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珩没能安静睡多久,出外逛超市的叶落安回来门声一响,他就很自觉地醒了过来。
那被叶落安惦记了许久的小厨房,今天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小厨房的抽烟机不太好用,炒着炒着这油烟就溜到了厨房以外的空间。
呛鼻的辣味中还带着酸甜的味道,也不知叶落安是在胡做什么,使得这满屋子都是这种闻起来略有些奇怪的味道。
不一会儿,叶落安端着一个大锅从厨房出来。红色的油飘了一层,令人望而生怯。
叶落安会错了邹珩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以为他是在想这锅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解释道:“放心吃,能吃,以前在营地休假的时候我总这么做。”
“我是在想,刚才你是没吃饱么?”
看时间,上顿饭到现在不过才两个多小时而已。
“我……”
叶落安嘴上纠结,身体却很诚实。筷子握在手里蠢蠢欲动,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锅里。
“我回屋了,你继续。”
开了窗,回到房间关上门,好一会儿邹珩才没再闻到那奇怪的味道。
入夜,邹珩白天睡得太多,此时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也就不打算赖着。
房间外已经没了声音,叶落安和邹玖想必是都回去睡了。
邹珩蹑手蹑脚像做什么坏事,尽可能不去发出任何声音,但锁门的声音总是避免不了的。从酒店跑出去的时候,他看见了邹玖探出窗户并叫他停下。
这些日子一直被邹玖寸步不离地跟着,没有自己活动的时间,邹珩早已有些压抑,此时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走到车前他才记起车钥匙是被叶落安拿走的。
已是深夜,路上几乎看不到多少行车。
邹珩不想回去,也不想被邹玖追上来,只能徒步离开。
夜跑的感觉,很舒服,是熟悉。过去在营地常有的夜间训练便是如此。
一路向前,最后邹珩也不知自己是跑到了哪里。
兜里那一直振动被他忽视的手机终于被拿了出来。
“我要去见见那位周少爷。”邹珩接起电话道。
随手拍了张照片给邹玖发过去后,邹珩也不管这地上有多潮湿就坐到了路边。电话打了没多久,从他身后的写字楼走出来刚下班的姑娘,见他满头大汗,便递了两张纸给他。
早已是午夜时分,这几个姑娘竟没有一个觉得邹珩像是坏人的。
“谢谢,我不需要。”邹珩很是客气地拒绝道。
“现在这么冷,不把汗擦一擦是会感冒的。”姑娘们中那长相最好的姑娘靠近邹珩说道。
姑娘并无恶意,不过眼中的欢喜没有半分掩藏之意。
邹珩自离开校园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搭讪过了。
“我的车来了。”邹珩指着邹玖站着的位置,微微侧头表示歉意,随即离开。
躲开了姑娘,却躲不过邹玖。
邹珩知道邹玖对他冷这张脸是为了什么。不打招呼任性跑开,若他出事,最后的责任不会在他,而是全在邹玖身上。
邹珩为此很抱歉,可对着这么个不说话的人,他说什么也是无用功。
这一路上的宁静,格外尴尬。
直到下车,邹玖竟是主动开口,道:“您无需和我解释什么,如常就好。”
身为属下,邹玖有自知之明,他无权越权干涉邹珩的事,更不可能去命令邹珩做什么。
邹珩瞧了邹玖一眼,不作回答,心里微感烦闷。他与邹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些情感与信任,只一晚便被他自己消磨殆尽。
不过,这也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郁闷归郁闷,邹珩脚步未停,进到那已经敞开的车库之中。待车库门口重新合上,车库里的灯方才亮起。
“叫醒他。”邹珩对车库内负责看守的人说道。
门帘上卷落下的噪音那么大,也没能吵醒周宁滕,这人的心该是有多大。
另外几名看守的人走到邹珩身后,给邹珩搬了张椅子,而后站直护在邹珩身侧,似是得了什么命令一样环着邹珩。
“好歹给我留出来点和他对视的缝隙。”邹珩无奈道。
那周宁滕被绑得严严实实,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这几个人两人站前,身后和两旁各站一人,他是有多差,才需要人这么护着。
“邹珩,顾坤邦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婿是吧,我记得你。前两天在周家内部会议上,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周宁滕一见到邹珩的脸就认出了邹珩。
周宁滕话语中有嘲讽,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过去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注意,现如今住在地下室都无人问津,这当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邹珩一笑而过,以闲聊的语气应对周宁滕。
“周玫琳为你付出那么多,冒着危险也要让你获得健康,想必也是很疼爱你。既如此,你也不可能沦落到去住地下室。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如果没什么说的,你想一刀剐了我我也没什么意见。”
周宁滕装出的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欲无求,说的像真的一样。
“你要想死,也不该在我手上,我又不是杀人狂魔。”邹珩笑道。
这周宁滕远比他想得要有意思。
他以为的周宁滕,是被娇宠惯了,会心狠手辣但却不会克制自己的脾气,但亲眼看见的周宁滕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眼中应是无神的,绝不该是周宁滕那般有自己的小心思,还要装出不在意的。
“我对你对周家没什么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那位母亲周玫琳,和封示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她生前做过什么不在她生意范畴内的事。”邹珩道。
俯身向前,双肘撑在膝盖上,邹珩微微上瞟看向周宁滕的目光中夹杂着试探。
“这些事,超出了周家的生意,超出了法律的范围,周玫琳自以为她瞒过了所有人。你或许知道一部分,又或许全都知道,但周玫琳绝不可能一点都没和你说过。”
“你,知道什么?”
周宁滕微眯着眼睛,脚尖下意识地向凳子里侧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