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孙本来也是暗暗生闷气，听文文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心里无比舒畅，比刚刚喝了这个鲜茶都甘甜。不由自主赞许地看了两眼文文，心里对她点了一万个赞：“这个闺女，虽说在家里白吃白住，可关键时候不含糊，能站在老爹的立场说话，嗯，靠谱靠谱。等过两天冷了，多给她分点棉花，让王阿婆把她房里那用了二十多年的被褥都换一换。”
文文只想着和程二娘斗法，没想到一个马屁拍得山响，连冬季取暖待遇都提高了。那边的程二娘气得回身去找三熊，一眼看见倒霉孩子正猥琐地站在那里，傻乎乎一下一下啃着自己手指头。气得程二娘大声呵斥：“三熊，汝多大了，都多大了？还啃手指头？快放下！”
三熊吓得一激灵，忙放下手指，两臂下垂，规规矩矩站好，嘴角流着哈喇子，一脸惊恐地看着程二娘。
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娃娃老公，程二娘争强好胜的心气也泄了一大半。心里咒骂着：“就这个小屁孩，还要给他生孩子，说什么要生个一儿半女，真是扯淡！气死老娘了。”
“二娘，这是什么茶呀？”卓姚氏看见二娘吃瘪，忙跳出来给她打圆场，替她岔开话题。
“阿母，此茶名为‘雾雀舌’，是娘家阿爹专门派人在武阳茶市上采买来的。此茶最是鲜嫩无比，入口清香、回味悠长。听人说，整个蜀郡每年的‘雾雀舌’产量不足百斤，是当今皇帝刘启的最爱，号称蜀中仙茶。”
“啊？那岂不是很贵？”卓王孙一听，眼睛就瞪圆了，看看杯中的美茶，心里一阵肉疼。
“这是自然的呢。‘雾雀舌’每斤要十万钱，比黄金还贵！年份不好的时候，产量少了，更是天价，况且有价无市”，程二娘又恢复了几分得意，瞟了一眼文文，趾高气扬地说：“此种雀舌芽茶，乃产自蒙顶山千丈高的山巅云雾之上，还要在清明前采摘制作。采茶人爬山越岭，在悬崖峭壁间攀援，一不小心就会跌下万丈深渊……”
“啊？这岂不是人命换来的‘血茶’？这样沾满鲜血的茶叶，吾不喝，说什么不喝！”文文把茶杯在几案上一放，正色地引用了一句公益广告的台词：“圣人有句老话：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咱们以后都别喝这个‘雾雀舌’，让茶农少丢几条性命吧。”
“对对对！文君说的有理。二娘，以后进了卓家就不要再喝这些比黄金还贵的茶了，不喝了！”卓王孙立刻给文文点赞撑腰，他倒是没太关心茶农的伤害，只是觉得这样比黄金还贵重的茶，还是别喝的好。程郑可以挥金如土宠着丫头，咱卓王孙可不花那些冤枉钱。
“哼！吾这么多年喝惯了雾雀舌，除了这个别的不喝！”程二娘一瞪眼，近乎咆哮地说：“吾喝的茶，都是娘家老爹给的，又不花卓家一个钱，凭什么管着不让喝，谁也不许管吾！”
“哦，不花钱？”卓王孙一听这话，马上多云转晴了，“不花钱的，想喝就喝吧，吾就不管了，随便吧。”
眼看着终于扳回来一局，程二娘这才露出一点笑意，让丫鬟重新烧水，又给卓王孙和卓姚氏续了杯。
卓王孙看着程二娘亲手给倒水，心一软，觉得她刚才也是一片好心，就冲她笑了一下：“贵是贵，可味道真的清爽”。又朝夫人说：“汝也多喝两块，二娘烹的茶真是好喝。多年了，吾都没喝过这样好的茶。”
“那是自然。自打吾进了卓家，这么多年就没见汝花钱买过茶”，卓姚氏打趣地说。卓王孙脸一红：“平日里里外外地忙，哪有闲暇喝茶啊！”
看一家人其乐融融，程二娘大受鼓励，喜滋滋地说：“这个茶自然是最清爽的。刚才给阿爹说了，茶叶是从山顶采下来。而且，和通常用鼎炒茶不同，雾雀舌是以少女为茶鼎。鲜芽一到山下，立刻交给一些年青女子，让她们把茶叶纳入怀中，慢慢用体温烘干……”
“哇噻！好恶心啊！”文文一咧嘴：“吾说怎么味道不对，好像……好像有一点点臭脚丫子的味道，这个茶名贵原来就是名贵在女人臭汗味上？不过，谁能保证都是年轻姑娘？万一他们忙不过来，找几个小伙子帮忙烘干茶叶呢？万一哪一个姑娘有狐臭啊？再说了，就算都是年轻小姑娘，都没有狐臭，她们天天干活一身臭汗，还要烘茶？恶不恶心啊，太不卫生啊！”
“汝懂些什么？天下最清爽的就是年轻少女的身子，用她们的身子烘茶，既能保留茶叶天然的清香，又能增加少女身体的馨香，才制出这样绝世好茶！这叫‘以人为鼎’，是方士们耗费心血，研究多年才形成的仙家妙招”，程二娘真是被文文气到了，竟然连少女的身体都说“恶心”、“不卫生”，这样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哼！真没见过世面，这是皇家专供，怎么会让臭男人来烘茶？”
“就算是皇家专供，也是帝王变态茶。什么少女身体烘茶，全是胡说八道。明明这就是男人们的一种奇怪、变态品味嘛！”文文脑补着茶叶在布满油泥的怀里，被汗水一点点浸透的情景，只觉得一阵反胃，看看杯子里鲜嫩碧绿的茶叶，实在没胃口再喝了。
“莫要乱讲了，哪里就男人变态了、恶心了，汝再乱说，就让阿婆灌祛邪汤！”卓王孙也受不了文文的大放厥词，忙不迭念出“紧箍咒”。
一听这话，文文应声闭嘴。
“今日这个茶果真味道不错，非常不错！好，好，好！”卓王孙说着，向着卓姚氏抛一个眼色，卓姚氏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红包，“二娘，按照惯例，今日喝了新娘子烹的茶，送汝两个金银馃子，一点心意，汝就收下吧。
“谢过阿爹阿母！”程二娘翩翩下拜施礼，然后，向着文文一伸手，“阿姐，茶也喝了，红包拿来吧。”
“啊哦……”，文文心里一愣，一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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