈斌很是坚定地回答,他自己面上却是犹豫纠结了起来:“母亲的性格,我最是了解的。五舅舅,他追封了崔氏为太后,这便算是触碰到了母亲的底线,母亲一生最为讨厌之人,便是崔氏。五舅舅敢追封崔氏,便是旁的再好,母亲也不会允许。”
“崔贵嫔,我虽不知是她是多恶毒的人,可单是看这般,便知道她当也不是什么好人。母亲对于纯禧贵妃的感情,当是极其要好的罢。”颖姝说完这话,便觉着这话很是犯傻,从小相处抚养的母亲,影响了人生,影响了性格,怎能不感情深厚。
“是啊,母亲常常会念着外祖母的好处,念着外祖母的种种。五舅舅这般,母亲虽面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定然是恨毒了的。便是咱们不想,母亲也不会安生。”
颖姝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母亲,暗中……”
沈斌长长一叹:“知道也别说了,母亲向来不喜欢旁人猜中她的心思。”
颖姝心中更是飘忽不定,越发觉着离危险动荡更近了一些,她甚至开始怀疑,历史所记载的东西,是否是真的,还是说,历史早就发生了改变。
“太子殿下,会平安的罢。”颖姝无助地道。
“不知道。”男人的语气有些疲倦,却是又忽地转变了,“会,我相信,我的知己,定能登上皇位,定会平平安安的。”
可皇位更迭,若非是正常传承,定然是要流血的。
眼瞧着如今的形势,是不能解决了。
“如今,我只求现下,能别发生什么事,咱们家也万要安安生生的。我……我想陪着你,好好将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不能让你再承担别的。”
可梦想终究是梦想,未过几日,皇帝李明便是下旨,废除纯禧贵妃张氏贵妃命号,贬斥为庶人。
此圣旨一出,立即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福昌长公主知道后甚至亲自闯到宫中质问皇帝李明,奈何却被拦出。气的福昌长公主在宫门口大声哭骂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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