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习惯了做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总会觉得父母,亲人们的关怀和帮助,都是理所应当,周围人的善意,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真相,但离开温室,接触外界时,往往都会发现,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其实与真实千差万别。
至少在宵宵看来,在大学之前,与大学之后的自己,不论是心态,还是思维方式上,都有着极大的不同,有时候好像长大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如果放到过去的自己身上,可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过程居然会这么简短。
这个时候突然看到黑屏里出现的这段话,还有聆月随之响起的声音,宵宵一时间不觉有些感慨,不过基本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必要过于去纠结和思索,感慨一小会,也就完全都将之抛诸脑后。
年纪还小的聆月因为被自己的一个长辈所欺骗,也开始逐渐加入“捕猎”这样的一个所谓宿命的圈子,即便是她的父亲和母亲有意隐瞒,但基本上个无济于事,因为这种类似的“出乎预料”之外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有着与之相衔接的计划,绝对不可能只是鲁莽得,想到这个计划,就立即去实施。
聆月向母亲询问鲛人相关的事情,但她的父母不想让聆月也与他们这些族人一样,加入捕猎鲛人的队伍,然后为皇亲贵族所利用,于是给她讲过一些鲛人的事情,却并不是一些歪曲事实,让捕猎鲛人变成“正义”的事情,母亲告诉她,家中有一只藏着的鲛人,如果聆月愿意,可以去远远得看一眼。
一旦在知道这种事情,并且在知道之前,还亲眼见到过那样震撼的场面,聆月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问一问母亲,就完全把这件事情放过去,不再去追究和疑惑,她并未坐多久,就是一个人去了母亲所说的那个关着鲛人的小房子。
这个房子隐蔽而不起眼,基本上平时都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就算是过来,也绝对不会走到这个房子附近,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了藏什么东西而特别制造的。
聆月小心翼翼走进那个房间,看到笼子里关着的鲛人之后,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母亲,会冒着极大的危险,把这只鲛人藏在这边,因为他们只是被人用金请来进行“捕猎”工作的人,并不具备占据猎物的权利,而且基本上与那些皇亲贵族有着较为密切关系的,也是那几个“背叛之人”,跟其他大多数的猎鲛人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如果这件事情被发现,很有可能牵连到许多人。
但父亲母亲冒着极大风险把这只鲛人给扣了下来,聆月在看到这只鲛人的模样之后,大约是明白了些,这只鲛人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十分落魄,但却生得十分美丽,一对湛蓝的眼睛,仿佛透着盈盈水波,让人有着看到了大海得错觉。
那只鲛人似乎认得聆月,也或许是能在聆月身上感觉到她父亲母亲的气息,所以在看到聆月时,她因为来人步伐不像是熟悉的步伐声音而有些惊慌的情绪,并未转变为惊惧,更没有慌乱出手,而是很快平静下来,对着躲在门口不太敢走过来的聆月轻轻笑了笑。
但聆月只看得到这只鲛人面上的笑意,平和而美丽,但却听不到与之相衬的声音,见此,聆月稍作犹豫,便是朝着那笼子之处缓缓挪步过去,那只鲛人从头到尾,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聆月在她面前站了一会,才真正放下戒心。
她蹲下身子,试图和跪坐在笼子里的鲛人对话,问她为何会被关在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够救她出去的方法?
鲛人摇头,示意她无法逃出去,转而她指了指自己稍微有些隆起的独肚子,聆月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父亲母亲之所以会把她关在这里而没有把她像是往常一般送出去,或者是找办法将她送回大海,大概就是因为这只鲛人身怀有孕,不忍心让她在这样的状态下,被强迫去唱歌,纺纱,甚至于是流泪借此得到珍珠。
而且她没有办法和聆月说话,这只鲛人在战斗中受了伤,已经无法继续说话了,但她看着聆月时,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并无憎恶与恨意,反倒充满了和蔼与关怀,甚至聆月还能够察觉到一些感激。
在第一次去看这只鲛人的时候,聆月得到了她偷偷塞给自己的一枚乳白色小贝壳,十分漂亮,作为回报,聆月把自己的食物偷偷藏一些下来,找时间给她送去,使得她不至于在自己父亲母亲挤不出时间来照顾她的时候饿肚子。
久而久之,聆月一直照顾着这只鲛人,父亲母亲似乎也晓得这件事情,但从未问起,也并未阻止,于是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后来似乎是父亲母亲做了些什么事,反正聆月再没有见到过那个“坏叔叔”。
而从问及母亲鲛人之事,猎鲛人之事,以及后来在笼子里看到鲛人,聆月心中,似乎就有什么东西已经是悄然改变,后而化为坚定。
可惜好景不长。
聆月只是照顾了那鲛人几个月时间,却从她那里得到了许多诸如珍珠,贝壳,宝石,等等既漂亮又珍贵的小东西,她甚至计划好了,要在这只鲛人的小宝宝出世那一天,也送她一件东西,但是还没想好该送什么。
噩梦到来了。
“明白一些事情,有时候好像只需要一个瞬间,而见证一些事情,往往只需要一次睁眼。”
聆月的声音依旧平静,毕竟只是叙述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一些事情,但宵宵依旧可以从中听出些许悲伤,大抵是因为她在看到前面的画面以及伴随着聆月的叙述,已经有些代入了。
“我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有一天醒来,外边很乱,我想出去看看,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绑着,而且房屋里的摆设也不是自己惯常休息的那间屋子,我动不了,嘴巴也被塞了棉布,说不出话,只能听到外边乱哄哄的,很多人在吵闹,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笑,但更多的人都在大喊大叫,带动着一种十分可怕的气息,甚至能让我想起第一次被骗去海上,旁观过的那一场‘捕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才逐渐平静下来,但我依旧无法动弹,大概是过了很久的,因为我后来又渴又饿又累,再度睡着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好好躺在一个干净的床榻上,身上的棉被松软舒服,不像是家里有的东西。”
那确实不是她原本家里有着的东西,聆月醒来后,已经不在自己的家中,甚至于守在她身边的人,也不是她的父亲母亲,也不是她的亲人,而是那个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坏叔叔”。
“坏叔叔”说,在过去的“捕猎”之后,有一条漏网之鱼,那只鲛人会一些精神类的术法,催眠了聆月的父亲母亲,使得她们把她藏在家中,藏了近半年有余,最近被人发现,那些给他们发派任务的“贵人”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是愤怒,于是带了许多人来到聆月的家里,说是要“惩罚”。
这个“惩罚”是什么,聆月不知道,她没听懂那个“坏叔叔”说的话,只是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以前熟悉的那些亲人了,她以后要和“坏叔叔”一起学习“捕猎”鲛人的技巧,为“贵人”效力来赎罪,因为“坏叔叔”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发现被绑在一间柴房里的聆月,是以可以借此说辞与贵人说她也是受害者。
但实际上只是因为聆月在那群人里,是唯一一个内心对于“捕猎”之事还是一张纯透白纸,无善恶之分,却依旧带着猎鲛人血脉的人,这一点,聆月在醒来见到身边的人时,就非常清楚了。
“我曾问过坏叔叔,那只给我父母和亲人施展书法的鲛人呢?他并没有回答我,但是送给了我两片大小不一,闪闪发光的鳞片,在那个满是灯烛通明非常的房间里,瞧起来十分漂亮,比当初那只鲛人送我的全部东西,都要漂亮。”
宵宵和沈川并未互相在私聊框里聊什么,这个剧情走向,似乎是在预料之中,但仍旧不免是有些让人瞠目,只顾着看眼前的剧情动画以及聆月的讲述,根本分不出什么心来去聊其他,此时此刻,甚至于连之前对于文案有些过于活泼的文风的吐槽,宵宵都忘记了。
聆月并未详细讲述后来她跟着那个“坏叔叔”到底是如何学习与鲛人战斗,如何合理运用自己的血脉来“捕捉”鲛人,也并未说她到底被逼迫着去参加过多少次“捕猎”。
但她的身上,的确是与其他的猎鲛人一样,留下了不少与鲛人搏斗而产生的疤痕。
不过在这么多年里,聆月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因为“贵人”们的脾气很不好,所以必须一步到位,第一次跑就需要跑掉,否则会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
第一次逃跑,聆月计算好了“度”,给她的惩罚是被带到大海深处,不给她任何工具,将她束缚起来,把她交给鲛人去对付,这是对于没用或者被抛弃的猎鲛人来说,很常见的一个处罚,但因为是聆月事先准备好的,所以她可以逃脱,但却在这一次,遇到了海澄,为了救海澄,聆月的第一次逃跑计划,有些不太完美,所以她很快又被抓住,只不过这一次,则是运气好,那群人生怕“贵人”知道聆月居然还活蹦乱跳会很麻烦,就直接擅自做主,继续想要把聆月扔进海里。
所以这一次聆月成功跑掉了。
但是那群人事后遇到领头人,也就是聆月的“坏叔叔”,才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或许有什么人在背后帮着聆月,便是返回,而这一返回,正好撞见海澄施展术法化为人形,于是这群人立即出手将之捕捉起来。
而这一切,被心里莫名有些烦闷,返回想去看看那只有些单纯可爱的鲛人,到底有没有追着她过来,结果就看到了海澄被人敲了几闷棍,甚至于猎鲛人一方还是活蹦乱跳的状态,就很轻易就被捕捉带走。
宵宵心想,这或许不能算是海主的感情旧事,应该说是海主过去的出糗大合集,毕竟这种故事与现在预热里的海主形象,真的反差感太大了。
聆月心忧这只鲛人,在她看来,鲛人应该都是可以认出她们猎鲛人的气息的,但这只鲛人居然会想要救她,而且还怕吓到她而选择使用术法化出人形,结果因为自身不习惯而险些溺水,又可爱又让人感动,对于聆月来说,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而且到底海澄是为她连累,所以不去救也说不过去。
于是聆月又去想办法救海澄,但这一次的援救计划,可远远不如她原本的逃跑计划来得简单了,她再度混入了这个危险的地方,成功把海澄救了出来,但是却落入敌方的圈套,两个人都受了不少伤,不过海澄到底也是个海主,不至于一点儿用都没有,而他就是一个猎鲛人和聆月都不太了解的变数。
所以两个人也算是成功逃脱,但为此海澄也大费灵力,但他们两个却不敢去海边,因为猎鲛人必然会在海边设下防守,于是聆月带着海澄躲了起来,海澄虽虚弱,却也还有着维持人形的力气,两个人躲了一段时间,不见人追来,便是打算先好好养伤,继而再找办法让海澄回归大海,只要他回到大海,就再没什么人能奈何得了他。
这种伤势要养好,可不简单,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尤其是前期两个人连出门去药铺买药都不太敢,所以陵玥和海澄两个人,也算是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足以让两个本就互相心动的人慢慢生情,并且慢慢深情。
美好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而且很难全部记住,因为在美好和幸福的时间里,很容易让人放松,沉醉,用全部的身心去享受生活,而忽略了将之记录下来,但危险的时刻,因为时刻神经紧绷,反倒是最容易让人记住的时候,对于前期的事情,聆月讲述得很详细,但是对于她和海澄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反倒是粗略了许多。
不过从画面上那许多做出来的短动画来看,这两个人之间当初真的很好,相互之间也都各自付出真心与深情,如果不是南海海族许久不见海主踪影终于急了来陆地上寻找,海澄或许还就真的陪着聆月,一直陪到她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