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街,一人秉着一把木纸伞,江南烟雨,莫过如此了吧。只是此人身后是身披蓑衣,腰间跨刀的数十人,又未免有些煞风景。
林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突然出来走走的想法,他向来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扯动思绪的人。也不知为何会走到这里,脚下的这条路他分外熟悉,儿时走了无数遍,这条路的尽头便是自己的家。
雨滴划得缓慢,林凡眼前的情景好像模糊了,他仿佛看到有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抱着自己儿子嬉笑的场面,小男孩极为壮实,但女子却非要抱着她,总怕自己儿子会累着。小男孩却心疼女子,拿着糖葫芦执意自己走......
残破的府苑,林凡呆呆地站立在这前面,这世上哪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就仿佛这盛极一时的林府,如今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是物虽没了,人还留在心里。
胡一鸣注意到林凡有些不对劲,不由小声问道,“大人,您站在这里是为何?”
“这里是我的家。”
此言一出胡一鸣,董虎皆神色一振,董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观这院落,大人也是出自名门,如今大人回来,该是家族复兴的时候了!”
“正是,大人,要不要我等传讯余杭郡郡守,为大人重修府邸,建立祠堂,以振族威?”
不得不说这是这时代根深蒂固的想法,寒族向来被人鄙视,士族向来引人向往,这种观念即使是身为寒族的贫民百姓也是如此想。若林凡有了士族身份,即使林凡做的是暗卫差事,也会有士族前来交往,这便是胡一鸣等人如此急切之意。
林凡摆摆手,“本座再想想。”言罢,一举推门而入,剥落的铜漆,化为腐朽的铜环,这一过便是十年了啊。
院中早已野草荒芜,残落的石垣,光秃秃的木柱,当年这里不仅爆发了一场灭门案,随后又着起了一场大火,只是不知道如此残垣怎么会被保存下来。
林凡驻足看着这一切,随即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她母亲的闺房,只是昨日绣楼和母亲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今日只剩下了自己。
“小子,你的命真硬,只是这次你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胡一鸣等人面色一变,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绣楼,有一老者缓步踏出,正是上次在彭泽水寨内擒走林凡之人,胡一鸣等人瞬间拔出刀鞘,拿出弓弩。
“不知前辈为何知道我会来这里?”林凡没有一点死到临头的觉悟,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老者闻言眉毛一翘,“小子,你不用试探我,老夫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心里想的很对。”
林凡神情莫测,“看来前辈便是十一年前杀我满门之人,如今我已插翅难逃,前辈为何不让我死个明白?”只是有人细心观察,便能注意到林凡的双手早已狠狠地握住,显然眼前的淡然都是装的。
“老夫又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凡不置可否,“前辈为何就认为吃定我了?也许这次来便是我布下的局,专门杀前辈也说不定啊?”
“哼,你以为老夫不知你小子的底细,不过是机缘巧合与杨忠结识,又与郑氏勾结,不然焉能爬上如此高位?就凭你手下的这些虾兵蟹将可挡不住老夫!”老者话机一转,又不屑道,“若不是当年派去追杀你的两人是蠢货,今日又岂会让老夫亲自出手?”
林凡大笑,笑的何必悲壮,正是老者口中的两个蠢货让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十年啊!十年颠沛流离,提心吊胆!
“小子,记住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想着妄攀富贵!”一道罡气自老者处迅速击来。
面对老者的一击,林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嘴角还有着一丝讥讽,一道人影转瞬而至,下一刻便与老者缠斗起来。
“楚老,要活的。”
这正是林凡的底牌,楚楚借给他的道境十八变顶尖高手,楚楚称之为楚老。林凡心里暗叹,恐怕楚楚曾经也身世不凡,不然怎会有这等仆人?不过林凡还是将注意放到院中的打斗。
按这老者话语中的蛛丝马迹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比如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父亲确实是世家大族,不然又怎敢说三品命官攀岩富贵?比如自己的仇家也是不凡,竟能派出道境十五变高手。
片刻后便有了分晓,十五变又怎能打过十八变的绝顶高手?楚老一身灰袍,自有气度,“人已经被我用真气封住,和肉体凡胎无疑。”
“多谢楚老。”林凡躬身,是真心施礼。
楚老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楚楚丫头既然让我来帮你,想必是把你当作自己人了,你做事三思。”
林凡低着头,楚老话中深意他不想去想,“来人,绑着他带走!”
“孽畜,你究竟从哪里请来的这般高手!”
胡一鸣一脚踹了上去,“老东西,你还以为你是高手呢,再敢辱骂我家大人,我便把你舌头割下来!”
“尔敢?”
“给你脸了?”
身后是一阵乱踹声,林凡摇头苦笑,胡一鸣是越来越有当狗腿子的潜质了。只是他忽然觉得心情甚好,也许终于可以勘察到当年的一丝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