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登记一直持续到将近巳时,五栋楼阁,每栋最少两层至多四层,每层十桌,每桌十座,座无虚席。盛宴规模之大,空前数十载。
好在墨家下人素质过关,招待礼宾、端酒上菜尽皆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经验老道的老管事犹如沙场点兵,亦是控制中枢,指挥者吓人按部就班地行动。
要是说事先没有花过大功夫排练演戏,谁都不信。
在众宾客全部落座后,墨青函的父亲墨笑上台,灵力裹挟着声音将话语传达至了五栋楼阁的每处。
“今日是小女诞辰寿宴,承蒙诸位赏脸光临,乃是墨某之荣幸。还请各位来宾不要有丝毫拘谨,只管尽兴而归。若是有什么需要,每间宴厅内都安排了府中下人,只需知会一声。好了,闲话少说,晚宴,正式开始。”
墨笑收回灵力,声音渐歇。
随着最后一道菜上桌,满汉全席,鱼肉汤酒,瓜果蔬菜,一应俱全。只是与以往的宴会不同,居然是一次性全部上上,正常来说都是一道一道菜接连端上来,墨家这样的安排,还是史无前例。
更让在座有心之人感到奇怪的是,从头至尾,除了先前出面的墨笑,墨家的其他大人物无一现身。就连本次宴会的寿星主人公墨青函,从头至尾都不见踪影。这让宴会的气氛笼罩上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宴会规模虽然隆重,但是宴会上出面的人未免也太随意敷衍了些。一上来就只是让人吃好喝好,浑然不像是一场庆祝晚宴,倒像是单纯的宴请众人,聚集在一块饱餐一顿。
该不会是鸿门宴吧,已经有人在心里暗暗嘀咕。
宴会进行到一半之时,一席黑衫的翩翩少年走进玄辰所在的宴厅,目标很明确,正是坐在靠前座位的白发少年。
“伯父伯母。”黑衫少年来到玄辰三人边上,彬彬有礼道。
三人先后放下筷子,肖痕先起身回礼说:“墨凌公子。”
墨凌手上端着一杯酒,他推了推酒杯,说:“今夜是小妹寿宴,晚辈特来敬伯父伯母一杯薄酒。”
“这怎么使得,墨凌公子太客气了。”肖痕和林清一脸受宠若惊。
一旁的玄辰一头雾水地看着三人推杯换盏,饮了足足三回。心想墨凌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是安排人置座,又是热情敬酒。
刚才喝酒时他还低眉偷偷瞟了玄辰一眼,带着几分挑逗意味,看得玄辰头皮发麻的。
“伯父伯母,你们尽情享用,需要什么,我等会吩咐个丫鬟过来,你们可以专门跟她讲。千万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墨凌又是说,杯中酒水已空,却不见他挪步。
肖痕说:“不劳墨凌公子费心了,我们仅是一介俗人,随意便好”
“肖伯父若都算俗人了,那晚辈岂不是俗人中的俗人?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肖伯父切莫客气。”墨凌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玄辰身上,“不过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
在周围人齐刷刷的一脸艳羡目光注视下的肖痕早已乐得眼光都拔高了几公分,当下便爽朗一笑说:“墨凌公子请讲。”
“能否让玄辰兄弟跟我出去一下,有件事情想与他商讨,这里人多眼杂,多有不便,还请伯父伯母谅解”墨凌说,然后又悄悄瞥了玄辰一眼。
肖痕低头看向正顾着探手去夹对面的一块鲍鱼的玄辰,“辰儿,和墨凌公子去一下?”
可玄辰并没有停下手上动作。
身旁的林清伸手绕到在肖痕身后在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肖痕强忍住剧痛面不改色,眼神不断向玄辰求援:快点快点,再晚些老子的肉都要被你母亲掐下一块来了。
见状,玄辰只得无奈起身,留下句,“父亲母亲,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便和墨凌走向了宴厅之外。
“你就这么放心辰儿跟他出去?”林清愠怒道。
肖痕咧了咧嘴,“没事……”
“哼,你们爷俩,一唱一和,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一天天的,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林清一屁股坐回座位,撇过头去,自顾自地喝起闷“酒”来。
走出宴厅的玄辰对身旁的黑衫少年问:“有什么事?有事的话快说,我还要回去吃东西。”
墨凌一脸愕然,“诶,怎么看你都不像是那种贪图口舌之乐的人呀,怎么,是我家酒菜太香了?”
玄辰淡淡道:“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墨凌一脸生无可恋,苦笑道:“我说,小爷我就那么不受待见?是瘟神附体呀,还是有狐臭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饿了。”玄辰说,面色如常,忽悠人都不脸红了现在。
“我信你个鬼。”墨凌哪能信得了玄辰的说辞,“你母亲对我有成见就算了,妇人之仁,我也懒得揣测缘由。可你怎么也跟着见风使舵起来了,好歹咱两也算是生死之交,你不是伤我的心嘛。”
说着,墨凌还捂住胸口,装出一副绞痛模样。
“生死之交?”玄辰不解的问。
“对啊,生死之交。最早的时候我在木砍树手里救了你一命,然后前些天你在妖兽山脉又救了我一命,一命换一命,生死之交。说你寒人心你还不信,忘事的速度,简直比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还快。”
墨凌说到最后已是如同幽怨女子语气。
玄辰只觉鸡皮疙瘩都快要起一身了,忙说:“妖兽山脉救你的是雷战佣兵团和墨家,我只是凑巧混在队伍里面。”
闻言墨凌好像揪住了什么,顿时喜笑颜开道:“那这么一说你还欠我一命?哎呀你这,自己送上们来不要白不要,我真怪不好意思的。说好了啊,你欠我但我不欠你,自己说的,别赖账啊。”
玄辰满头黑线,这家伙,和一念有的一拼。
玄辰说:“但是有一件是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母亲只是和你不熟,并没有对你有其他成见,你别多想。”
墨凌大手一挥,好似将先前的愤愤不满一扫而空了,“没事,多大点事嘛,这点小肚鸡肠我要是还耿耿于怀,那还是天赋异禀智勇双全文韬武略的墨家大公子吗?小事小事啊,你别往心里去。”
玄辰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得,倒成了宽慰起他来了。
“你还是没说叫我出来做什么呢。”玄辰把话题拉回起点说。
墨凌一拍额头,“糟糕,光顾着和你掰扯,把正事忘了。”
说着黑衫少年继续往前走,在走到一条廊道入口处时他停下了脚步。
“呐,从这里往前走,然后左转,左转完直走,然后右转,右转后再往前走就到了。”墨凌对着廊道那头,指指点点说。
玄辰疑惑的问:“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你走就对了,到了那自然知道。”墨凌说完转身就欲离开。
“那你呢?”玄辰问。
“我?”墨凌向后摆了摆手,“本公子才不想作灯笼高高挂呢。”
玄辰看着墨凌离开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进了廊道。
月光如水,洒满了廊道,廊道下波光粼粼,几条小鱼闲情惬意地游过,游向小湖中央。似乎是想一探究竟,湖心处的那块晶莹剔透的圆盘,到底是不是只是光影,如果是,为何在水中,如果不是,又为何沉不到湖底去。
却在玄辰拐进廊道另一角时,墨家正门那边,几个青袍来客闲庭信步的跨进了墨家大院,浑然不顾后方墨家看守的阻拦,犹如无人之地,好不气势凌人。
其中木斩生、木向、木仓柏三人赫然在列,紧跟在前方气势威严的青袍男子身后。
不速之客,来者不善。
“墨烈锋,老夫等人不请自来,你该不会见怪吧。”为首的青袍男子用灵力裹挟着声音传向大院里面。
与此同时,宴会一开始时墨笑所站的高台下面,一行墨家族人以极快的速度搭建起了一张圆木桌,酒菜点心一一端上摆好,一气呵成,又是一桌满汉全席。
在周围宾客一双双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黑衫男子与及墨笑,墨凌和雷战佣兵团的雷行,雷厉出现在了宴厅门口,像是早有预知的,立于门前恭候来宾。
“木族长,别来无恙。”黑袍男子望向前方的几人高声说,当然,目光主要还是落在了为首的青袍男子身上。
青袍男子木斩生,木家现任族长,他微微一笑,视线里只有门下首位的黑袍男子,他说:“墨烈锋,你们墨家的酒,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