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震塌的岩坑,灌满河水,漂浮着各式瘟族,或仰或躺,残肢不全。
这一战,双方势均力敌。
游离一众人等,劳形苦心,丢盔弃甲,而那从林木中窜出来的身影,还在源源不断,根本没有休停的架势。
还有那一波骑着猛犬的,从山谷中出发的人物,也快逼近内围,这一帮人更是不可小窥。
一众等身心交瘁,忙着透口气,疏忽一时,脚下少了半身的瘟族人,安静地趴了许久后,突然睁开眼,拽住游烟的女儿居瑶弥月,一扯,抛向身后蜂拥的族人,惹来一波不小的动静。
让这一帮本就人困马乏的人,骤然间提足了精神,触目惊心。
特别是生母游烟,没有任何词汇去形容她突然变化的心情,眼睁睁地看着爱女被丢进了狼窟,醍醐灌顶。
‘月灼,定!’
北荒将最后的瞳力付诸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个头凶残的几个瘟族人,已经搭上了居瑶弥月,瞬间被停滞,后头蜂拥接踵的,捧过了小女孩,欣狂之际迎面剑气抵来,被游离削成肉泥。
再接近者,无不效仿着前面的遭遇,游离罩实了小女孩,争分夺秒地杀开一条血路。
于是这帮狡猾的瘟族,看出了端倪,这一战根本不是眼前一众的对手,飞蛾扑火,也捞不到便宜,便死死捏紧弥月这张筹码,抛动着往后传。
而后头捧接者,没有一个能从游离眼皮下再活多一秒,迈着杀气,一路迂回,势如破竹。
一缓功夫,居瑶弥月被抛动着进了丛林,掩了身影,后头追逐着游离,心坚石穿。
而杵在尸堆上揪着心的游烟,突然丢了三魂六魄,玉软花柔。
她看见脚下那一个垂死的瘟族人,夺走了自己的亲生女,咧着嘴牙,妖人作怪,颤泣间来了气焰,前所未有。
这一路南下寻子,让游烟体会到了人间疾苦,那一种刻骨铭心,身承供奉在昆仑山久矣,使得第一次出山,艰难竭蹶,被魔者折磨,褪了一身肤色,九死一生...加剧地来了怨气,决心要反攻倒算。
将长剑摆过,迎着那俱咧嘴的瘟族,干脆地剖成两半,仿佛身临其境,在献祭地点面对那众亡灵白骨。
罡气周涌,卦色盘身。
赫然而怒,将手往剑上一抹,冒起熊熊巨火,迎着扑来的瘟族人抵去,斩杀一片,后头一见火势,颓了气势,忙着避开。
这帮瘟族人怕火。
众人只顾顾着百般招架,没有多去思索属性制衡的问题。
冲锋陷阵的架势突然放缓,有些是追逐着小女孩和游离而去,围歼的这一些,漫山遍野,也终于露出了顾忌来。
仿佛他们的身体,病毒除了极快的传染和腐蚀性,还是易燃易爆体。
游烟这一劈斩,点了身前一片,隐隐火势在蔓延开,外围的诚惶诚恐,畏惧无疑。
“原来如此!”北荒竭力在喘息,看懂了,忿然作色。
腾空悬滞,掏出一沓符印,咬破指尖匆忙地绘,叠合,扬开,口中作语,一掷,漫天符印扬下,急张拘諸。
符印悬停在漫山遍野处,北荒只剩最后一丝气力了,罡煞两气已经枯涸,众人实在没法纠缠下去,便见游烟贸然一举,瞧破了玄机。
“轰隆!”符印爆破,瞬间齐发,点着每一具毒身,簇拥越密集,效果越明显,一片哀嚎,风声鹤唳。
形势一变,翻江倒海。
没有任何瘟族人再敢踏前一步,甚至缩回丛林中,更令众人惊异的,这一些深受荼毒而长得粗壮的仓木,也是易燃易爆之物,随着涌动的瘟族人进了丛林,熊熊的火势在漫延,风起云涌。
众人瞠目结舌,抵抗了半天,才瞧明白了蹊跷,退着来到空旷处。
北荒只手一扬,清空了一个方圆,几人安全地杵在中间,愣着四周的火海。
背后赣巨人也跨过了洛河,点着巨大的棒木锤,一路摇曳,他听见风声,这帮瘟族人作鸟兽散,遍是哀嚎。
赣巨人瞧明白了这火势,赶上前来,大有报复的架势。
这一边。
游离追逐着掳走小女孩的众瘟族人,避开层层机关和拦阻,穿行在一片潮湿的森林处,不断从树干中穿出支援的身影,越发长得雄壮。
因为追得急,杀得狠,也给小女孩争取到活着的希望,这些瘟族甚至连咬下一口的空档都没有,裹着昏迷的弥月,接力般抛动,你追我赶。
时不待人,游离算着陌生的地界环境,和女孩的抛动轨迹,偏偏这帮毒人身型矫健,在这片大山森林处久了,敏捷得如猿猴一样狡猾,大有挑逗的韵味。
便捻了个主意,避开追逐者,错身长剑摆过,将前头接洽的一并催落,粉身碎骨,一个欠身加剧上前。
小女孩被抛了出去,众瘟族人坦然失色,她稳稳地接在游离怀中。
回身摆过剑气,卸了追逐的瘟族人双腿,沿着裆部往上提,削成两半。
游离杵在一处空谷中,缓口气瞧紧怀中侄女,被染了一身肤色,已经异变了。
庆幸她还有声息,并没有死,也没有被啃咬的足迹。
而这一会功夫,眼前身后,四面八方杵拥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身,一个个长得光怪陆离,无奇不有,皆一幅恶煞嘴脸,馋着口水,饥饿地摸到身边来,小心翼翼地踮着前进,咫尺距离。
游离这一路,让这帮瘟族人兴奋了,没有一个会计较死的代价,都想要飞蛾扑火,争个热闹,他们只怕火,火会让他们恐惧和折磨。
便瞧着这些暴戾恣睢的面孔背后,那一条杀进来的血路,有一股冷风袭来,急如星火,稳稳地中穿匍匐在树梢上的毒身,从背后抵进,穿刺胸膛,箭头冒着火气。
狰狞的面相嘎然僵硬,那一撮火苗引发了他独特的体征,疲了身心,砸下地面来,周身烫红,黯然销魂。
倒下的躯体在嗖嗖地冒起火花。
这一些已经咫尺之遥,就能把游离撕成碎片的众瘟族,突然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畏惧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同僚燃着火焰,火势在漫延,隐隐流窜的架势,都没有了兴致折磨游离,一哄而散,作鸟兽散,纷纷扰扰地越过进了林木来的二人,看都不看一眼。
北荒和背弓者引着熊熊巨火,前来解救游离。
也才明白了这片地界的弱点,背后摸出两条藤木,突然束紧游离,顺走了他怀中的小女孩,往高处去,急得游离回身要追,突然目瞪口呆。
这一些人,穿着竖沙的爵服,虽然年代久远,褪了些色,那个飞鹰图腾,还能看得清架势,呼之欲出,这一些人改变了面孔,一个模样皆秃顶稀发。
深凹眼,岩化的皮肤,削平的鼻挺,双耳朵皆失,幽怨地瞪着游离,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今日一见,是该游离偿还了。
游离只手抬起,阻止背后的背弓者,一头雾水地放缓了弓弦。
杵在高地的瘟族人,望了北荒和背弓者一眼,侃然正色,他们座下的骑犬,被异变了一声肤色和体格,愤愤不已地朝众人咆哮。
带队的头目掳紧小女孩,不屑地瞧多游离一眼,转身离去,众喽啰叫嚣多些架势,也都毅然转头,没有想纠缠的意思。
游离的举动,让背弓者十分费解,千奇百怪。
倒是北荒,看到众人身着竖沙旧袍,可能猜测到什么,按行自抑,特别是游离突然敛默的态度。
“就让他这么走了?那小女孩...”背弓者质问道,迫在眉睫。
游离痴痴地瞪着脚下,徘徊着什么,压抑得不行了。
“她没有事。”回身,沮丧地望着伙伴。
“倒是我的麻烦来了!”无力道。
三人瞧多了几眼周围环境,转身离开。
由于北荒在河域处安置了传送符印,准备一找到游离,便瞬间功夫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当下功夫,三人从林木深处转移到了众人身前。
游烟揪着心候着悬滞的符印,一见三人空手归来,少了爱女的身影,瞬间天昏地暗。
难以置信地瞅紧游离,仿佛在声声质问一般,要看到他眼中的东西。
游离无奈地眨了眨眼皮,游烟以为爱女已去,人琴俱亡,呕心抽肠。
“她还没死!”冷冷道。
唤着游烟在迷失中,慢慢恢复知觉,枯寂地抬起头,不明游离用意。
“这件事情,要牵扯到竖沙一族,我尚当职的时候...”也是幽怨的态度。
“竖沙天攸...”自言自语道,讲了个额外话。
门下侯爵和游烟如坠云雾,片刻,却也来了精神。
竖沙天攸。
是游离和游烟的伯父,前任大公爵的‘竖沙天宇’的胞哥,前任门下七侯爵之首。
其行事风格残暴迅捷,一点不亚于大夏一族,不满胞弟坐拥大公爵之位,在攒够了党羽后,准备陷了竖沙天宇,坐拥公爵之位,甚至昆仑山之位。
游离还在为昆仑山,竖沙一族效力之时,有天夜里被传唤到山海阁,参与城主月支天罡,公爵大夏霸和父亲竖沙天宇的密谈。
他们发现了‘竖沙天攸’的异变举动,并查明了他暗中发展的党羽势力。
安插的卧底给予了准确的情报,竖沙天攸将会在某一日挥师屠城。
游离临危受命,被要求亲手处决了这个伯父,便有了今日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