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中凡看着陈梦生众人,思索了半天皱着眉头道:“小女青儿自幼循规蹈矩那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丫头啊,就算是安庆府上也没几个人见过小女。若要说怪事,那还是我们全家人去江州为我泰山大人祝寿回来说起了。我记得是正月初四吧,我们刚下船回到家中那时候小女还好好的,可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小女的贴身丫鬟杜鹃匆匆忙忙回禀说小姐不见了。我带着府上所有人丁寻找,可是找遍了整个安庆府也都是不见踪影。无奈之下我又差我的两个儿子驾快船回他外公家寻访他妹妹的下落,到了第三天,府中突然在半夜三更响起了琵琶唱曲之声……”
“爹,爹你怎么了?”
“翠丫头说你昏倒了,爹爹……”
“老爷,老爷你这是要吓死我了,家里又出了什么事了?”打客房外呼啦冲进一大群人来,苏昭云和苏昭鹤兄弟俩都是湿漉漉的光着膀子搀扶着只穿了一件水红缎锦长裙的温夫人。看见屋里的苏中凡好端端的和陈梦生说话,不禁都呆立当场莫名其妙的望着身后传话的两个小丫鬟。
苏中凡斥声喝道:“你们俩兄弟都是快要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咋咋呼呼的。快送你娘回去,衣冠不整有辱斯文。全都给我回屋子去,陈兄弟有青儿的消息了。”
苏昭云疾呼道:“什么?青妹在哪里?快带我们去啊?”苏昭云迫不及待的拉住了陈梦生就要往外走。
“胡闹,怎可如此无礼。回去擦干了身子再来见客!”苏中凡毫不客气的把一群人都赶了出去。
苏中凡对着两个小丫鬟道:“翠榄,牡丹到书房里准备上好的香茗糕点。快去,不要在这里让客人见笑了,真是两个疯丫头。陈兄弟,此事太过蹊跷几位请随我一同去书房详谈吧。”陈梦生点了点头和上官嫣然等人跟着苏中凡一起去了书房。
项啸天一进书房咂舌道:“苏老爷书房里的书画果然是多啊,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就是用牛运书牛也得那啥玩意了。”
齐瑛尴尬道:“那叫汗牛充栋,出自前朝柳宗元的《陆文通墓表》其为书,处则充栋宇,出则汗牛马。你又不读书就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去。”
苏中凡打圆场道:“项兄弟直人快语,倒也是性情中人。大家都坐吧,陈兄弟这里没有丫头小厮骚扰。你有话尽管直说,苏府里没有什么事可相瞒的。”
“呵呵,苏大叔言重了。你说绣楼之中有人唱曲是在令千金失踪之后三天才有的,那我想知道青儿姑娘在失踪前可有何异常?因为昨夜在绣楼窗前虽说是看见了一眼,但是她却是失魂落魄面北而望。陈梦生斗胆问句青儿姑娘可否有了心上人?”
“不会啊,我家青儿年纪尚幼倒是有过人家来提过媒,都被我回绝了,哪来的心上人啊?若说是异常老夫确实不知啊,不如我把小女的贴身丫头杜鹃叫来。那丫头从小就于青儿为伴,陈兄弟尽可问问她。”苏中凡向陈梦生一施礼,大步走出了书房。
上官嫣然轻声问道:“师兄,你是担心苏小姐心有所属,却遭女鬼横刀所害吗?”
陈梦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青儿姑娘看似是中了失魂之法,而那女鬼又是脸面剥落,我实在是道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啊。”
项啸天从椅子上弹起道:“这又什么不明白的,那女鬼定然是和我们在葫芦镇时一样。被人生前毁了容貌到死还是嫌自己难看,所以就害了人家的女儿剥下脸皮贴在自己脑袋上。”
上官嫣然惊叫道:“项大哥,那我们好在是解了蔵老三的梦魇之法啊,要不然死后还要长着那么块黑斑,的确是恨不得能撕下脸来了。”
陈梦生手指关节下意识的桌面上断断续续的敲击着,凝眉低头静静的听着项啸天和上官嫣然谈论着骷髅女鬼忍不住插嘴说道:“我听闻民间有种说法,就是身前很爱美的女人枉死之后不能入六道轮回,就特别会注重自己容颜。以貌美去害些年轻男子,这种恶鬼也叫画皮女鬼……”
翠榄,牡丹两个小丫鬟沏得新茶提着点心龛盒,欠身给陈梦生四人送上了茶点。龛盒里装着四大盘糕点,分红绿黄白四色香气四溢叫人食指大动。齐瑛笑着问道:“两位妹妹这都是些什么糕点啊?我还从没见过呢。”
牡丹忙回话道:“这是我家老爷招待贵客才会请厨子做的四色糕点,黄色的是板栗酥,绿色的芙蓉糕,红色的是枣蓉饼,白色的是雪龙须。点心各有特色请慢慢品尝,奴婢先行退下了。”
项啸天撮起一块板栗酥在手上看了又看叹道:“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会倒腾啊,唉,一顿早饭都做的这么别致。嗯,入口即化清香味醇,不错不错。你们不要都看着我啊,吃啊,真的不错……”四人用罢了早点,就看见苏中凡拉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进了书房。
苏中凡拱手道:“陈兄弟,这个就是小女的贴身丫头杜鹃。青儿与她耳鬓厮磨情同亲姐妹,若是有什么怪异之事她定会知晓。”
陈梦生见小姑娘不过十四五,被苏中凡拉到书房正瑟瑟发抖。“呵呵,小妹妹不必害怕。我们都不是坏人,青儿小姐对你好吗?”
杜鹃畏畏缩缩的道:“小姐……小姐对我很好啊,我从小就被……父母卖入苏府要不是小姐的照顾杜鹃早已经是饿死在街头了。”
陈梦生点头道:“那小姐失踪前,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论巨细你只要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说出来。也许你家小姐的命就在你手里攥着啊!”
杜鹃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陈梦生面前哭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绣楼里不干净啊。有鬼……有鬼啊……”杜鹃的惊声大叫把书房里的上官嫣然和齐瑛都吓了一条。
苏中凡喝道:“清朗世界哪来的鬼啊?再说我也请来过安普寺的和尚,上阳观的道人来绣楼里做法。可是一无收获反倒是被安庆府中的井市之徒当成了笑柄,陈兄弟不是我不相信佛道之说。若非陈兄弟初到安庆府就在绣楼外看见过小女穿着一身青衣,我也定然也难相信。”看了苏中凡为了这事一定被人取笑过,所以见他脸上有了不善之色。
陈梦生走到杜鹃面前,伸手扶起还在不住打冷战的杜鹃道:“小妹妹,那你是怎么见到了那鬼的呢?苏老爷他不相信但是我相信,你能把此事给我详详细细的告诉我吗?”杜鹃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苏中凡,紧闭着双唇一语不发。
“苏老爷,杜鹃小妹妹见你在此,都吓的不敢说话了。不如还请苏老爷坐到一边由我来问话吧,苏家小姐的绣楼之中,我也看见过了那骷髅女鬼。苏老爷你若想你女儿还能回来,就按我说的办吧。”陈梦生说话之中有了三分不悦口气。
苏中凡一甩袖子道:“那好,我就听你陈兄弟说的做,坐在一旁敬候佳音。但是陈兄弟你要是也想我请来的和尚道士一样一声不吭就跑了,可就不要怪我苏某人不讲情面了啊。”
项啸天怒道:“你这老小子是怎么说话的啊,现在是你女儿不见了。我告诉你这事既然让我兄弟知道了,就算是你们八人大轿抬我们走,我们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你就给我什么话都别说,老老实实的听我兄弟问话就是了。小丫头你不好怕,有话就尽管大胆的说,我们兄弟自然会给你做主。莫要说是一个苏家,就是整个安庆府也不能动你分毫!”
苏中凡被项啸天一通批驳,老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尴尬的说道:“项兄弟息怒,我不说话就是了。还望陈兄弟大显神通救我家青儿,苏中凡定当永世不忘。”说完就气呼呼的坐在了书房的偏角不再说话了。
陈梦生也不去跟这书呆子去置气继续问道:“杜鹃妹妹,现在你就说吧,绣楼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鹃咬着自己的嘴唇,人却是发抖的愈发厉害了。直到是嘴唇被咬破了才巍巍颤颤的说道:“那天,我随我家小姐……从江州回来,掌灯时分……被夫人叫去。夫人说小姐身子恰逢是这几日不爽,让我把一碗银耳红枣羹端给小姐补补血气。我到绣楼时就看见小姐在桌前灯下绣着一副百花图,小姐让我将那银耳红枣羹放在春凳上。我……我放银耳红枣羹的时候……看见在……在春凳上铜镜里……有个女人在梳头……啊……”杜鹃突然一声大叫,双手捂着脑袋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疾”陈梦生一道静心咒,青气笼罩在了杜鹃的身上。杜鹃急剧起伏的胸膛终于开始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陈梦生。
陈梦生沉声道:“杜鹃小妹妹,我也知道让你去回忆那些使你很痛苦,可是青儿小姐踪影全无定然是和那女鬼有关。无论如何还请你告诉我,那个铜镜里的女人怎么了?”
杜鹃闭着眼说过了许久幽幽道:“那个……那个女人我从来都没见过,她……她也看见了我还朝着我笑……啊……太可怕了……她一只手梳着头另一只手……另一只手提着头发把她……把她的整个脑袋都举了起来……那只手乃是在……梳头……我就吓的昏过去了……等我醒来小姐就不见了……”
陈梦生回想自己在绣楼里好像是看见过一面铜镜便又问道:“那铜镜可是一尺来方的大小?”杜鹃艰难的点了点头。
“谁?门外是谁?给我出来……”陈梦生一闪身打开了书房的门,外面站着脸无人色的竟然是温夫人。
温夫人结结巴巴道:“老……老爷叫我换了衣服……来书房的……”
“对,是我说的。”苏中凡起身到门口对陈梦生道。
陈梦生没去理会苏中凡,径直走到杜鹃的身前道:“小妹妹你领着我们大家去绣楼去看看那面铜镜,此时只有你知道那铜镜的古怪了。”杜鹃看着屋里人犹豫再三,终于鼓起了勇气答应了……
一行人来到绣楼铁门外,苏中凡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风雨里莫名的刮起了一阵阵阴风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后脊梁有人在吹气一般,杜鹃走到二楼苏昭青的房中指着春凳大叫道:“那面铜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