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虚妄山巅,雾气未散。
剑气留形,剑宗气门绝技,能将身形与剑气合二为一,从而在转瞬之间达到无上的速度,一击破敌。
空气仿佛静止,白若虚的身影在雾气中闪烁,琴音却不绝如缕,从远处袅袅而来,仿佛不受任何影响。
“雕虫小技。”一个声音从雾气中清冷的响起来,白若虚循声而刺,剑起长虹,挑向一个白衣身影。
“可笑,你以为这就能奈何得了我吗?”剑影刺向白衣,却如同刺进虚无,径直从那身影中横穿了过去。
“这,不可能。”那个白衣身影,仿佛虚灵,似乎并不存在肉体。
“剑是把好剑,可对我而言,不过是一柄废铁。”琴声未乱,声音未乱。“现在到我了。”
那白衣将手反扣过来,在琴弦上一挑,清幽而略带撕裂,伴着瑟瑟琴声,传来万千剑影。
白若虚将不归剑挡在身前,剑影移至身前,却突然化作尘粒,弥散在空中。
“不好,中计了。”白若虚暗想,却听见琴声流转,一瞬间竟然调转了百次,他急忙回头,只见三只彩凰飞袭而来,周围的空气奇异的波动着,将光折射成绚丽的彩色,眼神中尽是睥睨天下。
“轰。”一道道气雾在白若虚身前散去,他却完好无恙,依然站在原地,双手握剑挡在身前,他定睛望去,徐鑫宇挡在自己身前,半膝伏在地上,一只手按在胸口,一口血吐在自己的长衣上,如雪中傲梅。
原来刚刚徐鑫宇见楚泣魂向夜七里方向飞去。又见白若虚情况也有些吃紧,心里便赌下一把,虽然自己对夜七里并不了解,但如果再拖下去,白若虚必败无异,到时再想攻击控魂者,只怕不太现实,所以他便把乔靖达交给谢无尘一个人对付,不求必胜,但求拖延时间,自己来帮助白若虚,两人一起,胜率多少要大上一些,至于夜七里,她既然能做到气息敛净,不吐分毫,想必也非凡人,只能但愿她能撑到自己击败控魂者了。
“凰音三奏,此乃王室乐曲,阁下究竟是何人?”徐鑫宇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无力的说道。
气宗可以用琴声化气攻击,所以他多少修习了一些音律,刚才一下便听出这正是王公贵族中独有的皇室乐曲——凰音三奏,也只有皇家才敢用龙凤这一类的敏感词了。
“杀你之人。”雾气朦胧中,白衣若隐若现,遗世而独立,卓然而超群,琴音却如高山流水,让人仰止。
“崩。”一条琴弦忽的断裂,发出一声脆响。白衣似乎完全没有防备,一根玉指溅出血来,撒在摇颤的七弦琴上,如一片艳丽的花瓣那人稍稍一愣,将双手按在琴上,琴音慢慢地停了下来。
“异能?”那人暗暗地想着,
“这次就饶你们一次,下次我们再会。”声音轻柔而不带一丝慌乱。
“快。瑶琴与他共生,他已经受伤了,不要放走他。”徐鑫宇勉强用手撑着,让自己从地上起来,声音依然略带颤抖。
剑气留形,白若虚再次抽剑上前,不归剑气如闪电般凌厉,直刺那方瑶琴。白衣却飞身而起,信手在剩下的六弦上一拨,一道道弦音立时将地面笼罩,阻碍着白若虚。白若虚侧身上前,闪过剑影,却被五音剑阵所困,再不能前进分毫。
“不归剑主,我们会再见的。”白衣轻声说到,便向上飘去,行将离开。
“可恶。”白若虚寸步难移,恨恨地说到,可他再抬头看时,却见天上已布满万千剑影,暗暗中似有虎啸龙吟。“天枢院门主——青龙?”
那白衣显然没有防备着这一招,匆匆拂袖而御,勉强抗下一招,却不得已被迫降到地上,一口血吐在润雪白衣上,那瑶琴被剑气撕裂了两三根琴弦,发出哀痛的嗡鸣,歪斜着倒在地上。
“混沌,这次你跑不了了。”一个英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声震苍穹,再看时,云层中,一条两须四爪,鳞光闪闪,蛇身鹿角,怒目圆睁的青龙正直坠而下,直冲向那个白衣。
冲击波向四周漫去,雾气一齐涌散,气吞山河,让人睁不开眼睛。白若虚将不归剑挡在身前,朦胧中竟莫名看到一抹淡然的微笑,轻柔而释然。
雾气散尽,尘落风休,虚妄群山圆顶的轮廓显露出来,四处都泛着初春的新绿,可面前却是一片荒芜,枯草乱蓬,大地呈现出压抑的灰黑色,面前一个男子单膝蹲在瑶琴边,用手正轻触琴弦,可又突然起身,面朝向白若虚。只见此人身高八尺,着一身颜色略深的锦衣服,外披一件黑色的游身袍,斗篷刚刚勉强拖到地上,右臂上佩戴着一枚青龙印记,面若银盘,须发皆英,隐隐透出一种强者之气。
白若虚正要开口,那人却两步向他走来,“天枢院东门门主青龙,多谢剑宗,气宗,墨宗鼎力相助,混沌被在下暂时封印在青龙印中,时间紧迫,还请各位来日到天枢院一叙,在下必阐明因果,今日恕不奉陪。”那人说完,又化作一条表面青灵的巨龙,半透明的虚无身躯从山峦中直接冲出,向远处而去,臂上的青龙印轻轻闪着红光。
白若虚正想问一下因果,见他这样,也只好作罢。
云烟散尽,白若虚转身将倒在地上的徐鑫宇搀扶起来,“快,你去帮谢无尘。”徐鑫宇又咳出一口鲜血来,看上去应该是内伤,“暂时不用管我。”
“好,你小心。”
另一边,谢无尘支着刀坐在地上,刀刃已卷起不知多少重,显出波浪态来,“你再打啊,怎么不打了,刚刚不是凶的不行吗,哎呦,我的腰啊。”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乔靖达,自顾自的说着。刚刚要不是琴音忽绝,乔靖达突然倒地,只怕他就要被那把开天残照刃活活劈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谢无尘,你还活着吗?”白若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虚狗,老子活的好好的呢,你他妈就在这咒我。”谢无尘勉强大声喊着,白若虚连忙应声而来,“看到没,老子一个人就把这乔狂暴给撂倒了,简直不能再强好不好,那时他正一刀劈来,我硬是生生接住,力盖山河,这才将他打趴在地,不能动弹。”谢无尘指着一边的乔靖达,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吹牛模式。
“哼,还不知道刚刚谁差点被劈死了呢,我可看的一清二楚。”一个轻灵的声音在一边响起,白若虚侧身一看,竟是夜七里,她依然歪着脑袋,一个招牌的可爱的微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如同白玉。
谢无尘听到自己刚刚的窘态被看到了,连忙一跃而起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过程都是浮云,我们要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我赢了,这就是本质……”
“姑娘怎么在这里?刚刚没走吗?”白若虚其实一开始也没信谢无尘的胡诌,现在更是不想听下去了,干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转而向夜七里问道。“对啊,刚刚楚泣魂不是往你那边去了吗?”说不尬是假的,谢无尘赶紧换了个话题。
“呜呜呜,刚刚吓死我了呢,我一个弱女子,看你们打来打去,听到的全是裂骨飚血的声音,还要躲一个凶凶的怪蜀黍,呜呜呜,吓死我了呢。”夜七里将双手捂在脸上,长发一甩,就像真的一样,可声音却略带俏皮。
“额,姑娘,那楚泣魂呢?”白若虚还没想好该如何揭穿她,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开口问道。
“呜呜呜,人家都吓成这样了,你还问人家问题,连点补偿都没有的。”夜七里又装模作样的抽了抽鼻子,揉了揉两颊。
“好吧,姑娘想要什么补偿,在下一定尽力而为。”白若虚没什么办法,只得迎和着。
“唔,这样就对了嘛,补偿我还没想好,就算你欠我三个愿望好了,嘻嘻,我带你去找那怪蜀黍。”夜七里见他答应下来,笑嘻嘻的说着,蹦蹦跳跳着带着路。
白若虚无语了两秒,直到七里回头叫了他一声,这才急急地追了上去,内心却在不住的大喊:我什么时候答应欠她愿望了,天呐,六月飞雪,天下奇冤啊。
另一边,谢无尘悄悄记下了这招,准备以后也实践一下,匡一匡白若虚的腰包。
虚妄山,战宗宗门地,穿过空无一人的繁密楼阁,偌大的前堂,四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他们都有种不好的预感,纷纷加快了脚步。
缓缓推开前后宗堂相隔的古铜重门,钟磬的悠扬低声便顺着大地蔓延宗门四地,好像末日的钟声。
满地尸体,流血漂橹,没有雾气,尽目望去,尽是零散破碎的武器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喏,怪蜀黍在那呢。”夜七里指着尸体上的一人说到,一旁的谢无尘靠着古铜大门呕吐不止。
“战宗,亡了?”白若虚颤抖着说着,内心几乎崩溃,“别晕血了,快找找还有谁活着。”
搜索,噩梦。
“你找到几个活的?”白若虚跪倒在地,无力的说着,连声音都打着颤。谢无尘在一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连呕吐都忘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全是开天参照刃所伤,刀刀致死。”
“快来,这里还有一个人活着。”夜七里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二人急忙赶去,那人正在一间瓦房外的低墙边靠着,只见那人长发及腰,身着战宗内门弟子服,一身被鲜血染污,却遮不住阵阵灵气,眉清目秀,面妒春风,却面色苍白,右臂上佩戴着一枚青印,已经被鲜血模糊,两人都突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帮我把这个给乔靖达,还有,告诉他,我……不怨……他。”那少女以极虚弱的语气说着,说完,伸出去的手又垂了下来,两滴清泪从眼眶中滑落,融在颊边的血珠里。
“现在好了,战宗就剩怪蜀黍和凶哥哥了。”夜七里调皮说着,语调轻松,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可二人却尽皆无言。“喂,你们怎么不说话。”
“战宗内门第二弟子,天枢院南门门主朱雀之妹—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