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入V三合一(1 / 1)

一行人飞速回到主星舰上, 才发现奕连州带领的五十人精英团队已经打败佣兵团, 救回了十岁的向导斯悦。

他们的经历也非常曲折, 还未登船就中了风鸢佣兵团的埋伏,一场激战之后,联邦军团占了上风,却没提防风鸢佣兵团通过空包弹投射进来的哨兵禁.断药物。

幸好是在太空中,可以通过飞船的循环系统,将内部空气彻底排空并重新注入,但也有一多半人中招。

风鸢非常自大,以为对方中招,就单独一个人启程去往商船,享受征服更多人的快.感。

奕连州留下队中的向导照顾中招的人, 带领剩余战斗力,悍然直入风鸢佣兵团的星舰,不惜动用自己的血液当做武器, 去压制那群女性哨兵佣兵,从她们手中把十岁的斯悦抢了出来。

然后,她安排所有人回程,自己驾驶单人飞船去追风鸢,意外遇上了司念一行人。

也是听说了这么多曲折的过程, 司念才意识到, 奕连州是一个多么强大、又多么习惯于把一切扛在自己肩上的人。

萨米尔临时安排, 把斯悦带去见了他父亲, 之后放在向导居住区的独立舱室中软禁起来, 等待奕连州回来决断。

但谁也没想到奕连州是被两个人扶着走下飞船的。

还好队长提前通知过,在停机坪等候奕连州的哨兵只有几个心腹成员,否则奕连州这个样子被大家看到,一定会动摇军心。

在场的都是哨兵,知道事情很严重,立刻把奕连州护在中间,避开人群送到她的舱室中。

关押在后舱部位的风鸢也被押解出来,送到飞船上保卫严密的单人小黑屋里。

司念先是被萨米尔带过去做了全身检查,毕竟向导的身体一般比较弱,第一次出任务就算身体没问题,心理上也可能出问题。

心理医生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司念:“有,很不舒服。”

心理医生:“具体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司念颓丧地低下头:“害怕,没想到我还没……成熟,她就要我干这种事!”

心理医生吓了一跳,脑补了许多情节之后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具体描述一下是什么事吗?”

司念:“就是……她是哨兵……然后……我要……意识海……那个……”

结结巴巴说不清,干脆闭嘴算了。

心理医生:“你是说风鸢强迫了你做那种事?”

司念:“嗯?不是风鸢啊,是奕连州。”

两个人面面相觑,心理医生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有点不太好。

震惊!联邦第一哨兵竟然对未成年向导做出这种事!

未成年向导血泪控诉,黑暗哨兵虚有其表,数千万网友看了都沉默了!

走出房间,心理医生那种充斥着复杂情感的眼神依然扎在司念背上,搞得她有点不舒服。

不,是非常不舒服。

之前在飞船上,奕连州可怜巴巴地要求她“帮助她”,她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论理,她是借着奕连州的身份名气才上得了这艘飞船的,理所当然也跟奕连州有捆绑销售的嫌疑;论情,相处了这么久,要说她对奕连州这个人还是形同陌路,那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就答应了。她一答应,不得了,奕连州笑得又满足、又幸福,顺势趴在她腿上就睡了一路,身上热度只增不减,连带她也被烧得脸颊发红。

简直是上了贼船,还要赔上自己给贼数钱。

她叹着气,一步一步又一步,越走越慢,却也越走越接近奕连州的舱室。

男向导在飞船上给她科普了一部分:“不是要你跟她现在就去结合,你还没有发.情,是没法充分结合的。只是说,你需要用你的触角,伸进她的意识海里,看看里面的状况如何,然后用触角也好,用什么也好,帮她做好意识海的恢复和重建。

这个过程中呢,你们最好是要有身体接触,接触范围和亲密程度视你的向导能力高低而定。超A级向导只需要一根手指触碰到对方就能进入意识海,我的话需要手掌贴到对方,你的话……”

司念满身燥热地听着,舔舔嘴唇问:“我的话怎么样?”

“可能要全身相贴才行吧。”男性向导难以启齿地下了个结论。

即使一分钟只走一步,舱室也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近了。为了不打扰她们两个,这舱室周围方圆二十米范围内都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据说连约翰都贴心地关掉了这部分的监控。

司念站在门外,实在提不起勇气去敲门。

她可是连初吻都没送出去过的纯洁少女啊!

她这十八年的人生里在这方面最大胆的尝试,也不过就是……被奕连州用睡衣勾.引的那一次!

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别人的胸部,还被抓了脚踝这么私密的部位……

这么一想的话,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好像也……反正还是跟奕连州……

司念纠结再纠结,终于抬起手打算敲门,转念一想,也不知道精神崩溃中的奕连州还有没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给她开门。

她又纠结了十分钟,手像灌铅一般沉重地放到门边的身份识别扫描仪上。

“嘀”的一声,门慢慢地打开,露出半边屋内空间。

司念小心翼翼地伸脑袋去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表情严肃过教务处老师查课堂。

确认屋内没什么异样,她才缓步走进去,轻轻扣上门。

奕连州就躺在床上,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也没盖被子,闭着眼睛,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燥起皮。

以前天之骄子一般精致优雅又完美的人儿,现在就这样躺着,一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模样,司念心疼的同时,又有点起坏心。

等治好了,可以给她身上画王八,以示惩戒!

不过,怎么开始治疗呢?

司念绕着床转了好几个圈,决定先扒掉她的衣服再说。

摸到奕连州的衣领时,手指竟然有些颤抖。

心脏在胸口激烈跳动,声音之大,她觉得整个星舰的人都能听到。

奕连州身上穿的是哨兵特制的星舰指挥官制服,饶是如此也费了她老大劲,才一条胳膊一条胳膊地把外面的蓝色上衣扒下来。

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衣,居然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奕连州就这样乖乖地躺好,双手垂在身侧,肌肤透着不正常的嫣红,薄薄的衬衫湿漉漉贴在她上半身。

司念又把长裤给她脱掉,修长光滑的两条长腿暴露出来,小麦色肌肤非常紧致,流线型的肌肉线条在沉睡中,依旧充满着爆发力。

刚才来来去去地摆弄她半天,她都没醒,身子绵软无力。

现在也是一样,像个大号的高配版玩偶娃娃等着别人给她玩换装游戏。

司念目光在她身体上逡巡,忍不住想:她的睫毛也太长了点儿。

用食指点点那些睫毛,它们就像风中的芦苇一样前后摇晃,随着薄而细嫩的眼皮上下颤抖。

令人心跳也跟着颤抖,摇摇摆摆,恍恍惚惚。

一滴水珠,从奕连州紧闭的眼皮下忽然冒出,慢慢地、缓缓地,滑过她因高烧而更显透亮的脸颊,滑过她红彤彤的耳朵尖儿,滑进她细腻的脖颈之下,掉落在衣领上。

仿佛有一根线,牵扯着司念的目光一路追随,到脖颈上时,那目光又拐了个弯儿,进入衬衫领子里面,暗自描摹、揣测那些迷人的肌理。

司念光是站在床边,看着这具身体,就血脉贲张,难以自已。

她干脆转过身去,快步走到远处的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加多多的冰块,一口灌下去。

冷静下来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奕连州在床上躺的四平八稳,全然不知在司念脑海里经过了怎样一番疯狂的天人交战,那些骄傲、矜持和不情愿才败下阵来。

这是司念这辈子第一次在除家人之外的人面前脱衣服。

一旦下定决心,就没有了羞涩犹豫,她的动作反而很稳,又很快。

她把身上在打斗期间弄脏的衣服扔到地上,脱到只剩内衣。

本来应该洗个澡的,但她怕一洗澡就没有勇气出来了,只好先催眠自己:速战速决,先做完事再洗澡也行的,反正奕连州那么脏也没洗澡。

这样半.裸着身子,迈步走到床边时,全身凉飕飕的感觉让她羞耻得牙关紧咬。

她坐在床边,手伸过去,准备给奕连州解开衬衫纽扣。

手指颤巍巍的总是对不准,全身开始从头顶蒸腾羞耻的热气,她加快速度,想赶紧脱下这件该死的衬衫,却一不小心把一颗纽扣崩了出去。

“你们未来的衣服都这么不结实吗……”司念自言自语。

好在衬衫总算被她脱掉了,脱之前还顺手拿衬衫当毛巾,擦了擦奕连州满身的汗水。

她把弄脏的衬衫扔在地上,然后……僵在了原地。

真的……不知道第一步怎么……实现……啊……

奕连州手腕上忽然传来交响曲的音乐声。

司念如梦初醒,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光脑,有人打电话来了。

她可不敢让别人看到奕连州这个样子,只好又小心地把戴在手腕上装饰品一般的软金属光脑取下来,举到高处,隐藏好自己和奕连州的身体,仔细看了看电话备注发现是萨米尔,才放心地接了电话,眼前瞬间弹出一个虚拟屏幕,是对面的视频场景。

萨米尔是在主控室,背后人影忙碌来去,脸色十分难看:“司念小姐,帮忙转告奕将军,风鸢逃走了。还打伤了我们的四位哨兵战士,现正在接受治疗。”

竟然这么快让她逃了!

司念没说什么,脸色像在跟萨米尔比赛似的,也变得很难看。

萨米尔又说:“另外,通过调查,之前我们这边发的量子通讯是被阳玉拦下修改了,我已经命人将她囚禁,等待奕将军醒来处理。将军情况怎样?”

司念挪了挪手表的位置,让他看到奕连州那张被痛苦和红晕包裹的脸。

萨米尔道:“那么,希望您能好好给将军治疗,不打扰了。”

通讯挂断。

把光脑放到旁边桌子上,司念转脸看了看奕连州。

又看看自己,只剩下上下两件薄薄的内衣了。

刚才的电话一打岔,她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如果把这事当做一个任务,当做治病,也没什么。

她深呼吸,走到床前,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奕连州的身躯吸引过去。

小麦色皮肤光润丝滑,腹肌延伸向下化成人鱼线,没入白色内衣,景致撩.人。

司念尽量不让自己发散思维,迅速爬上床,躺在奕连州身边,把她身子掰过来侧躺着,先跟自己面对面相互拥抱住,试了试发现接触面积不够大。

她又转过身去,把自己使劲往奕连州怀里贴,拉过她的胳膊抱住自己肩膀。

身周全是奕连州的气息,一种青草和烈日混合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无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深深地沉入自己的意识海中。

这里还是自己的意识海吗?刹那间,司念简直想要尖叫。

原本蓝莹莹的意识海已经变得比之前还要大许多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程度,无法估算究竟有多大,里面活跃着橙色的人形。

在中央部位,有一个深深的洞,里面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精神力,帮助自己开拓外部、构建屏障,整个系统仿佛活了过来,有进有出,循环交替。

她稍一动念,就有好几条粗如儿臂的触角伸了出来,随着她的心意沿着意识海边缘延伸。

怎么连接到奕连州的意识海呢?

她睁眼,回头去看,奕连州依然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全身滚烫如火,丝毫没有动静。

她轻声说:“让我帮你,也得给我点提示啊。”

她总感觉可能奕连州是在装睡,但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只好认命的继续用触角沿着意识海边缘乱跑。

再把身体往奕连州怀里缩了缩,整个后背都贴住了,滚烫滚烫像进了火坑。

两团柔软抵在自己背上,心猿意马,触角乱舞。

终于,意识海边缘处出现一团金光,小得像萤火虫。

一根触角轻轻碰了碰,倏地钻了进去,带着司念的意识也跟着进去了。

眼前一花之后,就看到了一片星空。

原来顶级黑暗哨兵的意识海是这个样子的啊。

司念发现自己悬浮在星空之中,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星云在各处竞相绽放,无限宽广的空间里,却只有她面前这一颗巨大的、蓝白相间的星球。

那竟然是地球。

没想到,在这个人类早已拓展到银河系中心区域、地球没落成为三流星球无人理会的未来时期,联邦最高军队统帅的意识海,是用地球的模样做基准的。

司念眼眶有点热,又勾起嘴角想笑,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是奕连州的声音,温和、磁性又深沉。

她转头去看,居然是从空中缓缓走来的黑豹。

那一双蓝宝石般的双眼,清澈深邃,仿佛面前地球上的海洋一般,有涌动的暗潮。

“是你在说话?”司念问话的同时就知道了答案,除了黑豹还能有谁呢?

精神体这种存在,就是哨兵和向导精神力凝聚而成的东西。精神力带着各自主人的性情,凝聚成动物,可以帮助主人作战,必要时,也可在意识海内代表主人的化身,主持大局。

“是我。感谢你,信守了承诺。”黑豹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朝她低下脑袋致意。

“嗯……不用谢。”

司念忍住去摸摸她的头的冲动,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在混沌星域,是你救了我吗?”

“那时我恰好在附近,我感应到了你的危机,就帮助你打通了屏障。”黑豹很平静地说,司念却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那时候全员都在危机中……是因为我很特殊,奕连州才感应到我的?”

“是,你很特殊。”黑豹宝蓝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司念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满心都是砰砰乱跳的羞涩。

“跟我在这里坐坐吧。看那颗星球。”黑豹挪了挪身体,示意司念坐下。

司念心里嘀咕着,试探着坐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居然像坐在平地上一样平稳。

“那是奕连州的意识海吗?”司念看着地球问。

“是的。”

“整个地球都是?”

“都是。不过,它正在崩塌。”黑豹平静地说。

司念惊呆了。从没听过任何人的意识海能覆盖一个星球的,超A级哨兵都只有最多两座城池那么大,黑暗哨兵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崩塌又是怎么回事?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上忙?”司念虚心求教。

“你要怎么做才能挽救一个正在崩塌的星球?”黑豹歪过头,有点萌,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冷酷而坚硬的。

“可奕连州……”

“她就是我,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我无法自救,我也不能连累你。”黑豹凑近了一些,忽然双眼放出亮光,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声调蛊惑地说,“想知道我的过去吗?想知道我这一生,杀过多少人,又救过多少人吗?想知道我这一路,踏足过多少传说之地,见识过多少宇宙奇观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司念有些害怕,局促地站起来。

“因为,即使我会陨落,我也希望有人能替我记住这些东西。”黑豹垂下目光,语气忽然变得很低落。

司念算是看出来了,这黑豹根本不想求生。如果她代表奕连州,那就说明奕连州现在没有求生意志。

前世看过那么多电视剧,电视里的医生都说:没有求生意志,植物人是醒不过来的。然后家属和爱人在旁边对着哭一哭、喊一喊,植物人就醒来,欢乐大结局。

想到这些,她神色怪异地对着黑豹说:“是不是非要我在这里喊着奕连州的名字大哭一场,她才能醒啊?”

一人一豹面面相觑,她从那张毛脸上看到了……嫌弃。

黑豹坐回去不说话了。

司念认命,看来苦力活反正都得自己干,就算出来个NPC,还是没有提示的。

她招来自己仅有的四五根触角,伸向面前巨大的地球。触角一接触到地球表面缥缈的云朵,她就被吸进去了。

这里……有点熟悉……

整个地球,她所在的大陆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垃圾,就像全宇宙的垃圾都倾倒在这里,堆叠成一座座黑色巨山,将一切掩盖在垃圾之中。

垃圾山之间吹着强劲的风。她在里面慢慢走着,脚下踩着咯吱作响的小块垃圾,终于找到一个避风处。

这地方在哪里见过呢?

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自己曾经噩梦中出现过的地方吗?

奕连州的意识海为什么跟自己的噩梦重合了?

她忽然看到远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身形敏捷到出现残影,正在被一艘战斗机追杀。

“砰!”“啪!”“轰!”

战斗机不断射出绿色的火焰,穿透垃圾山,炸出一个个大坑,而那人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飞快的穿梭着躲避。

她等这人影躲到垃圾场里,顺手拉了一把,拉到自己身边。

是个年轻的女孩,气喘不匀,整个人呼哧呼哧满脸通红。仔细看看,五官之间竟然跟奕连州很像?

好像是年轻了十来岁、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奕连州啊?

司念正要开口去问她,忽然手里一松,这个年轻版奕连州飞速化为闪光的微尘消散了。

连带上空盘旋的战斗机一起消失无踪。

远处又传来碰碰啪啪的噪声,好像有什么怪兽在拆房子,又是好几条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定睛看去,都是各种年龄、各种装束的奕连州,在跟各种怪物、机甲、战斗机等物搏斗。

角落里还有抱着战友尸体的制服奕连州,端着仪器做实验的白大褂奕连州,身上伤口血肉模糊的奕连州,爆炸火光中飞速前进的奕连州,在直播屏幕面前站上军事法庭的奕连州……

司念有点明白了,这可能是奕连州的所有经历组合而成的幻境。

她猜想,奕连州过往印象深刻的经历,都在这个宛若垃圾场一样的星球上完整重现,也就是说,她本人正在这些经历之中挣扎,却难以挣脱。

她收敛心神,开始召唤自己的触角,利用触角不断穿梭,以奕连州的身影为点,触角为线,穿梭连接成一个错综复杂的曲线地图。

这是奕连州自己的地图,每一个点,都是她难以割舍的痛苦记忆,烙印在她记忆深处。

“看到了吗?她们都是我。”黑豹忽然出现在司念身边,跟她一起看着那些来往不断的身影。

“我要怎么做?”司念语气非常严肃,眼看一个奕连州要被山一样大的石头砸到,她操纵触角穿透那块石头想阻止,却毫无作用,石头依然在掉落。

“我经常会想,人这一生,究竟意义何在?而我终其一生又在追求什么,找到了什么?有时候我似乎找到了答案,但近前一看,总是镜花水月;有时候我又放弃寻找,却总是会陷入自我挣扎和困扰。我是很累的,很想放弃,这一次恰好是放弃的时机。”黑豹忽然仰头,看向阴云滚滚的天幕,开始讨论起人生哲理。

司念根本没听她说话,依然在拼命操纵触手,试图揽起那块大石头,却屡屡失败。

最后,山石掉落下来,下方的奕连州被砸断了腿。

一阵沉默,那个奕连州化为微尘,随风消散。

“这……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吗?”司念再开口时,发现自己口干得不像话,“你真的断过腿,打破过肚子,上过军事法庭?”

“是的。”黑豹说。

“经历很丰富……你原本的意识海根本不是这样的吧?我没看到任何好的记忆。”

“不是。”

“让我想一想……”

司念闭上眼睛,将意识附着在自己的触角上。随着蓝莹莹的触角在各处飞旋回转,她也差不多看到了这片大陆的全貌。

整个大陆满满地堆叠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垃圾,完全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场。但依然有些地方比较薄弱,能看到下方半露出来的土地。

她操纵着短短的几条触角,猛地一下深深扎根,进入被垃圾掩埋的土地之中。

那是没有被污染的、干净纯粹的精神力,沉睡着,等待着被人唤醒的,滂湃磅礴的巨大精神力组成的土壤。

触角毫无障碍地插了进去,她感觉到暖洋洋的、柔柔软软的被包围的感觉,就像每次奕连州对她微笑时的感觉。

“你的人生……才不是没有意义的啊。”司念闭着眼睛喃喃地说。

她把自己的思想和记忆化为场景,利用触角一点点地输入到脚下的土地里。

第一次见到你,是晚宴厅里,万众瞩目,你光芒万丈地走过来,所有人都因为看到了你而激动不已。对那个宴会厅里的人来说,你是帝国权力的象征,更是让他们从今往后屡屡提起的一笔谈资。

第二次见到你,在学校后面的树林。你的眼睛闪烁着琉璃般的莹绿,动作敏捷,惊飞树林里的飞鸟;对那夜的月色来说,你是令它黯淡无光的存在。

之后,每一次见到你,你都在为这个世界增添着光芒和美丽。

“你有很多粉丝,他们爱你,因为你而变得越来越好,甚至可能有人是因为你才有活下去的动力;你有很多下属和同僚,他们爱你,因为有你在所有人都能得救,你就像他们的信仰;你有朋友有家庭,你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还是最耀眼的那一部分……我觉得,你现在这种消沉只是没有力气了,你听听我说话,也听听别人的话,起来多吃点东西,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有力气之后再去想,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司念从来没有试过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说完她仿佛卸下一副重担,撑住膝盖半弯着身子气喘吁吁。

她是对脚下的土地说的,也没避开黑豹。

黑豹就站在旁边,宝石蓝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目光厚重宛若实质,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无动于衷。

司念努力用精神力将自己的思想传递到触角上,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自己的信念:

快起来啊,奕连州!

你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你这么好。

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啊。

没有你的话,我一定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死了很多次。

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你要一点一点教我啊!

而且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宇宙星河……还有美女!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当初在向导学校看中的是我?

你摸过我的脚踝,在武侠小说里,这可是要负责的!

你还救过我好几次,我这次必须把你救活,不然怎么给你交待啊。

你对我,很重要……

碎碎念了一大堆,司念感觉自己大脑深处开始疼痛,这是精神力即将耗尽的征兆。

黑豹忽然抬起巨大的前爪,在地面上重重地一拍。

地面忽然产生了强烈的脉动,层层叠叠波浪一般的脉动以黑豹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盖满了地面的垃圾全部翻滚、沸腾、升腾、炸裂。

砰砰砰的炸裂声四下响起,飓风狂烈地卷起垃圾碎片,形成黑如乌龙的龙卷;龙卷风席卷一切,冲上云霄,又席卷了天空中浩如烟海的云层,如同孙悟空的金箍棒,将天空直直捅出一个窟窿来!

云层踏破,日光迸射。

司念仰头看着这景象,心中的震撼无可言语。

这表示,奕连州会醒来的,是吗?

“我会活下去,无论过往,无论未来。我会尽最大努力活下去。”

黑豹站起来,说完这一句,她就展开身体,开始往前奔跑。

黑色的身影跑起来速度飞快,流线一般迅速穿过龙卷风,消失不见了。

龙卷风中的垃圾渐渐消失,满地覆盖的垃圾也以激烈的方式爆炸成碎末,再被风卷走,一点痕迹不留。

司念的触角早承受不住龙卷风的侵袭,被直接搅成了碎片,她失去了对这个意识海的感知能力。

她起先还有一点点慌乱,但想了想,就平静下来。

反正是在奕连州的意识海内,等她整理完毕了,想必就可以把自己送出去了,不用依赖那么点小小的触角。

她极目远眺,有些地方已经被龙卷风扫过后完全变样,全部是美好、干净又漂亮的山川河流,更有一些小小的房屋,星星点点散落在树林里。

很快,她所在的地方也变得干净了。脚下忽然长出一根植物幼苗,眼睛一眨,那幼苗就飞速长大长高,结出越来越大的树叶,再飞快地长出一朵红色花朵。

本来是在脚边的植物,几个呼吸间,就用柔软绵滑的花朵将自己托了起来。

司念并不紧张,反而新奇地摸摸花瓣、碰碰花蕊,花朵像有生命一般摇头摆尾,在回应她的动作。

花朵长得越来越高,司念能看到整个意识海的情况。垃圾被逼退到角落,不断消亡,之前那些痛苦的、纠结的、奔逃的奕连州,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欢乐的孩童奕连州,面目模糊的父母守在孩子身边,孩子在草地上奔跑。

黑豹也守在孩子身边,远远地抬起头,看着司念。

“谢谢你,有很多东西我都忘了,是你让我想起它们来。”黑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吓了司念一跳。这可是在半空中啊。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奕连州的意识海,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她也很高兴,这么看来,自己对奕连州的治疗还是比较成功的。

花朵不断升高,地面的人影都变成了小黑点。阳光直射面部,温热的风轻抚脸颊,这种感觉太舒服,让司念不舍得离开。

红色的花朵将她送出了大气层,倏忽之间,她就又站在了来时那块黑洞面前。

她不舍地回头看去,蓝色的地球周围围绕着白色云层,完全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一颗仿佛新生的星球,也是她曾经生活的世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次看到这颗星球记忆中的样子。

这样的意识海,果然还是重建起来比较好啊。奕连州年纪轻轻的,为什么总思考那些人生哲学问题呢?

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意识海里,还在想这个问题。

是不是因为……没对象,压抑太久,某些需求过度,有点变态?

在自己的意识海里蹲了会儿,她抬眼去看,忽然发现,这片意识海比之前还要扩大许多,而自己可以完全掌控这意识海里的一切状况。

就好像她的视野和感知范围,从原有的几平方千米,变成了接近一座小型城市的几百平方米大小。

中心部位的几个触角也粗壮了许多,像几颗体态灵活的小树。

屏障也好,精神力也好,都比之前进入的时候要强很多了。连在意识海里来回乱转的各种人形也有了具体的轮廓,她能清晰地分辨出最近的一个,有着奕连州的凤眼……

嗯?奕连州醒来了?

她急忙退出意识海。

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还搭在自己身上、线条匀称的手臂。

她转头往后面看,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奕连州一双凤眼半眯着,嘴角微微勾起,脸颊红润,双唇丰盈,认真地盯着她在看。

“咳……你醒了啊。”司念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急忙想把自己转过来。

结果,自己身子一动,就感觉到后背上的两个柔软物体。

司念尴尬得无以复加,此时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地上开条缝让她钻进去。

奕连州搂着她肩膀的手臂忽然压下来,把乱动的人往怀里按了按。

她声音沙哑,低沉磁性,语调慵懒,还带着呼吸的热气,命令她:“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司念脑子炸裂,瞬间理解了前世的一个词汇:耳朵怀孕。

她不敢说话,感觉自己的声音比起奕连州的,就像鸭子叫,不好意思再说了。

躺在奕连州怀里,感受着背后柔软的温热,她渐渐地就有点困。刚才精神力早就使用过度了,此时环境又很舒适,很快她就睡着了。

奕连州看着司念睡着,眸光深沉,黑曜石般的瞳孔深处倒映着司念年轻的面容。

她是没想到,将自己整个剖白在这个未成年向导面前,居然并不抵触这种感觉。

习惯于自我保护甚至自我否定,在思想深处建立起厚厚的墙,阻绝一切入侵的企图。原本并不觉得累,但在司念进入、整理了意识海之后,她忽然不想这样做了。

人类,本就是寿命短暂却灿如流星的生命。她何德何能,指望一己之力找出生命本身的意义?

能做到的最大的事,不过就是珍惜此刻。

司念的呼吸平缓绵长,两人身体相触的部分热烈而柔滑,就像这个女孩子本身。她拥有的财富不只是向导潜力,更是那颗光芒灿烂、善良温暖的心啊。

奕连州轻轻握住司念的手,在她耳边说:“小司念,你这个小偷。”

偷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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