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的早晨,车流不止,人流不歇,每个人都犹如一个大机器里的零件,一丝不拘的运作着。
重复枯燥,却稳稳当当,偶尔有些小浪花,也会被再度重复的机械运动给扑灭,只泛起涟漪。这里的人通过网络,总是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向往自由,却苦于身处社会的庞大机器当中。
而外面的人,也同时在幻想里面的世界,向往这里安稳舒适的生活,总之生活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雄心集团的人也是如此,前几天听到白休部门里有人自杀了,各个部门的人都争相叫人过来探消息,好奇八卦充斥着整栋大楼,可是现在已经归于平静,事情的热度过了,人们都重归他们本来的工作生活。
连白休他们部门也是一样,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马莹只是公司里稍微比较漂亮的人,她在家里自杀了,公司里众男生有点失望,但除了失望也没别情绪,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留恋的,赶紧将精力扑向美好明天。
王刚不来公司更好,管他和马莹的死有没有联系,他不来,上面没人管着,工作更轻松舒服。他消失的唯一影响是,钱合宜没了背后的人,不能让他狐假虎威了。
钱合宜没得发威,上班也像是没了乐趣,悻悻然,而且平时被他恶心过的同事,开始向他报复,各种给他穿小鞋。
邹子石还是那个样子,对钱合宜的遭遇很是开心,他从来就是看戏不怕事热闹的态度。
而郭安却也倒过来帮钱合宜,这人也算是正直,只是认事不认人,认为同事之间大可不必这样。
齐玉阳早上来过看了他们部门一眼,看到王刚还不在,就将王刚要做的事情包揽了。
下级的人管不了,上级的人没心思管,马莹和王刚的缺席,宛如一颗小石子,跌进了湖水,泛起点点涟漪,就消失了。
然而,这湖里却迎来了一颗足以颠覆湖水的巨石。
雄心集团大门处,一个戴口罩,戴帽子,把自己裹得严实,只剩一双眼睛在外头的人走了进来。保安要拦住这个可疑的人进大门,却被那人手中的员工证止住,这的确是公司的员工证,可能这个人得了什么严重的传染病,还是不要靠近他。
保安放行,公司里的员工也不管这人的奇异装扮,各自在自己的工作上忙碌着。
此人鬼鬼祟祟走到白休的部门外,在外边观察了很久,确认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后,静悄悄地走了进去,向着王刚的办公室走去。
“慢着!你是谁?”钱合宜将这个人抓了个正着,憋了一天的气,终于可以向人撒气了,“谁允许你进来我们公司的?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带着口罩进来想干嘛?!”
钱合宜一叫喊,全部门的人都望了过来,尤其是邹子石的眼神最快。
这个人真是恨极了钱合宜,之前怎么没见他那么可恨呢?不去了,不去了,这人掉头要离开。
“你哪里走?”钱合宜不休不饶,要去扯他的口罩,“把你口罩摘下来,看看你是谁,你是不是想偷东西?别动!我要报警了!”
两人在部门的门口拉扯,部门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郭安已经从这个人的动作眼神当中注意到了什么。
“这不是王刚经理吗?”邹子石最先喊出来。
有很多围观的人,等邹子石喊出来,才知道这人是谁,发出惊讶的呼声。
这人,口罩将鼻子嘴巴都遮住,帽子盖住了头发,穿了一件庞大的外衣,裹得跟球一样,所以从体型上看不出来,但相熟的人,很容易就能从那双眼睛认出他是王刚。
钱合宜还往他脸上扯口罩,被人提醒了,动作顿了一顿,没想到这竟然是他一直以来仪仗的老虎,他这只狐狸以后难过了,但后面又想到,王刚正被警察搜捕当中,自己站出来抓他也没有错,反正都得罪了一边,不能再得罪另一边,要在同事面前留点好印象。
“王经理,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警察同志们正在找你呢,你就在公司里等等。”钱合宜还是露出他以前面对王刚时的谄笑,只是这笑里藏着一把利刃。
王刚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感觉,他此时觉的钱合宜的嘴脸无比的厌恶。
部门里的人束手旁观,起来看戏,其中也有隔壁部门的人听到了热闹声,都过来看戏。
这些人看戏的眼神,饶有兴趣的表情,都让他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同属一个画面,隔着一层见不到的膜。他不清楚这层膜是本来就存在,还是此时此刻显现,他只想逃离,不想被这层膜窒息。
“还想走?!”钱合宜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拉扯着王刚的衣服,“各位赶紧帮我报警,他身上有重大的嫌疑,不能让他走。”
王刚裹着的大衣被扯开,东西都掉了一地,手机、现金、本子,废纸等等,他也没想回头去拿,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他摆脱钱合宜,要往楼下逃去,却被人堵了回来。
白休、林洛特、陈阳和若干刑警正守着电梯和楼梯,楼下的保安正带着熊笑笑和齐玉阳上来,让王刚进退不能。
“你还能逃到哪里去?”白休带着一大队人马走进部门里,质问王刚,身上散发着一股气宇轩昂的气质。
“没有,我没有要逃。”王刚声音小,而且说着头都要缩到身体下面去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这个杀人凶手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的。”白休义正言辞。
“没没有,我没有杀马莹,凶手不是我。”王刚说话断续,声音胆怯,一听就是在狡辩,心有鬼。
两人一个指证罪行,另外一个心虚狡辩,在公司里吵了起来,越来越热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围观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的身上,没人注意到其中有个人,在大家不经意之间移动,他悄悄靠近他的目的地,准备一气呵成地完成他所想做的事情。
郭安想捡起王刚身上掉下来的本子,从移动到弯腰,完全没有引起别人注意,正当他手要碰到那本本子时,本子被人踩住了。
一只黑皮鞋踩住本子,这只黑皮鞋乍一眼看上去有些发亮,主人应该很爱护它,但认真看多一眼,就会发现,原来发亮不是亮,那是灰。
林洛特满不在乎地踩着这本本子,郭安九十度弯着腰,如同向着他鞠躬,两个人在围观群众的圈子里,像是突然就出现在这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本子被踩住,拿不了,郭安只能起来,再弯腰拿其他的东西,手机、现金、一些废纸等等。
等他拿完,林洛特也弯腰捡起这本本子,草草地翻了几页,里面布满了娟秀的字迹,林洛特问,“怎么了,你很想要这本本子吗?”
郭安笑了笑,他虽然没有齐玉阳那么年少多金,但也是一表人才,在公司里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存在。
“没有啊,地上那么多东西那么乱,我只是想收拾收拾,把东西捡起来。”他的声音也富有磁性,不慌不忙。
这行为很符合郭安的为人,他平时就是那么阳光热心的人,白休被钱合宜欺负的时候,他也会仗义为白休说话,只是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未免有些奇怪。
但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就连王刚也是。
林洛特拿着本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真的是这样子吗?”
郭安似乎被林洛特的问题问住,凝神不动。
这是机会,陈阳立刻叫李峰动手,两人互相配合制住郭安,以迅雷之势将他按在了桌子上,“不许动,老实点!”
围观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警察驱逐开。
“老夏老张,你们去翻这个小子的办公桌。”陈阳边说边掏出手铐。
“注意别分心!”白休喊道。
陈阳顿时觉得手上抓的是一条泥鳅,软滑难持,一下子被他滑走,李峰的情况也是,传来的是扭捏丝劲,双手拉扯不住,放走了他。
郭安迅速地滑到桌子那头,桌子那头是围观的同事,吓得他们惊慌后退,连最喜欢凑热闹的邹子石都不敢再看这热闹了,城门失火了,他这条鱼只能快快跑。
同样在桌子那头,准备要搜东西的老夏老张被惊了一惊,反应过来要在里头拦截他。
刑警们没想到他能从陈阳的手里逃出来,散开包围圈,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还能逃到哪里去!?”陈阳也说了一句,但他是大声喊出来的,比白休霸气到不知哪里去。
就这层楼里有八名刑警,楼下还有五名守着,这让你走了,那不是打整个鹏城分局的脸?
此时郭安的脸已经没有以前的阳光帅气,变得阴沉凶狠起来,沉默不语,思考着怎么破解这个局。
楼下的五名刑警已经上来帮忙,而且还打了电话回局里支援,时间拖得越长,郭安逃脱的可能性就越小。
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部门里给堵住了十多名围观的公司职员,只要郭安做出点什么举动,就会引发混乱。
郭安没有其他的办法,要逃脱,就只有引发混乱这条路,他双手一伸,左手出现一把匕首,右手掉出一条约鞭子。
匕首有七寸,刀身光亮印物。鞭子约丈长,指头粗细,通体发黑。
郭安亮出这两样物品的架势,就不像是在公司里默默无闻的普通职工,他隐藏在雄心公司里为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杀害马莹?
白休在郭安露出马脚之后,也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对方的是一个冷酷无情、心思缜密、手法娴熟,甚至还会催眠术的杀手,面对这样的杀手一刻都不能松懈下来,陈阳和李峰稍有不留神,就已经失去了抓捕郭安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