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立冬已经几天了,不过因为有太阳的缘故,除了一早一晚感觉有些冷,中午的温度还算得上温暖舒适。
太后用过午膳,照例和我一起打太极拳。
二十四个动作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练习,太后娘娘已经能非常熟练的连贯在一起,配合着有节奏的吐纳,打的那也算是动作和缓,连绵不断。
这边太后娘娘刚刚起势,突然从远处传来袅袅的古筝曲。曲调舒缓,清新淡雅,空盈灵动。太后娘娘听到后,双目微弯面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浅笑,静姝姑姑想必也是听到了琴声,眉头微微一皱看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太后娘娘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柔缓的琴韵中,身体伴随着琴声缓缓而动,一套太极拳打的是灵动若水,飘逸如云。这边太后收势,远处的琴声也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仿佛这一曲正是为了配合太后娘娘的太极拳而奏。
“太后娘娘今日打的格外的好,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老身也觉得打完这一套拳,身子骨都轻快了不少,整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彻透心扉。”太后的目光往远处看了一眼,便进了房间。
接连几天,每到太后练拳的时间,总会有琴声从远处传来,一曲终了之时也恰好在太后练完拳之后。这一系列的巧合让静姝姑姑有些担忧,不过太后娘娘却一如往常的练拳,然后回房午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琴声依旧只是每日换了舒缓的曲子。
太后用过午膳,休息了片刻。
“太后今个的天气不错,我陪您老人家去打拳?”
静姝姑姑扶着太后的手,走到门外,只见阳光明媚,没有一丝风吹草动,蔚蓝的天空中,散落着几抹纤弱的白云。
“今儿的天气的确好。”太后扶着静姝姑姑的手,望了一眼蓝天。“走,今天就不练拳了,你俩陪我出去走走。”
远处与往常一样又响起了舒缓的琴声,我跟在太后身后,顺着阡陌,一路跟着琴声而来,终于在清幽的竹林深处寻到了袅袅琴音在弦上流淌的声音。曲调空盈灵动、清新淡雅,让人有一种脱离尘世,飘飘欲仙的感觉。
竹林深处的凉亭,四周覆着竹帘,隐约可以看到有一身穿白纱裙得女子正在弹琴。太后在不远处听了下来,静静的聆听着。一时间琴音如潺潺淙淙的流水,又宛如远处飘来的一抹轻柔洁白的浮云,恬淡、闲适、悠扬、婉约。每一个音符都,深藏岁月的底色、满沁悠然的禅意,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那弹琴的人或许已经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淹没在竹影深处,太后娘娘拍掌叫了一声好才将她从中拉了出来。
她抬头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慌乱,显然是没有料到外面有人。
太后娘娘在看到那人的脸之后。神色微微一变,随后又将那丝惊诧收好。
“臣妾舒妃,恭请太后娘娘圣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妾不知太后在外面,有所怠慢,还请太后恕罪。”琳琅衣不带风,恭柔谦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礼节周全的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我实在不能将眼前这个毕恭毕敬的舒妃和那个在林府里上窜下跳的琳琅重叠到一起,仿佛舒妃和琳琅从来就是两个人,我不知道当日那个打着学习礼仪宫规的幌子每天偷偷溜出去玩的女孩,私下里又挤出来多少的时间一遍遍的演习这一套又一套的繁文缛节。也许一个女孩在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就已经重生。
“地上凉,快些起来吧,老身只是想听你弹完这首曲子,所以才没叫人打扰你,你的琴弹的真好!”说着太后扶着静姝姑姑的手,分开竹帘进了凉亭。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臣妾听闻太后娘娘近来在练习一套拳法,对身体颇有好处,书上说练功的时候可以听些舒缓的音乐可以事半功倍,臣妾惟愿太后娘娘身体康健但又做不了什么,只好每天在这里为太后献上一曲,聊表臣妾对太后娘娘的孝心。”琳琅说的情真意切,这下就连太后听了也应该有所动容吧,我转头看了一眼太后,看她面上却没什么变化。看来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真的没那么容易打开。
“你的孝心我知道了,只是这入冬以来天气越来越冷,你日日在这里为老身抚琴,心意虽好,若是冻坏了自己皇帝也难免会心疼。”
“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侍奉太后娘娘也是皇上对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太后娘娘身强体健不仅是皇上和整个后宫的福气,也是天下子民的福气。”
“难怪皇上喜欢你,这人长的美,弹的一手好琴,连嘴都跟抹了蜜一样甜。只是不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宠爱,你入宫也有半年的时间了,找个御医好好调理调理身子,争取早日为皇上添上个一小皇子,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娘娘和皇上福泽深厚,皇上膝下子孙昌盛,只是琳琅向来是个福薄的,想来是命里没有生儿育女的福分。”琳琅的头微微垂下,眼眶有些发红,想必她已经吃了我给她的药,看来她是真的以为那就是绝育药了。
“你年纪轻轻的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女人生育一方面靠天意,一方面靠人为,天意不可更改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就好了,争取早日给皇上生个皇子。”太后也许是听到琳琅无心诞育子嗣,稳固盛宠,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只是上天如若垂怜,臣妾却不愿生什么皇子,现在皇上膝下有五位皇子,个顶个的优秀。臣妾倒想生个公主,像玲珑公主那般温柔乖巧。”玲珑公主是太后的幼女,深的太后娘娘的宠爱。
太后听到琳琅夸玲珑公主,又更加笃定琳琅没有太大的野心,眉眼都有了些笑意。“这么一想,我也有几天没见过玲珑了。”太后娘娘仿佛是陷入了什么沉思,目光却在我身上扫了一圈。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舒妃娘娘这样想倒是不错呢,你看一提玲珑公主太后的眉眼都笑弯了。”静姝姑姑适时的接过话。
“以后舒妃就不要来这里弹琴了。”
我刚刚以为太后和琳琅会因为这次谈话关系得到缓和。
琳琅听到了,表情一滞。
“想弹,就到我宫里来,怎么也比这里要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