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就要做到。
那女子推着人进楼的时候,眼神不忘凶狠地回头去看邹珩。可这一看,却是惊了她一下。这个被她威胁的人,不仅没有走,反而跟了上来!
处之泰然,看不到任何因挑衅的话语而发生的变化。
女子初始的那些冲动渐渐退去,她没有后悔说过的话,不过却对自己本来想要做的改变了很多。
电梯正好停在一楼,一按就开。
女子把人推进去,自己则是拦在电梯门口,让邹珩无法再靠近。
“有什么事,出去说吧。”
“失了腿不要紧,心没了才是最可怕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邹珩垂眸不去看那男子,却句句字字扎心。
对一个腿瘸了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故意提到这一弱点再令人憎恨的了。
男子五指并拢,依旧未动。倒是那脾气暴躁的女子,再次跳起脚。只不过这一次她没开口喊什么,而是直接动了手。
身型上看着瘦瘦弱弱,小小个人,动起手来是一点都不含糊。邹珩向后一退避开她的掌心,她又上前一步再次劈向邹珩。
女子心想她这么一拦,足以拖延时间,让电梯门合上,向上而去。可她那么一转身,只见那电梯门是关上了,可里面的人却自己出来了。
“你干什么?!”女子心中有气,对着自己人也没能完全忍下,不过还是减了些呵斥的语气。
“该躲得躲不过,我腿都没了知觉,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还有人这么惦记我。”男子闭眼哀道。
他是有钱,但住惯了老房子。这里别说保安,连物业清洁打扫的人,都是一年来那么一次照张照片做做样子。他们有事,哪里会有人来帮呢?
孤男寡女,一个瘸子一个半吊子打手的女子,放在平时或许不会处于下风。可他刚才眼看着那女子出手连人家衣服边都碰不着,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既如此,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倒不如随了人家心愿。男子是想让自己能落个清静,想着自己也是个残废的,真要他做什么那肯定是不太可能了,也就能放松些。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让为他阻拦危险的女子,知道他的过往。
得来不易的幸福,要好好守护才是啊。
让那女子安心上楼,男子也是劝了好半天。
眼瞧着电梯不在一楼,确定那女子不会回来,他才放心下来,与邹珩对视。
“我也没想让你做什么,只是问你一些过去的事。再有,就是问问你的上家是谁。对你没什么影响,你不用害怕。”
说是不用害怕,但这话怎么听都有些阴冷。这本就阴暗潮湿无人居住的一楼,经邹珩这么一句话,更显阴沉。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不过那事怪异,你应该不会忘。”邹珩自说自话,“前些年,有个姑娘照你,想要买一批东西。那些东西大致是什么不太清楚,但听着那范围,在你们这儿应该也算得上是不能流通的禁品。不然,也不会私下购买。”
邹珩还没说完要说的话,那一直盯着但在他说话之后就开始回避他的目光,在听见“禁品”二字之时微微闪动。
对男子这种什么生意都做,只当中间人的人来说,想来这些东西应该是没少经他的手的。如此的话,这也该是他比较重视的一方面。
或记在脑子里,或记录在纸上,又或者留下什么别的证据。总之,这人一定会给自己留条退路,一个能让他只折了两条腿,而不是没了命的退路。
“那姑娘,用很实惠的价格买了些东西。我想,做你们这行和那些个私底下买卖东西的,不狮子大开口讹人一笔都算好的,怎么会做这种不讨好的买卖呢?”邹珩继续说着。
谈槿当年的那笔交易,必然是一笔特殊交易。先是在买东西的时候有些异常,后又在买完之后便有人得知她手上有那些杀器,以此为交换换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也一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没了他,谈槿或许就找不到那个上家,这一切都不会成。所以他才是这整件事的关键之处,也会是知晓内情的一员。
那男子喉结一动,咽了口唾沫,隐隐察觉到了邹珩所言是什么。他那因常年久坐而发肿了的手,落在了衣领上,不安地拽动着,晃了晃头。
邹珩从裤兜里拿出在来的路上买的胶皮手套,一步上前,按住男子的头偏向自己。
“我知道你想起来了,说不说,活不活,你只有一次机会。”
手指穿插在极短的发间,邹珩微微用了些力气,他在警告这男子,他说的并非假话。
“和你说了,我这两条腿,就白白被人废了。”男子道。
内心的恐惧,到底还是盖过了对眼下遇见的事情的害怕。多年来积攒下的惊慌,哪里记得上邹珩只字片语的威胁。
“没了腿但命还在。你打算用这句话来回答我,这毫不容易保下来的命还有得来的感情,可都要烟消云散了。你,可想好了再答我。”
话语间,邹珩的手已经落在了男子的脖子上,他没再用力,却以手指在男子脖颈上划了一道。
“噢,对了。我可不是和你有过什么勾当的人,你活着与否对我而言,并不能构成威胁。甚至你死了,我还可以从你以前交往过的人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那样,你就更是白死了,也白白没了腿。”邹珩补充着,笑着……
阴间阎王,夺命无常,不过如此。
可要是芮玄阙在这儿,却会和邹珩一样笑着,而后说一句:“笑面神仙,不知其内真假。”
面由心生,这心底起了这些个不好的念头,脸上就算是笑意再浓,也不会有一点真实。
“你……”
“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吗?”
邹珩俯身近距离看着那男子,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过男子的脖子,只要他一用力,这男子必死无疑。
男子突然懊悔,恼自己为什么不听劝早早搬家找个较为安全的地方。那样的话,就算有谁对他心生歹意,也不会在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如此放肆。
“七桥外,五楼顶,十三间之一。”男子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坐在外面悠哉游哉,还把包里的扇子拿出来握在手上扇风,在舒适不过的娄金,因着距离问题没有完全听到那男子的话,只听见了最后那五个字。
即便只有那几个字,却也让他刹那间收了脸上的随意,冲至男子身边,“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那男子似是对娄金很是不屑,闭眼后仰,不再理会。
“只有这些?”邹珩收了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