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石勒以两万轻骑兵大败晋十万大军的消息也传到了平阳,刘聪大喜,晋朝的国力和军力他熟悉了,这十万人马可以说是晋朝最后的屏障,一举歼灭后,晋朝再无兵力,他们要进攻洛阳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他正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外面便有人来报,说始安王和长公主到了,刘聪一猜就知道两人因何而来,于是赶紧让人将他们请了进来。
行过礼,刘曜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陛下……”
谁知话还没说,就被刘聪伸手制止住了,他笑着看向刘曜:“怎么?又等不及了?”
刘曜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刘凌在一边忍俊不禁,打趣道:“怎么了?哥你还会害羞不成?这大汉国谁不知道你心系晋朝先帝的皇后娘娘,多少人等着你抱着美人归呢。”
“你们不要打趣我了。”刘曜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知道,知道我为什么来的就好,我答应过他,若是汉国要破洛阳城,我定是第一个进城的。”
“那朕还能说什么好?占了人家的城,还抢了人家的皇后,我们始安王可是要名垂千古了。”刘聪站起了身子,走到刘曜身边,道:“洛阳城想破不难,可破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刘聪叹口气,从桌上拿起一份战报递给刘曜,道:“那石勒此次立了大功,可也做了一件蠢事,他在宁平城歼灭晋军后破城而入,竟然在当地杀了二十余万百姓,甚至将他们烹煮了吃肉,这等残忍之事惹得当地民怨沸腾不说,连咱们自己军中都是怨声载道,告状的奏本一本接着一本。”
“吃了?”刘凌大惊,怎样野蛮的人才会以烹食人肉为乐?她仅仅只是听说这时便觉得浑身不适,想冲出去呕吐一番,真不知那些真将人肉吃下去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刘曜脸色难看:“这石勒未免太过分了。我匈奴人夺天下本就不容易,匈奴人和汉人的仇恨是世代累积起来的,在他们的印象中,匈奴人本就是嗜血,残忍的,这么多年,父皇在洛阳为质,守礼懂节,这才慢慢改变了一些百姓的印象。父皇起义后,更是善待治下百姓,以至于本是反抗我们统治的那些人也慢慢对匈奴人有了改观。可是,这么多年的努力,恐怕敌不过石勒的这一次凶残,多年来我们在百姓间建立的好印象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
“可不就是?那石勒到底是野蛮人出身,我等打小就住在洛阳,受师傅教导,断做不出这等恶事。”刘凌有些愤愤,她在洛阳多年,和周围的晋人都相处融洽,甚至交了羊献容这样交心的姐妹,已然忘记了匈奴人和晋人之间的隔阂,突然听到这种事情,她接受不了。“四哥,石勒虽有功,可这等恶行不严惩不行。日后我们要一统天下,总要得到百姓的拥戴才是。”
刘聪沉默不语,刘曜却叹口气,对刘凌说道:“还不是时候。”战事正在吃紧,就算攻下了洛阳,还有别的地方需要出征的,石勒虽然残忍,可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汉国要想一统中原,少不得这样的良将。此其一。其二,石勒手握重兵,然心性不稳,他当年投靠汉国乃是迫不得已,心中对刘聪有几分忠诚实在难说,这些年,刘渊一直对他礼遇有加,就是怕他变节,现在刘聪刚登基不久,一旦因为这点事情惩治石勒,难保他不会就此造反,到时汉国便是得不偿失了。
“那就纵着他?”刘凌问道,纵着这等恶人,对汉国收拢人心只有坏处,打仗得天下容易,可守天下却是不易,靠的是人心。
“不会。”刘聪笑笑:“不是纵着他,是忍着他,我们总有忍不了他又不需要他的时候,到时候让他已死谢天下,自然也是赚尽了口碑。”
“罢了。”刘凌颓丧地在一边坐下:“你们朝上的事情我不懂,我就是来看曜哥怎么把嫂子给我带回来的。”
刘聪看了眼闻言又着急起来的刘曜,道:“放心,此事朕放在心上。”便道:“刘曜听令!”
刘曜一惊,赶紧跪倒在地:“臣刘曜,听候圣命。”
“朕令你领兵三万,与石勒在洛阳城外汇合,攻下洛阳。”刘聪说完拿出一枚兵符,郑重地交给刘曜。
“臣领旨。”刘曜双眼闪光,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如无意外,此去洛阳,将再没有能阻挡他和羊献容在一起的人或者事,终于,他朝思暮想的事情要实现了。他抬头望向刘聪,坚定地说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朕信你。”刘聪拍拍刘曜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刘凌走到刘曜面前,笑着道:“哥,好好给我把嫂嫂带回来。”
“你放心,一定的。”刘曜笑笑,转身而去。
第二日,刘曜率领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往洛阳行去,带着他父亲未完成的心愿,也带着对挚爱的向往,他满怀信心,此战后,他便再无遗憾了。云海
一路长驱直入,不过半个多月而已,刘曜便到了洛阳城下,与赶过来的石勒相汇合了,两相配合,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已无甚防守的洛阳城便被攻破,刘曜与石勒终于踏进了这朝思梦想的城池。
令人镇守住各处要害后,刘曜独自带兵往洛阳皇宫行去,一路上,他心潮澎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多年的等待总算是结束了。等他到了皇宫后,才发现宫门大开,已然是放弃了抵抗,他直接进入太极殿,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属下仔细搜查后,向刘曜禀告道:“晋帝怕是弃宫逃了。”
刘曜思考了一下,洛阳周围,河南境内的大小城池基本都被攻破了,司马炽要逃也只能往长安方向逃去,他立刻命人去追,并千叮咛万嘱咐要抓活的,千万不要伤人性命才是。
属下应命而退,刘曜又派人把守皇宫各个出口,将所有俘获之人看管好,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弘训宫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就算司马炽逃跑了,羊献容也一定会在这宫里等他,这是他们的约定,而羊献容是守约之人。他走着走着,加快了脚步,后面直接跑了起来,他等了几年,实在等不及了,若让刘凌看到他现在这幅心焦的模样,定是会又笑他一通的。
脑海中闪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刘曜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嘴角一直往上牵扯起弧度,他越跑越快,终于停在了弘训宫的门口。弘训宫的宫门紧闭,刘曜压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心,一下子将门推开了。
院子里,羊献容就站在那里,眼中含泪,嘴角挂笑的看着他。
“你来了?”羊献容问道。
心心念念的梦中之人就站在面前,刘曜再也按捺不住,一个飞奔向前,将羊献容紧紧地拥入怀中,鼻中闯入一股淡淡的馨香,是属于她的味道。刘曜沉浸在其中,半晌才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羊献容轻轻退出刘曜的怀抱,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脸庞,几年了,这张熟悉的脸又多了几分沧桑,是长久在外打仗的缘故吧,刘曜皮肤粗糙,胡子也长久没有修过,实在是有些不修篇幅。羊献容的眼泪流出了眼眶,道:“知道你来了,我今日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怎得你就这样来了?”
刘曜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实在是迫不及待,连收拾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了。怎么?是不是很难看?”
羊献容摇摇头:“很英俊。”
刘曜牵起羊献容的手,道:“从今日起,我便保护你,陪伴你,再不离开你了。你放心,后半生,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等我的所有事情了了,我便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禀告陛下告老,择一处环境优美之地,过过打打猎,钓钓鱼的生活,把我这辈欠你的全都补给你。”
羊献容闻言感动,伸手捂住刘曜的嘴,道:“阿曜,你从未欠我。”
羊献容身边四个贴身的下人一直躲在屋内,偷看到两人相拥,都在窃笑,他们跟着羊献容久了,都知道这位女子的心中所想,所念,到了今天,她总算得偿所愿,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几人冲出了房门,齐齐在刘曜的面前跪下,高声道:“见过刘爷。”
刘曜愣了一下,又高兴起来:“是你们啊,许久不见了。”
“刘爷还记得我们啊?”章回抬头问道:“奴才以为刘爷心里就只有娘娘一人而已。”
这句话让羊献容脸瞬间就红了,连刘曜也不好意思起来,他只得叫起众人,支支吾吾道:“我,自是记得的。”
几人笑笑闹闹了一阵,羊献容便遣散了众人,拉着刘曜到了前殿,二人相视而坐,她为刘曜亲手沏了茶,再给他斟好,笑着递到他的嘴边。
“甚好,我也真是渴了。”刘曜接过茶一饮而下,道了声“痛快”,再问道:“这几年,你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