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郑郑起初是离开了的。
她被时牧惹得满肚子气,正巧外头又下起了大雨,她一边站在网吧的两条街外的kfc门口躲雨,一边骂着时牧。
“平时还说我惹闯精,他不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管那种熊孩子的烂事!”
她絮絮叨叨的嘟囔半天,后来心里越发的不安,下意识朝网吧那边看过去。可因为雨势太大,又隔了两条街这么远,压根什么也看不清。
司郑郑咬咬牙,拿手搭在额头前,一下狠心就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靠!姑奶奶上辈子欠你们的!”
她再赶回网吧前门前,发现原本围在门口的那些人都没了,连同时牧和王森也不见踪影。
司郑郑心头一惊,心想不会两个人都被他们绑走了吧?
正纠结要怎么办时,网吧旁的胡同突然传来一阵闷哼,她赶紧跑过去,发现了那些人的身影!
倾盆的大雨之下,时牧和王森被围到两个范围里,周身与他们交手的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几个长得还非常猥琐滑稽,颜值和他们二人完全不成正比。
更重要的是,就连身手都没法比。
司郑郑从来不知道时牧原来这么能打,他的t恤此刻都被雨水浇透,棉料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抬手出拳间,有清晰的肌肉纹络出现。也不知是不是雨水的凉意太盛,他的皮肤比平时更显苍白,头发紧贴着头皮和脸颊,看上去比以前狼狈,但却又莫名的添了一丝颓废暴力的美感。
只见他抬腿重扫,直接撂倒了三个人,随手狠狠的一拳又打了出去,又把一个人狠击在地。
而和他相比,王森那边就没这么轻松了。
他似乎体力有些跟不上了,出拳的速度和力道都开始慢慢弱下去,恍神之间,有个高大的男生偷袭着从侧面踹了他一下,他直接闷哼一声倒地!
时牧这边看着,想冲过去帮忙,但有心无力,周围的人还有太多,倒下的再次站起来,站起来再倒下,反反复复的一直缠着他,根本让他无暇去管王森。
而王森被击倒后就没能再站起来,那些人顺势开始狠狠地朝他身上挥拳扔脚,只稍许半晌,他就开始捂着肚子痛苦地缩成一团。
这时,有人猛抄起了墙角的砖头,带着阴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小兔崽子,敢动老子的人?活腻了吧你!”
说着,他的砖头就要朝王森有脑袋砸下去!
忽然!迅速有一道人影在他们身边躲过,最后直接站定在那兴砖头的男人身边,先他一步,拿着一辆小黄车,朝他身上砸了过去。
那人正是司郑郑!
她速度太快,周围的人根本没看清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待被砸的人倒地后才反应过来。
“靠!哪来的臭婊子,多管闲事?不要命了?”
司郑郑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们,“我看不要命的是你们!”
说着,将小黄车狠狠地朝四周一甩,像画圈一样,猛地砸过他们身上。
就在这时,路边忽然有治安巡警开车经过,开了车门下车大喊:“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那些男生见警察来了,开始慌张的四处逃窜,两个警察这时都追了过来,边跑边大喊:“别跑!一帮小兔崽子又在这片给我惹事!给我站住!”
看见警察过来,司郑郑的心才算稳住,手里的小黄车颤颤巍巍的扔到了地上,大口的开始喘着粗气。
时牧赶紧跑过来,握住她的肩,上下瞧了瞧,紧张地问:“哪受伤了吗?”
司郑郑无力地摆摆手,像想起什么一样,赶紧回身瞧过去,果然,王森还抱着肚子痛苦地躺在地上!
她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满脸的急切与担心,“王森,你忍一忍,我们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时牧站在旁边,看着司郑郑的眼神忽然有些意味深长。
警察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做的笔录。
像是和王森很熟了一样,做笔录的警察进屋就狠狠朝他头拍了一下子。
“你小子,才消停两天怎么又惹事?前些日子跟你说得话都忘了?”
王森一脸不耐烦,躲着他的手,“你废话怎么还这么多。”
警察一脸无奈,后来简单问了几句后,又来到时牧和司郑郑身边。
“他刚才都和我说了,你们是帮忙的,没什么大事儿,简单再跟我说点经过后,签个字你们就能走了。”
时牧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病床上的王森,问:“你们通知他家长了吗?”
“通知了,他妈秘书说马上来。”
司郑郑有些意外,“秘书?”
儿子被打到住院,就派个秘书来?
警察早已见怪不怪,说:“一直这样啊,前几年或许还是妈妈或舅舅过来,但最近几年他进局子的次数太多了,她妈就派秘书来收拾烂摊子。”
后来警察走后,司郑郑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可能她一小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缘故,被家人关爱已经像呼吸一样的习惯,她没法想象王森过的是怎样的人生。
她有些心软了,看着病床上的王森,轻声问道:“你和你妈妈关系不亲近?”
王森想抬手拿烟,听了她的问题,神情一滞,片刻后,眉宇间升起烦躁不耐,“你他妈有病吧?以为救了我一次就是恩人了?什么都想问?老子知道,你们是怕我被打死了,没怕做采访!所以现在该干嘛干嘛,别假惺惺的说些有的没的!我不需要同情!”
司郑郑被他这态度搞得又有些火大,刚刚泛出的那么一点心软瞬间消失,回:“行,既然你有这觉悟,那我也不废话了。说说吧,为什么欺负刘一帆?”
王森答得坦然,“欺负人有什么原因?就单纯的看他不爽。”
司郑郑一脸愤怒,“看他不爽就打人?那是不是我看你不爽也可以打你?!”
“有什么不可以?”王森很不屑的看着她,“你打得过我就打啊,老子从来不怕谁!”
司郑郑非常吃惊,她没想到一个高三刚毕业的孩子,嘴里会说出这种冷静到麻木的话。
对,就是麻木。
好像打人或者被打,对他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连提都不屑提起。
她忽然想起刚刚他在雨中被打得蜷成一团的画面,明明他也是暴力的受害者,怎么转过头就又能对别人施暴呢?
时牧原本只是静静地倚在墙边玩手机,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会儿却忽然开口。
他问王森:“你欺负刘一帆时,全班同学都跟着你一起嘲笑他的时候很爽吧?你多揍他一拳,是不是那些小弟就会多夸你几句?你听着也非常顺耳?于是后来就越来越变本加厉,想收手都控制不住了?”
王森先是一阵怔愣,接着恶狠狠地看着他,喊道:“你懂个屁?凭什么乱分析我?!”
司郑郑也有些意外,她看向时牧,只见他身子微微直起,眼神带着冰冷,和之前冲出去帮王森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再次开口时,只简简单单地问了一句:“看着刘一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你后悔吗?”
王森目光有些闪躲,回话时声音比刚刚小了些。
“又不是我推他下去的,我后什么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