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生笑看着上官嫣然正在埋怨着项啸天射杀了灰兔,项啸天也不去接茬。拔出死兔子身上的长箭,拎着兔耳朵踏步前行。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在前面雪地中有着一间大瓦房。瓦房的屋檐下挑着一块四方黄旗,雪色茫茫中也难看清旗上写了什么,只能依稀着辨别出一个刘字。雪是越下越大了,成团状的往下砸,天地之间苍茫白色混沌一片……
陈梦生三人来到屋檐下,抖完雪的上官嫣然轻轻拍门。门却未锁被拍开了半扇,冲鼻的霉味扑面而至。“师兄,这屋子好怪啊?怎么这么大啊,象有些日子没人住了啊?”
陈梦生进屋隐隐之中感觉有着一股阴冷之气,四周是一片昏暗在屋角堆叠着几个麻袋。屋子前堂应该是做工坊,后屋是一间卧室。
项啸天进屋推开窗道:“这间大屋原来是个豆腐作坊,卖豆腐的女人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大家都叫她为豆腐西施。我去年路过这里时还来吃过豆腐呢,怎么如今却关门了?”
上官嫣然俏皮笑道:“项大哥来这里是吃豆腐呢?还是来看美女的啊?”
项啸天窘道:“那美人早就是名花有主了啊。”
上官嫣然负手摇头叹道:“那太可惜了啊!”
项啸天顿时品出上官嫣然的话里有话佯怒道:“丫头你什么意思啊?尖牙嘴利的小心找不到婆家啊,哦,不对是以后叫我兄弟娶上十七二十八个媳妇,看你还笑的出来吗?”
上官嫣然气的直跺脚道:“师兄,你听项大哥又在胡说八道了。”陈梦生笑着看他们嬉笑吵闹,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悲伤。如果不是想早日将太华山上的师傅解救出来,真的想对上官嫣然表白爱慕之情了……
项啸天提着兔子到雪地里,用短刀剖开兔子。取出内脏,剥皮拿雪团擦拭干净忙的不亦乐乎。
“师兄,你想什么呢?”上官嫣然看着正在发呆的陈梦生问道。
陈梦生收起了心神掩饰笑道:“我正感到这屋子有些蹊跷。”
上官嫣然眨着大眼睛道:“师兄为何这么说啊?”
“你来看,这屋角堆叠的黄豆尚未卖完,还有这石磨。石磨中还留着没有磨完的豆子,而且石磨的上盘与下盘分离……”
“咦,真的啊。这么大的磨盘怎么被压在了地上啊?难道是主人走的匆忙没有把磨盘放回?谁又会把这个石磨拿下来啊?”
“这我也不知道了啊,也许是屋中主人有什么要事吧,才会这样吧。”陈梦生自解的说道。
“那师兄还发现了什么吗?”
“屋里布帘之后只有一张床,几口箱子罢了。箱子里有些男女衣物,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项啸天拿着收掇完了的兔子进屋喊道:“冻死我了,有好吃的喽。”关上了门窗到旁边的灶台上揭起锅盖。
“啊呀,这是怎么说的。大锅都锈蚀了一个大洞,真是不知道这里是出了什么事?”项啸天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走到厅堂中用短刀刨了一个大坑,又在灶间抱来了一些柴禾……
此时,外面已经是全黑了,只有漫天大雪在不知疲倦的下着,天空呈现出了一种妖艳的淡红色。
屋里燃起了一个大火坑,火坑上架着一只肥大的兔子。兔子被火红的炭火烤成诱人的金黄色,皮肉上孜孜的冒着滚烫的油。项项天不停的翻烤着架子上的兔子,用短刀乘着滚油冒出时横七竖八深浅不一的划着口子。从小鹿皮囊里抖落出一些佐料粉洒在兔子肉的口子,佐料借助着热气迅速的融入到兔肉之中,整间屋子里弥漫着野葱胡椒掺杂着烤兔肉的香味……
“好香啊,项大哥你这鹿皮囊里藏着什么宝贝啊?”上官嫣然因为项啸天射杀了兔子,一直在赌气不理他。可是烤兔子的香味已经让她彻底崩溃了,讪笑着问着项啸天。
“我这鹿皮囊里无非就是些盐啊,胡椒啊,野葱啊什么的,我正犯愁呢?我兄弟是个神仙之体吃不吃都无所谓,你又是菩萨心肠不吃这兔子,那么大的个兔子要我一个人吃真是难为我了啊。”
“师兄,你看项大哥又欺负我了。我爹可是说你会照顾我的哦,你管不管他啊?”上官嫣然三分嗔怒七分撒娇的说道。
陈梦生笑道:“师妹,项大哥那是和你闹着玩呢。呵呵。”
上官嫣然朝着陈梦生白了一眼,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圈,看着炭火渐渐的熄灭了道:“项大哥,你这兔子肯定烤的不好。哼……”
“丫头,你敢说我这兔子烤的不好吃,简直胡说八道,不信你尝尝……”项啸天话还没说完自觉已经中了上官嫣然的计,一时间张口结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梦生和上官嫣然笑的前俯后仰,项啸天也是哈哈大笑。瓦房之中是暖意洋洋笑声融融,分食了烤兔子后上官嫣然被安排在里屋休息,陈梦生和项啸天则在外屋打起了地铺。
夜入三更后,陈梦生突然被一股阴风吹醒。在耳畔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异之声,起身寻找声音来自在地上压着的半片石磨中,竟然伸出一只枯瘦的鬼手在石磨上不停的摸索才会发出怪声,鬼手攀着石磨在慢慢的爬出一个女鬼……
女鬼全身只有一条抹胸亵衣,披头散发的在地上摸寻着什么。“你在找什么?”陈梦生轻声问道。
女鬼听到大骇猛然抬头道:“我在找我的眼睛,我没有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陈梦生被那女鬼吓了一跳,在乱发之中露出了一双血淋淋的眼窝,鲜红的血迹仍挂在苍白的脸上,在女鬼头上隐隐有着白气透出……
“兄弟,你在和谁说话啊?”项啸天已经被陈梦生的说话声惊醒,却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墙角石磨之前。
“大哥,这屋中有一个冤死的女鬼,双眼被人活活的挖去了。”
“啊,女鬼?冤死的还被人挖了双眼?”项啸天失声大叫了起来,从里屋之中亮起了灯火。
上官嫣然手握着油灯,走到了外屋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陈梦生用手一摆道:“师妹,吵醒你了啊。你先不要过来,这里有一个鬼魅近不得人气。”
“丫头,你过来。你师兄不让你过去是怕万一被那女鬼上了身。”项啸天叫过了上官嫣然,两个人就看着陈梦生在掐诀起咒。
一道青绿之气射入女鬼眼窝之中,在女鬼双眼血洞中泛起来了一泓绿气,绿气凝成透亮的水滴。水滴化成了两只眼睛,女鬼一下子惊奇的看着陈梦生……
陈梦生问道:“姑娘你是谁?又是怎么让人给暗害了啊?”
陈梦生看见女鬼尽是惊慌神色道:“我既能看见你,就能给你申冤。你有什么委屈但说无妨,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女鬼听闻此言,又看了看屋中的三个人道:“奴家刘秀霞,本地人氏在此地开了一家豆腐铺子。我与人从不结怨,实不知道那两个歹人为何要这般对我。”女鬼刘秀霞低头看见自己衣不遮体时浑身蜷成了一团。
陈梦生尴尬的对上官嫣然说道:“有劳师妹到内室取一套女子衣物。”
上官嫣然愕然道:“什么?女子衣物?师兄要女子衣物做何用啊?”
“唉,只因此女鬼生前被恶人施过暴……”陈梦生叹道。
上官嫣然也不再多问了,进屋取出了一套翠色麻布女子衣物交给了陈梦生。上官嫣然看见陈梦生手指间出现一道火光,那套衣物片刻间被烧成了灰烬。
女鬼身上凭空多了一套麻衣后才起身向陈梦生作福行礼道:“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刘姑娘勿需多礼,你可看清那两个恶人的模样?”
刘秀霞摇头道:“那两个恶人皆是用黑巾蒙面,小女子只看见其中一人左手背上留有三寸长的刀疤。其他的小女子确是一无所知了,但请恩公与我做主。”
“你叫我陈梦生即可,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回陈公子的话,小女子家中本来是和相公许若宜一起打理这豆腐坊的。可是自从一年前丈夫去扬州考取功名后就再无音信了,同去参考的孙公子捎信回来说是我相公已经客死扬州了。”刘秀霞嘤嘤泣道。
“那孙公子又是何人?他又怎知道你相公客死扬州呢?”
刘秀霞止住了啼哭道:“孙公子与我相公是同窗好友,又是同年考中的秀才。去年间两个人同行乘船去扬州参加乡试,只因我相公到扬州准备下船之时书篓不慎落入运河中,我相公跳入河中打捞哪想到正值三月的桃花汛,连人带书被卷入了河底……”刘秀霞说到这些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陈梦生骂道:“好个糊涂的读书人,为了书篓成了枉死鬼。却不知道家中尚有亲人在挂念,书能再买人岂又能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