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浑身上下,除了肚子,难道还有其他口袋么?他们想不到,只是因为不相信你会对自己这么狠而已。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的,就为了一顿好酒好菜,值得吞下那么大一块腰牌么?而且就算真的换来了酒菜,你肚子里装着这么一个家伙什,吃的下去么?”
嗤笑了一声,秦政无语的道。
那些狱卒的腰牌确实不小,足有巴掌那么大,就这么吞下去,罗天良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如果真的放任那块令牌顺着他的肠子向下滑动的话,保不准就会要了他的命,所以秦政才命令他从嘴里将之吐出来。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为了他好。
“你没挨过饿,哪里懂得受饿的痛苦!为了吃一顿饱饭,我情愿肠穿肚烂而死!”
用一种仇富的目光扫了秦政一眼,罗天良艰难的支起了身子道,说完,额头冒汗的靠在了一只巨大的花坛边。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句话多少刻意博得一些同情,但却不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罗天良不过是时运不济,遇上了一些有眼无珠之人而已,若让我尽展才华,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凭什么嘲笑我!”
以为众人是在嘲笑他,罗天良顿时敏感的大叫了起来。
“愚昧!谁告诉了你老子没挨过饿的?老子景阳城乞讨的时候,你怕是还在穿开裆裤呢!你说你是饿极了才想出了这种损招,但在我看来,你还不够饿!因为真正饿极了的人,是不会挑食的!我东波海的牢饭,远近驰名,虽然味道不好,但分量却足!你若真的饿极了,怎会嫌弃?不要再给你的矫情找借口了,你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而已。如果不是看在九山十二岛的面子,我对你这样的人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见他如此敏感,秦政眼中的轻蔑更浓了一分。他终于是知道这罗天良为何会处处碰壁,不得重用了。就这心性,即便真有惊天大才,很多人怕也会望而却步。因为就连秦政,现在也有些后悔说出先前的话了。
“你骗人!我不信!你现在顶多二十五岁,一个乞丐出身的人,怎么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原本一无是处的东波海经营成这幅模样?又怎么可能仅凭一张嘴便说退周通的千军万马?”
罗天良的心态终于是崩了。他原以为秦政跟绝大部分贵公子一样,都是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人,却不想,身为东波海的主宰的他,居然还有着一段当乞丐的经历,这简直不敢想象。
“别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兄弟的底细我最清楚,十六岁以前,他就是一个乞丐,还是个骗子,老子就是在他还是骗子的时候跟他结识的!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兄弟的能耐可不止于此,这东波海不过是——”
见到罗天良那么震惊,百里腾飞顿时臭屁的扬起了下巴,自豪的道。就好像说的人不是秦政,而是他自己一样。
不过他才说到一半,却是被白雨霁等女轻咳了一声给打断了。
就目前为止,哪怕是当初目睹了无数船舶靠岸的人,也都还不知道秦政又多少人马,多少土地,这是他们东波海最大的秘密,所以在外人面前,是不能泄露的,特别是在罗天良还没有完全得到秦政的认可的情况下。
知道自己差点说漏了嘴,泄露了秘密,百里腾飞不禁讪讪一笑,有些忐忑的缩了缩脖子。
而也就是在此事,秦政再次开口了:“闲话不要再提了。你那块腰牌如果不能吐出来的话,必然会肠穿肚烂而死。所以你最好趁着腰牌没有进入肠子之前将之吐出来,否则,我怕你活不过今晚!”
原本还在震惊之中的罗天良顿时醒悟了过来,眼中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感激:“多谢王上!对于此事,天良早有算计!”
感激的忘过了秦政一眼之后,罗天良便张开了嘴,然后从一颗牙齿之上拔出了一根绳头,用力的拉扯了起来。
那根绳头的另一端明显是拴着那块腰牌,所以拉着拉着,他便剧烈的呕吐了起来,看得在场众人好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最后,那块腰牌终于还是有惊无险的被他给拽了出来。
望着那块沾满了粘液的腰牌,秦政无语的摇了摇头:“你也不怕被它的菱角划穿了胃!论起狠来,本座都不及你!娜拉,带他下去洗漱一下,就暂住在南苑厢房吧!”
“是!少爷!”
领了命,娜拉便指使着几个护卫将罗天良给架了起来,带了下去。
“阿政!此人偏激无比,怕是没什么大用。”
罗天良走后,李月白便直接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是啊!阿政!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哪有人为了一顿好吃的往自个肚子里塞那么大一块令牌的?”
百里腾飞也是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道。
然而听了他们的话,秦政却没有说话,而是转向了岳忠明,轻笑了起来:“岳先生以为呢?”
“此人集‘懒惰’、‘贪婪’、‘阴狠’、‘狂妄’于一身,看似一无是处,但他能够想到用一根细绳绑住令牌,不使其顺着肠胃滑落,算得上少有谋,而要挟狱卒之行为,更是说明了其没有底线。这样的人,可以用,但不可以大用。可以暂时用,但不可长久使用。”
岳忠明沉思了一会之后,谨慎但却笃定的道。
他的评价,算得上极为中肯,但秦政听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当看到这块腰牌,我却发现我小看了他。你们看看这块腰牌,发现了什么?”
听见秦政的问题,众人,哪怕是那些女眷,都是好奇的捏着鼻子跟裙子,好奇的打量起了那块令牌。不过看了半晌,却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个所以然来。就连精明敏锐的李月白,也是久久无语。
“相公!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们得了!猜来猜去的,忒累人!”
终于,白雨霁撒起了娇,打破了沉默。
“我这不是怕你们脑袋不用,会生锈么?呵呵!好了!既然你们看不出来,那我就给你一个提示好了!答案,就在这块肉上!”
轻轻一笑,秦政吻了吻白雨霁的脸颊,溺爱的道。说着,他指了指腰牌上面的那一块还没消化殆尽的肉。
“我明白了!那小子在来之前,已经得逞了!狱卒们真的给他送去了酒菜!可——那又说明了什么?”
百里腾飞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先是露出了一抹恍然,但随即,又满脸疑惑的望向了秦政。
“问题大了!先前那些狱卒说是因为他威胁他们,所以他们才对他用了刑,但你们想想,这合理么?”
微微一笑,秦政目光闪动的道。
“不合理!如果是我,腰牌丢了,将要面临上面的责罚,甚至会丢掉养家糊口的差事,我一定会非常着急,而这个时候,不要说一桌简单的酒菜,就是十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用以破财免灾,又怎么可能殴打于他?就算要打,也会等他交出腰牌之后再打!所以,刚刚那些狱卒应该是害怕咱们因为他们向犯人妥协的事情治他们的罪,说了谎!”
李月白冷静的分析了起来。
而他话音刚落,庄彩蝶也是恍然的拍了拍脑门:“也就是说,罗天良已经得逞了,但他吃过酒菜之后,依旧没有交出腰牌,所以那些狱卒才会对他用刑!”
“不错!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得逞了,却还要将那么危险的东西留在自己的胃里?为什么他情愿挨打也不愿意交出这块对他一文不值的腰牌?”
目光如星辰一样光耀,秦政再次引导着众人向着真相迈出了一步。
“难道他是怕交出令牌之后没有了制约那些狱卒的手段?”
“不!交出了腰牌,他故然也会挨揍,但绝对不会那么凄惨。咱们东波海的狱卒都是又素质的,不会做得太过。”
“那是为什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夫!他就是想要以此引起您的注意,让您看到他的手段,也看到他的勇气!”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原本一言不发的长门小野开心的大叫了起来。而他这个答案,也正是最正确的答案。
“不错!此人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而已。科海茫茫,他并不觉得自己参加了科举便可以立刻受到重用。而且他急于求成,不愿意用时间慢慢的展现自己的才华,因为就算他的工作做的再好,也不一定就能在段时间内进入我的视野。
人浮于事,在我东波海,像他这样踌躇满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像岳先生,如此大才,但没有心儿的引荐,我又如何能够想起?有时候,很多事情,真的不是靠努力跟运气就能做成的。
罗天良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以一种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姿态出现在了岳先生的面前。他的形象或许并不光大,甚至是丑陋,但却好像是一群可爱的小鸡当中突然间钻出来的无毛皱皮鸭子,令人过目而不能忘!偏激自大,阴狠狡猾,这都不过是他的面具而已。真正的他,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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