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棺材中的女婴张着一双大眼睛,也不哭也不闹就冷冷的看着牧世光。洪辰东壮着胆过来瞅了眼满身血污的女婴连忙把牧世光拉到了一旁道:“大……大侄子,李霜儿那个妖怪生下的女婴。咱们把她埋了吧,这是个鬼婴啊!”洪辰东心有余悸的说道。
牧世光也闹不明白该怎么办了,手中提着的铁锄头在微微发颤。这个女婴确实是不寻常,李霜儿都已经死了半个来月还能生下这鬼婴。干脆就按洪辰东所说将鬼婴活埋一了百了,世上再无李霜儿的魂魄出来作祟了……
洪辰东看见牧世光站在铜棺材边上迟迟的不肯动手,长叹了口气提起地上的铁锄头往墓坑里开始填着土了。松散的土石块落掉在铜棺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女婴在铜棺材里咯咯咯的轻笑了起来……
“洪大叔,这女婴并没有犯错啊。即使是李霜儿出来吓人但不足以让这孩子致死,洪大叔那李霜儿本来就是个含冤而死的女子,若是再要将这孩子给杀了真是令人心寒啊!”
洪辰东像是看到鬼了一般,摸了摸牧世光的脑袋喝道:“大侄子,你没事吧?这孩子留不得啊,那是女鬼死后所生。日后必定是个祸害,还不如是现在就除了她呢!你走开别挡着,我来把这鬼婴埋了省的夜长梦多……”
洪辰东挥着铁锄头向着铜棺材里不停的填土,女婴的半边身子已经是土块覆盖了。一双血红的小手正在铜棺材里无力的挥动,小嘴一扁哇哇大哭了起来。牧世光听着哭声不觉有了一股子测隐之心,见那孩子可怜就忍不住的冲上去把她从铜棺材里捞起。洪辰东惊愕的问道:“牧家大侄子,你这是做什么?”
“洪大叔,这孩子已经是孤苦伶仃了,咱们就放过她吧!”牧世光抱着孩子说道。
洪辰东直勾勾的看着牧世光,举着铁锄头喝道:“你是让猪油蒙了心啊!这鬼婴是那女鬼所生的,把妖孽给我放下!”
牧世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女孩是鬼婴可就是狠不下心来。一跺脚抱着女婴跑出了乱石岗,留下洪辰东在身后大骂其鬼迷心窍……
牧世光抱着女婴就赶到了江州府李家门前,怀里的女婴早已经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牧世光犹豫了再三还是拍响了门扣,没多大工夫有一个中年汉子出来开了门。此人是头戴书生逍遥巾,身穿青色对襟长衫,腰系八宝琉璃绿丝绦果真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中年汉子抚须看着牧世光问道:“这位公子,你有何事?”
“请问大叔,此宅可是李松涛李家?”牧世光忐忑不安的说道。
中年汉子疑惑的看了看抱着女婴的牧世光不解的问道:“鄙人正是李松涛,不知公子找我有何见教?请进屋里看茶说话,里面请。”
牧世光进了李家院门,就看见院里翠竹香花相互辉映,楼台轩榭小桥流水让人见之忘俗。走过了院中篱落花叶地后,就望到了两三间古色古香的楼房,李松涛带着牧世光进了花厅之中分宾主而坐。李松涛指着花厅里上茶的妇人道:“这是拙荆,公子有什么事请说吧!”
牧世光将手中沉睡的女婴抱高了三分,朝着李松涛夫妻俩说道:“此事太过怪异,还请二老勿惊。就在数日之前有一个女鬼到隆旺米铺中两次三番的去买米,米铺的掌握就要我帮他捉那女鬼。就在今日天刚亮的时候,我与米铺的掌柜一起跟着女鬼走到了城西的乱石岗上……”
“什么!你说什么!”上茶的妇人闻言一哆嗦将手里的茶盘跌了个粉碎,眼眶中的泪水似断线珍珠滴答滴答无声的滑落。
李松涛面上极不自然的说道:“你与那米铺掌柜的去了乱石岗和我们李家有什么关系?”
牧世光站起身道:“原本是没什么关系,可是我们在乱石岗中无意找到了去米铺买米的女鬼,竟然是出自一座铜棺材里!”
妇人听到这里惊叫了一声“啊……”两眼翻白瘫软于地上。
李松涛怒声喝道:“你们找到了铜棺材又与我李家有什么关系?我李家绝无那埋在乱石岗之人!”
牧世光反驳道:“可是铜棺材内的女尸正是李家千金李霜儿,我手中的遗腹女婴就是李霜儿所生。不知道李老爷这又该当如何解释?”
李松涛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了,勃然大怒的冲过来要抢牧世光怀里的女婴。女婴忽然间就朝着李松涛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阵叫人心悸的笑声“嗬嗬嗬……啊……嗬嗬嗬……”这哪里是刚出生孩子的笑声啊,分明就是年轻女子的笑声啊。李松涛被女婴的笑声完全是怔住了,失口叫道:“霜儿,你真是霜儿?冤孽啊,冤孽啊!你还嫌给我们李家丢人不够吗!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李松涛没有儿女,李家的颜面都丢尽了啊。你还敢阴魂不散进这家门!滚!”
牧世光没有想到李松涛竟然是这般不可理喻,抱着女婴疾步走出李家。身后的李松涛依然是在破口大骂,李松涛的妻室连忙是扶着他回了后堂。牧世光离开李家走了不到片刻,就从李家奔出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紧紧的跟着牧世光身后尾随前行……
“你是谁?为何是一路跟着我?”牧世光走到街角无人之处,突然转身面对着丫鬟喝道。
丫鬟急道:“公子你不要误会,是我家夫人叫我来的。奴婢叫小蝶是小姐生前的贴身丫头,公子此事你还是不要多管了。夫人让你把那孩子交给我,这是我家夫人谢你的酬银。”小蝶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百两银子,伸手就要去接女婴。牧世光闪身避过了丫头,冷冷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丫鬟柳眉倒竖道:“我说这位公子,你可不要给你脸你自己不要脸啊,李家的家事哪里是轮的上你来过问啊。拿着银子从此不许对人再提起这件事,明白了吗?”
牧世光大笑道:“李家也是书香门第之家,竟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想用银子来封我的嘴?我也告诉你,别说是一百两银子就算是李家抬座金山来我也不稀罕。李家要这孩子无非是想要灭口,我就闹不明白了李家对亲生女儿怎么能下的去手啊。李小姐死后被你们装在了铜棺材里,你们真是太狠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做的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劝你还是为自己好好打算下吧,不要是有一天也被李家装进了铜棺材里了。”
丫鬟脱口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家小姐是着了魔才会大变的。哪里是李家老爷夫人害了小姐啊,你不知道的事就不要妄加断言。”
牧世光倒吸了冷气道:“你们鬼鬼祟祟的想要花银子把孩子带回去,不是就想害死她吗?事无不可对人言,李家老爷刚才听见我提及李小姐时,恨不得是马上要抢走孩子似的。哼,道貌岸然的外表之下却是蛇蝎心肠!”
丫鬟咬着银牙:“喂,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家老爷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我家小姐养在深闺之中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就是去年岁末之时,老爷夫人带着小姐去胭脂坊系挂红绳才出了如此的大祸……”
岁末年关将至,江州府胭脂坊那是人山人海家中有未嫁的女子都会来系挂红绳。李松涛就一个女儿李霜儿,还有一个养子李佳,平日里对李霜儿如掌上明珠一般,娇生惯养万千宠爱与她一身。眼瞅着女儿到了梳拢之年,就和夫人商量着带李霜儿到胭脂坊也去挂红绳。可是等挂了红绳回来,李霜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喜欢打扮了。老两口起初也没当回事,哪个姑娘不怀春嘛。
但是过了大半年,李松涛就发现不对劲了。女儿明显是病怏怏的,问李霜儿又是问不出什么。直到了一日李松涛进女儿的闺房,看见女儿正在低头提笔疾书写着些什么。李松涛探头一瞧只见纸上写的是‘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李松涛大惊喝道:“这……这……,霜儿你这是写给谁的啊?”李霜儿见父亲发现,急的是脸如红潮噤声不言……
又过了些许时日,李霜儿在闺房中突然是腹痛如绞。李松涛立刻是请来了江州府的胡郎中给李霜儿来瞧病,胡郎中一搭脉说是李霜儿害了喜还是快到了临盆之际。李松涛一听是火冒三丈,自己的女儿还是个未梳拢的琵琶子怎么就会害了喜啊。再看女儿的肚子也不像是快临盆的模样啊,破口大骂了胡郎中是无能的庸医。胡郎中也急了两个人在李家小姐的闺房里掐上了……
正如胡郎中所说,李霜儿几日之后就有了小月之症。下身露红流血不止,李松涛和其他的读书人一样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女儿出了这种丑事再去请那胡郎中,必定是李家颜面无存了。偷偷的想去安庆府给女儿去找郎中了,可是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恨声问李霜儿腹中之子到底是谁的?李霜儿到了这个地步也知道事情隐瞒不了了,轻声说了句:“李佳……”
李松涛听了后,气的老脸成了猪肝色。那养子李佳竟然是瞒着自己做了这种事,恼怒之下将李佳给叫来了。李佳听闻李松涛说的和李霜儿有染的事,发誓赌咒说是没有过。是李家小姐诬赖他,李松涛就踢了李家一脚。李佳蒙冤竟是撞墙碰死在了李霜儿的闺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