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弋不知道阴阳家的总部究竟建造于何时?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当世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同。
曲径幽转,徘徊其间,那令人迷目的殿宇楼阁总是相似的,稍不留神,怕是会像一叶孤舟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迷失颠覆的命运。
唯有天上的星辰,似乎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这一点,在这里也可以体现。
阴阳家的总部乃是阴阳术的最高体现。建造这里的人在阴阳术上的造诣,当世之中,怕是无人能及,即使是那高深莫测的东皇太一也是一样。
“这里的集合了最为高深的幻术与五行术,头上的星辰可以为你指引一切的方向。”小灵漫不经心的走过嬴子弋的身边,说道。
此时的嬴子弋,在幽暗的长道之中迷失了方向。小灵的到来,让嬴子弋看到了一丝希望。
好高深的样子!作为一个文盲的嬴子弋,恐怕连天上星宿都认不全。更别谈要靠这个来指引方向了。
小灵带着嬴子弋拐过了几个拐角,穿过了几个走廊。小灵对于这里的路线很是熟悉,应该是已经走过了多遍。视线可及之处,最终的目的地乃是一块巨大的石门,上面所刻的文字,大概是上古之时所流传而下。反正嬴子弋是一个也看不懂。
周围的墙壁因为幻术的遮掩,处于虚实之间,连通那条大门的,只有一条怪石嶙峋的长道。长道之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暗渊。嬴子弋从上面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说道:“如果从这里掉了下去,会怎么样?”
“会有很可怕的后果!”小灵一刻不停的前进着,他的目光放在了石门之上那道大锁之上。
“什么样的后果,死亡?”嬴子弋问道。
“死亡只是生命的轮转。阴与阳,五行变换,生命若是落入了那黑暗无边的起点,那么将会永远迷失在其中,直到永恒。”
“这么厉害?”嬴子弋的心还真是有些小怕怕。
长路终有尽头,穿过弥漫在长道之上迷蒙的紫雾,嬴子弋跟着小灵来到了那道石门之前。
石门不知道用什么材质所做,晶莹光泽有如美玉,坚固厚实却犹如金刚,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纹路。如此两种不同的属性集中在一块石头上,本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嬴子弋在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不可思议之事,已经如过江之鲫。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想要进去?”嬴子弋问道。
“罗生堂里有着我想要的答案!”小灵语气坚定的说道。
“什么答案?”
“一切的答案。”小灵一笑,给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就是说,你的心中也不知道?”嬴子弋疑惑的问道。
“是的。”小灵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答案,你这么做值得么?要知道,这里面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不去闯一闯,又怎么可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小灵转过头来,笑道。
“哈哈哈哈!”嬴子弋大笑,“我觉得你不应该去天宗,而是应该去人宗。”
“天人之分,三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争论到现在。是非是非,这场争端的尽头是什么,谁也无法知道。而此刻的我,不关心那些宏大无比的东西,我关心的只是这扇门后,有着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这是你要阴阳五行双甲子图的原因?”
小灵点了点头,“这座罗生堂修建于五百年前,当时阴阳家还没有从道家分裂出去。修建这里的机关,幻术,五行术,都是从阴阳五行双甲子图上演化出来的。”
“也就是说,罗生堂,是当时的道家所修建!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的一处禁地?”嬴子弋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问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曾经听北冥大师说过,这涉及到了上古时期,蚩尤与黄帝的争端。”
“蚩尤与黄帝?”嬴子弋反问道。
“蚩尤的传承已经衰落。现在江湖上所存的门派之中,还能看见其一点影子的,唯有阴阳家和蜀山。无论是阴阳家还是蜀山,其自古传承的威力极大的禁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传承自蚩尤一族。当时的阴阳家脱离我道家,剑走偏锋,创立了很多威力极大的禁术。尽管这些禁术现在已经大多失传,但相传,这些禁术便是阴阳家的先辈在这罗生堂中参悟而成的,由巫术而演化而来。然而,现在,这里面则储藏着许多阴阳术的典籍和宗门内的秘辛。我想要的答案应该可以从里面获得。”
“谁?”
嬴子弋与小灵同时回头,他们的身后,一个白色紫发的少女翩翩而来。
“是她?
嬴子弋与小灵的心中,同时闪过了一丝疑惑。
她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从紫雾弥漫的长路之上缓缓的走来,显得十分之安静。
“罗生堂乃宗门重地,没有长老的允许,师弟不可乱闯。”小灵忽地对着嬴子弋训诫道。
我去,这变脸也太快了。这小子奥斯卡影帝啊!
嬴子弋的心中嘟哝道,不过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喏喏状。
“师兄说的是。”
“师妹,你怎么来了?”这时,小灵装作才看到少司命的样子,说道。
少司命没有回答,穿过了两人之间的空隙,继续向前。一手抚摸着巨大的石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师妹,你想进去?”小灵试探的问道。
少司命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小灵,又看了一眼嬴子弋,没有回答,也没有表示。
她再度穿过两人之间的间隙,走向了长道,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紫色的迷雾之中。
“这个女人搞毛线?”
“莫名其妙!”
嬴子弋和小灵不约而同的说道。
......
“焱妃回来了!”。
东皇太一所在的问星殿中,月神如此说道。她比在殿中的任何一人都要关切,焱妃的状况。月神一度以为,焱妃已经在****之中沉沦,迷醉,已经忘记了初心,只能在阴阳家的阴影之中苟活。可是现在她出现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帝国最高权力之所,高调的宣示自己的回归。无视阴阳家,无视......自己。
“东皇阁下,在下认为,焱妃的出现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此刻我们应该关心的是皇帝陛下的态度,焱妃会不会向秦皇和秦太子透露有关我们阴阳家的秘辛?”星魂说道。
“应该不会,毕竟焱妃出走距离现在已经差不多有十二年。宗门内的状况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她一直在外,也了解不到宗门之内多少的情况。”云中君摇了摇头,一点一点的分析道。
“没错。”湘君也同意云中君的话,他和焱妃差不多是同一时刻进入阴阳家之中。也因此,他更加知道,自从秦灭六国这十年之中,宗门之内变化是如何今非昔比。“秦皇暂且不说,更让我担忧的是秦太子,他将东君摆在了前台,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冲着我阴阳家而来?”
湘君的话让殿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默之中。
阴阳家靠着秦国的力量在逐渐壮大,可是有一天,未来帝国的继承人,忽然视他们为敌。那么又该怎么办?因为帮助秦国,阴阳家已经站在了关东六国与支持六国的江湖势力对面。如果失去了秦国的支持,那么阴阳家该如何发展与存续?
“如果我们未来的主子已经不再需要我们,那么我们何妨再换一个主子。毕竟能够在将来成为我们主子的人选可是有十几个呢!”
星魂脸上泛起了邪异的笑容,话语之中的含义让问星殿中众人无不涌起了一股寒意。
阴阳家要干预帝国储君之争?
即使在最为疯狂的梦中,在座绝大多数人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那是一个漩涡,一个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在座之人修为高深的不在少数,然而对于朝堂之争,却几乎都幼稚的如同小孩子一般。
“住口!星魂。”
斥责之声响起,说话的是一只不曾开口的东皇太一。
“东皇阁下恕罪。”感受到了东皇太一话语中怒气,星魂匆忙的跪拜下来,请罪道。
“你们都下去吧!月神,你留下来。”
“是!”众人俯首一礼,俱都退下了问星殿中,独留月神一人,玉立于这神秘莫测的殿宇之中。
“也许这次派星魂去咸阳是一个错误!”东皇太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星魂修为高深,却也已经误入了歧途之中,离大道越来越远。若是将来没有高人把控的话,他很可能与众多宗内天资高绝的先辈一样,堕入魔道。这次去咸阳,大概是被秦皇看出了什么?秦皇未尝不想用东君来敲打一下阴阳家。”
对于帝王的心思,东皇太一似乎是摸得很透。
“那秦太子,他又想要做什么?”即使是能够通过星象,预示未来的月神,似乎也很难琢磨人心的轨迹。
说到这里,东皇太一也是一阵沉默,久之,他缓缓开口道:“无论未来如何变化,我们的敌人自始至终没有过变化。月神,你要记住,在末世的终点到来之前。对于秦太子,我阴阳家上下始终要保持一颗敬畏之心。”
“在下明白了,东皇阁下。”月神缓了缓,说道:“那个道家天宗的小灵,将一人带进了阴阳家之中。如果我没有料错,他也应该是道家之人。不过,他除了整天缠在少司命的身旁,似乎没有做什么的打算。这一点很是奇怪。”
“道家天宗。这隐藏在帝国阴影之中的巨兽,究竟在等待着什么呢?”东皇太一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回荡在问星殿中。语气里,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这些自诩超然物外之人,要比任何敌人都更加的可怕。道家两分,天宗继承了最为深厚的底蕴。三百年来,他们默看着这世间的纷争,始终没有动过手,却静静的待在关中,与秦国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无论秦国衰败还是繁盛,不远不近。这一切的背后,绝对不会是偶然。”月神秀眉紧蹙,说道。
“风云末世,这世间的纷争很快就要进入尾声。我们很快便会知道,道家天宗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下去吧!月神,想必秦太子攻打蜀山的钧令也快要到我阴阳家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月神袅娜一礼,广袖飘转之间,缓缓转身,离开了这座大殿。
“生与死,不过是阴阳的轮转。既然已经看破了生死,北冥子,你又为何还眷恋世间不去。难道,你和我一样,在等待着那一丝成道之机。”
......
青松耸立,冠绝云间。鹤鸣于皋,声闻九天。
在那凡俗难以到达的绝顶云峰。正有两个白发老者,与松下对弈。
一人白袍黑衣,手执黑子。一人一身水蓝色的道服,手执白子。
棋盘上局势已经接近尾声,黑白之间互有得失,却是难以分出胜负。
“尉缭兄,许久不见,你的棋艺可是有些长进了。”道符老者童颜鹤发,肌肤白嫩犹如婴儿一般。
“北冥兄,应该说,这些年你的棋艺始终没有长进啊?”尉缭子笑道。
“你我俱已在峰顶,想要再上一步,难啊!”北冥子长叹道。
“怎么回事?”尉缭子低首而关,云间正有一层一层如莲的波纹散开。云气因之影响,而震荡四散。
“是我的关门弟子,晓梦。想必应该是到了关碍了,道心不稳。”
“哦?就是你派去秦宫,接近秦太子的那个小丫头?”尉缭子的语气之中,多有调笑之意。尉缭子不知道后续的事情,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秦太子没有被引入‘正途’,这个小丫头的魂好像也被对方给勾走了。不然,又怎么会出现秋水莲心之兆?
“本想将秦太子引入‘道’中,却没有想到,晓梦因之而陷入情关之中。”
“每人皆有所悟,北冥兄又何必挂怀。”
“说的也是。”北冥子一笑,执子于棋盘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