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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同仇

夜色无边无际,笼罩天空的黑幕将所有星光尽数吞没。

后来米曜怀揣何种心情答应陈凡的请求,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的是,挂掉电话后,米曜反反复复重温那个视频,自虐一般试图回忆曾经的“真相”,记忆却如同深埋地底的一滩死水,无法追寻到丁点儿踪迹。

尤其是视频最后的鬼车——据说是杀死他亲生父母的凶手,米曜看它的次数太多,闭上眼睛鬼车狰狞的模样都会自动浮现在脑海,九双红灯泡般的眼珠一遍遍透过虚空盯向米曜,仿佛在恶意满满地挑衅。

可是打开记忆匣子的钥匙丢失了。米曜打开床头灯,昏黄黯淡的灯光没有一丝温度,他从床头柜最内层摸出一本相册。

相册十分老旧,硬皮封面的花纹是大朵大朵的牡丹,由于年代久远被氧化成泛黄的色泽。米曜拇指指腹抵住直角尖,翻开相册,多年前的老照片呈现在眼前。

照片按照米曜年龄大小进行排序,从刚出生时裹在襁褓里,到快五岁的时候还不到成人大腿高——这个相册中的米曜都是一副小豆丁的样子,总是赖在母亲怀里或者骑在父亲脖子上,笑得露出白白的乳牙,眼睛都眯成一条弯缝。

虽然已经过去十五年,但每每翻看相册,米曜都能直接地感受到当年一家三口有多幸福。他记事早,大脑现存的记忆从两岁开始,生命中某些重要的时刻一直历历在目——不论是母亲的晚安吻,亦或是父亲的举高高,那些温暖的细节从不曾褪去,关于亲生父母的回忆总是美好而充满遗憾。

后来亲生父母过世,他被米越领养,和养父建立的感情十分深厚,不亚于与亲生父母的感情。但这并不代表米曜就不会怀念自己的亲生父母,实际上在遇见楚泽前,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见他们。

梦里他的亲生父母一如当年,年轻而鲜活,他们好似停留在某个平行时空,一直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关怀米曜,伴他成长。

米曜翻完照片后平躺在床上,左手抱相册,右手压星盘,心道:“明天的约会得取消了。”

按照原计划,他和楚泽商定周日的行程是逛商场互相给对方买衣服,再去米其林吃西餐,让楚泽多体会体会人界*阶级的生活。但陈凡一打岔,计划泡汤,米曜临睡前给楚泽发短信解释,说家里突发急事,明天早上要留下处理事情,最快下午弄完后就去找他。

最后,米曜特意附上一连串甜蜜的表情,打字道:“晚安宝贝儿~想你~”

他语焉不详但态度不错,楚泽也没有多问,简单地回复:“晚安,明天再见。”

米曜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舒展一些,弯了弯眼睛,心道:“再见。”

不论陈凡是真心或是假意,目的又是什么,他已经不是那种容易被三言两语扇动的中二少年,结合之前蟒山的幻影,米曜怀揣沉重的心思,渐渐入睡。

养精蓄锐才能应对更多突发状况,周日早晨,米曜被闹铃吵醒。出发前他实在太想楚泽,忍不住给他打去一个“骚扰”电话。

电话立即被接通,米曜直白地问:“楚泽,有没有想我。”

楚泽低低的笑从那边传来,道:“你呢。”

米曜道:“想你想不得了,如果不是突发状况,我恨不得马上飞到你旁边。”再狠狠亲你到天荒地老。

“我和你一样。”楚泽说。

这一通电话虽然短暂,却令整个清晨都美好愉悦起来。米曜收拾好东西,拾掇好心情,乘坐地铁来到陈凡提供的地址——市中心的一座大厦负一楼。

陈凡不愧是个合格的富二代,连召集受害者家属集会也包下整个餐厅,方便大家在此秘密讨论。

米曜很快找准位置,刚来到那座突兀的、玻璃大门禁闭的餐厅门口,就见到陈凡朝他快步走来,面色沉痛:“小米!”

米曜点点头:“凡哥。”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米曜观察陈凡,发现他变得更瘦了。原本他在高中的外号就叫“竹竿”,那时候男孩子拔个子冲高,骨头长得快肌肉却跟不上进度。可如今,米曜敏锐地察觉陈凡的瘦是一种不健康的“消瘦”,不由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在美留学生为追求刺激抽大|麻,日渐消瘦后猝死在冬日的雪地里。

这样的联想显然有点不厚道,米曜脑袋中的小人双手一挥,将这先入为主的猜测抹杀。

这时,陈凡为他拉开门,玻璃门刚露出一条缝隙,里面嘈杂且怪异的声音就远远传出来。

米曜眉毛一跳——有人在哭!

而且不是一个人,是此起彼伏的哭声骂声交错在一起:有压抑的抽泣,哽咽的痛诉,还有歇斯底里的咒骂、痛苦到极致的嚎啕大哭。

他就像忽然从平静的人间闯入阴界炼狱的人,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不是没有预想到相似的情景,毕竟亲人的逝去不啻某种极刑。从一开始的世界坍塌,崩溃到昏厥,到后来不得不接受现实,长期遭受折磨,再也走不出来,亲人的惨死顺带摧毁他们家属的人生,如今情况又如此天怒人怒,自然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随着米曜走近,空气一寸寸下沉,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一张张眼睛红肿、满面泪痕的脸哀哀地望向米曜,像是在确认米曜是不是他们的同类。

那些物伤其类的神情让米曜沉默下来,可惜他暂时还是不能感同身受。

毕竟当年事发的时候米曜太小,才刚刚五岁。十五年以来,他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父母只是因为意外的车祸而身亡,绝不会和任何谋杀扯上关系。

因此,纵使陈凡明确点出鬼车就是凶手,一度想要激起米曜的悲伤与愤怒,米曜潜意识里还是不肯相信他,对那宗惨案存疑甚重。

况且……中间还牵扯到楚泽。当初他从竹四嘴里撬出傀儡契的用途,明白楚泽没有将恶妖处死,而是私下连同妖怪司一起,为凡人编织出一个个大仇已报的谎言——实际上,该死的恶妖仍旧被囚禁在炎魔洞,日复一日地磋磨下去,等待楚泽交代任务,执行傀儡契的约定。

不过竹四也不知道楚泽到底要做什么,在他眼里,那只是楚泽一人的控制欲——将所有不肯臣服的妖怪驯服,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变成他的爪牙或手中的一把刀。

竹四觉得楚泽纯粹为自己的利益、野心和贪欲设下傀儡契,但米曜从未怀疑这一点,哪怕他昨天晚上得知,正是由于鬼车也签下傀儡契,他可能的杀父杀母仇人一直没有死,还多活了十五年之久。

他不愿意直接质问楚泽,因为这种怀疑会真正刺伤一个人,而他不允许出现任何人和事离间他和楚泽。他想凭借自己的判断作出正确的抉择,在适当的时候再对楚泽全盘拖出。

大概,爱一个人,就是想暗地里处理掉所有前进路上的障碍,让他轻轻松松就好。

米曜面色沉重,却并不哀痛,在一群互相安慰取暖,用仇恨汲取力量的受害者家属中,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他身旁一位中年妇女眼睛肿的堪比核桃,一开口声音像在砂纸上磨过:“你家是怎么回事?你也是来报仇的?”

是的,她没有用“讨回公道”这种说法,而是直接使用“报仇”这个词——毕竟真正的仇人还在“享受”无期徒刑,在他们眼里,妖怪司包庇罪犯,同流合污,明明白白站在他们对立面,也是仇人。

米曜道:“我……我父母的死可能和妖怪有关,但当时我太小,记不住事,是被凡哥提醒来参加集会的。”

那中年妇女愣了愣,神情立即转变为不满:“再怎么不记事,自己亲爹妈惨死总该记得吧?我们的亲人都被妖怪所杀,妖怪司又站在妖界那边,必须团结起来报仇雪恨!”

“妖怪司还我们公道!”

“还我儿的命来啊——你们这些黑心的妖警,也该偿命!”

“大仇一天不报,我们就一直闹下去!让大家都知道妖怪司的真面目!”

“是啊!为什么那群该死的妖怪要跑到人界来抢夺我们的地盘?!不同种族为何要强制凑在一起?!如今妖怪司与恶妖沆瀣一气,天理何在?!正道何在?!”

骂声一声高过一声,仇恨的火焰将所有人的理智燃尽,米曜一个人保持理性,默默把某句话咽下去。

原先听这群人越说越离谱,几乎到拉所有妖怪下水以泄愤的地步,米曜就想开口问:“你们怎么知道这就是全部真相?”再一步步诱导大家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他的经验告诉他,乌合之众的力量足以颠倒黑白,群体性丧失理智往往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可是,这些人已然听不进去劝,任何反驳都会被立刻打倒成敌对派,而米曜暂时还不能如此抽身。

米曜还是嫩了点,不会顺势演戏,他“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着实突兀,陈凡红着眼睛迈到他身边,低声道:“小米……你不难过?”

米曜道:“难过。”的确为他们的遭遇难过,但也警惕众人的疯狂。

“不要这么冷血。”陈凡深深看他一眼,哑声说道。

米曜抬起头,眸光静静,似乎能洞穿一切:“我不冷血。”

陈凡嗤笑一声,突然抬起手掌,啪啪啪连拍数下。

众人似乎听他号令,听到声音都暂时消停,等待陈凡的吩咐。米曜不明所以,扭头望向陈凡,陈凡对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陈凡,咱们什么时候去妖怪司门口游|行?”大家纷纷问道。

“一会儿就去。”说完,他蓦然把米曜一推,米曜上前一步,就听陈凡大声道:“这位是我们新的成员,他的父母在他五岁时死于鬼车之手,如今他刚知道自己的弑亲仇人还活着,立志要手刃仇敌,为死去的亲生父母报仇!”

“手刃?”有人果然捕捉到这个词,疑惑地发问。

这种伤疤被强行掀开,暴露于众人眼前的感觉让米曜很不舒服,他眉头下压,面色微冷,就听陈凡当着所有人面铮然道:“没错,因为他的身份,本就是一位降妖师!”

众人哗然,紧接着,一双双中空洞洞的眼睛中爆发亮光,犹如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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