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不知发生什么事,胖子离门口最近,立即去关了门,我凑到棺前一看,登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手脚发麻。
棺中躺着一具尸体,脑袋和四肢被切开,整整齐齐地摆在孤零零的身体上。这颗头颅浓眉飞挑。双目圆睁,一脸惊怒,不是董爷是谁?这位在潭城呼风唤雨的老大哥,居然如此诡异地死在了这里!
“我去叫老大过来!”黑毛立即就跑出门去。肌肉男则是去找燕子,让她先去稳住董明珠。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棺中,没发现其他异常,这才戴上缠尸手套,将董爷的尸骨移出,摆放到停尸板上。瘦竹竿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埋头开始检查董爷的尸体。
胖子白着脸走上前,看了一眼停尸板上的尸骨,颤声说:“真……真是董爷啊?”
我“嗯”了一声。胖子吸了口冷气,搓着手道:“这事儿蹊跷啊,董爷在咱们潭城,那可是一呼百应的人物,究竟是被谁给弄成这个样子?再说了,我刚从街市那边过来,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这事儿确实处处透着诡异,究竟是谁把董爷送到我们殡仪馆门口。我问胖子:“这事儿会不会跟暗网有关?”
胖子立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敢肯定,绝对没有接过这样一单生意!”
说话间。瘦竹竿已经直起身子,说:“这……个……人……”
这些年来,我倒是都已经习惯老六这样说话。听到后来,老六验看的结果是,这董爷应该是死了有七天以上,先是被人制住,用类似铁锥的东西,扎穿他肩胛骨,把他钉到墙上,受尽折磨后,再用快刀,砍下了他的四肢和头颅。
我和胖子听得面面相觑,究竟是谁跟董爷有这么大仇?按理说董爷在潭城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是得罪过不少人,但能用这样狠毒手段的,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瘦竹竿说完之后。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一直盯着那尸体发愣,叫他也没反应。
我围着董爷的尸体看了一圈。皮肤上已经起了黑点,但并没有明显的腐烂。尸斑也并不严重,看起来倒也还算正常。但瘦竹竿出生于仵作家族,虽然自从受伤后,脑子有些不是很清醒。但只要一碰到尸体,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
既然他在原地傻傻发愣,就说明他对董爷的尸体还有疑惑不解的地方。
这时候,黑毛已经带着麻老大赶来了,肌肉男也只是比他们稍晚了一步进来,说是已经嘱咐过燕子,让她去稳着燕子。
“情况怎么样?”麻老大进门就问。
我把瘦竹竿的勘验结果说了一遍。
麻老大阴沉着脸道:“你们怎么看?”
黑毛嘿了一声,道:“八成是老董的仇家干的。嘿嘿。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什么事都弄得出来!”
肌肉男想了想,道:“应该是寻仇。”
麻老大点点头,嘿了一声道:“那位什么送到我们这儿来?”
黑毛顿时有些语塞。胖子插嘴道:“董爷这些年来跟咱们走得近,有心人不会不知道。说不定这些人是故意把董爷送到咱们这儿来的。”
麻老大一只独眼精光闪烁,冷笑了一声,道:“咱们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是偏偏就有人不想让咱们安生啊。”吩咐下去。让肌肉男和黑毛轮流帮瘦竹竿一起守棺。胖子则是出了门,去外头打听消息。
我总觉着有些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我发现尸体的脖颈的断口处有些异样,而且在尸臭之外。还隐约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起初一直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后来一个人在走廊里坐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原来这是朱砂的味道。只是掺杂了其他东西,以至于这气味变得很怪,一下子无法分辨出来。
我立即起身回去殓房,刚到门口。就看到肌肉男和黑毛两人站在门口,正焦躁不安地往里头张望。见我过来,黑毛就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朝里面一看,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此时站在里头的,除了瘦竹竿,还有麻老大和燕子,另外一个则是董明珠。黑毛小声说:“这小姑娘平时看着没什么,其实人一点不傻,燕子就是沉不住气,被她看出来了。”
我正想说话,就见里头董明珠一转身,默不作声地就跑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哭。也不叫,脸色白得可怕。燕子跺了跺脚,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麻老大面沉如水,让我留下看一下尸体,叫过瘦竹竿,带着黑毛和肌肉男就一起冒雨出门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我来到董爷的尸骨前。仔细地闻了一下,这气味中确实是隐含了朱砂。而且是来自尸体的断口处。我戴上手套,用小刀将尸体断口处凝固的血迹刮下一层,细细一看,就看出这朱砂其实是混在了这血液之中。
这种手法最常见的是在赶尸术里。尤其是湘西一派,在起尸前都是用最好的辰州砂封尸体七窍,目的是封住魂魄,使其暂留尸身。朱砂的作用,其中一个就是用来封禁。董爷的尸体上被人断去首级,断去四肢,却用朱砂封住断口,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能懂得这种手法的,绝不可能是外行人。而且瞧这伤口处理的痕迹,手法极为精细,要是不懂里头的门道,或是稍不留意,还真难发现里头的蹊跷。
我去了一趟尸妆间,拿了个工具袋,回来把门关上,将董爷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尽。正好这时候胖子回来了,在外头敲门喊我。我去开了门,让他进来。
这胖子浑身湿漉漉的,气喘吁吁,大约是跑了不少地方。本来想说什么见董爷的尸体在停尸板上被我除光了衣服,就吃了一惊,说:“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来不及问他事情打听得怎么样,让他过来站到停尸板旁给我守着,等下不管有什么东西出来,尽管打过去。
胖子一听就白了脸。哆哆嗦嗦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瞟了一眼董爷的尸体,哭丧着脸到,“你……你说有东西出来?”
我没理他,取了两枚三棱针。分别定在尸体的咽颈、乳间。胖子左右一阵张望,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根铁棍,握在手里,眼睛盯着尸体一眨不眨。
我戴着手套,在尸体的腹腔从上往下按了一遍,从触感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刚才瘦竹竿也没察觉出来,就说明了问题。
但既然这尸体的断口已经被人做了手脚,这里头就绝不可能没问题。取了一根红线,系上三十六枚五帝钱,在尸身周遭排布,正好将尸体缠了一周。取了刀子,在火上烤了烤,冲胖子使了个眼色,就从心窝处开始下刀,笔直地向下划出一道口子。
顿时就见到一股鲜红的液体从刀口渗了出来。董爷的尸体已经放了数天,体内早已不会有流动的血液,胖子惊叫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我继续向下拉动刀子,从气味就可以闻出,那鲜红的东西其实并不是血。把刀子放到一边,伸手将董爷的肚子打开。
等看清里头的东西,胖子登时就失声惊叫了一声。
“我靠,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蜷缩着身子窝在董爷的肚里,浑身都被那血红的液体浸得透了,看上去红艳艳的,颇为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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