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弄明白了?”
邹珩被江逢陌扶起,缓缓站起身动下身子。
“也就趁着季大夫不在,他要是在这儿,我可不敢把你扶下床。”江逢陌笑了两声,“那边大致情况我都问清楚了,那个护士长什么话都不说,问她为什么要杀你她也不说话,就一言不发地坐着,听说她老公是个律师,我走的时候好像刚到,之后就不太清楚了。不过那边调查完了会给我打电话,也就不用再跑一趟。”
“嗯。”
“你就没点反应?人家可都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江逢陌看邹珩这无欲无求,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对了,你那伤口我看没什么问题,忘了给你上药,现在上吧。”
说着,江逢陌就要动手去扒衣服,好在邹珩已经足够清醒,力气小了点但也足够应付江逢陌胡闹。
“那个护士……”邹珩张了嘴,想把刚才在季松堂那里听来的事告诉江逢陌,转念一想却又不打算说了,“能问出来就问,问不出来就不用管了,反正我也没时间和她在这里扯下去。”
“啊?你就打算这么过去?连要杀你的人你都不打算查清楚?”
“下午茶没有,晚饭你总不能还这么亏待我吧。”邹珩强行调转话题,正对江逢陌倚在窗边。
见他不想说,江逢陌也知道再问问不出什么,随性随他去了。
白天的事历历在目,江逢陌到了晚上更不敢睡,无意识地过度警惕,就连邹珩也拿他没办法,说几句还被江逢陌当作和尚念经。
江逢陌开着床头小灯,因为怕有人再次加害邹珩不睡,邹珩则是白天睡的太多,晚上有些睡不着,也跟着江逢陌一起坐着看起电视。
临近午夜,这屋里的宁静被打乱,他们这几天以来的“特权”,在一个病人的送入之后彻底消失。
病房里的灯骤然亮起,晃得邹珩和江逢陌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随着大夫和护士的离去,邹珩和江逢陌的视线也渐渐恢复,他们看清楚了来者,江逢陌也放下了些许戒心。
那看上去是一个普通家庭,小孩子突发急病,一对小夫妻岁数不大,看着自家孩子生病,心疼的不得了。
“得,我看你还是尽早出院吧。”江逢陌看着这环境,念及邹珩的身体,想着等到了早上去找季松堂问问能不能回家休养。
还不等邹珩说话,那位年轻母亲嚎啕大哭,哭得邹珩都不太好意思说话,生怕打扰到人家。
“可怎么办啊,家里回不去,我爸妈那边还联系不上了……”年轻母亲断断续续讲出这些,中间啜泣连连,像是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
那位年轻的父亲咬咬牙,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把妻子扶到床边,而后道:“你先躺会儿,我在给他们打电话,或者是问问其人,看能不能借点钱。”
江逢陌恍然大悟,看向邹珩,心想着原来是因为钱,不是因为病症复杂。
年轻的父亲刚出屋,小孩子就开始在床上乱动,闭着眼睛哽咽着,很不舒服。小孩子乱动倒是不打紧,但他手肘处还输着液,乱动一下很容易滚针,或是出现其他问题。那位母亲哪还坐得住,在孩子刚开始动起来的时候就扑了过去,紧紧攥着孩子的手,强忍着哭泣的声音哄孩子。
在小孩的哽咽声、大人的安抚声和电视不太大的声音之中,邹珩仿若听到了什么,平淡的目光中带些疑惑。
马上,他以为出现的幻听被他确定并非是假象,因为那声音再次出现。邹珩仔细看过去,从那位母亲的身上渐渐转移到小孩子身上。
之间那小孩子的脖子上挂着的,正是一个用红绳系上的深红色铃铛,铃铛下面还编了一个平安符。而那个深红色铃铛,和邹珩手里拿着的还有梁均身上的,一模一样。
其实铃铛大部分都是长得差不多,邹珩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一模一样,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深红色铃铛上方和绳子之间连接的那个淡紫色珠子。
半透明状的淡紫色珠子和深红色这两个颜色是一点都搭不起来,但偏就有人这样用了。最重要的是,那珠子还不是普通珠子,那是西北特有的一种稀有玉石,这还是邹珩无意间和梁均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邹珩记得梁均当时说过,辨认这种珠子是否是真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将这珠子置于冰水之中即可。如果是真的,那淡紫色珠子落入水后不过片刻,中间就会呈现云雾状态,特别好看。
邹珩把手伸进他自己衣服的口袋里,他从金家拿出来的那个还没试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如今又出现了第三个……
“家里回不去……”
“父母联系不上……”
那年轻母亲的话突然被邹珩想到,这不正是梁家人现下的情况吗?一个巧合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可就未必是单纯的巧合了。
邹珩从床头柜里掏瓶水想要递给那位母亲,水才到手上,外面突然一声巨响。
说是巨响,其实放在白天声音也没那么大,只是因为夜深人静所有病房的人都睡着,才把那声音显得格外大些。
年轻母亲刚想冲出去,但又放不下还在打针的孩子,左右为难。
“不介意的话,让我朋友帮你按着他,你出去看一眼吧。”邹珩主动说道。
生来就有的温润和那柔和的目光让年轻母亲心头一动,她看着邹珩和江逢陌,又看了眼门外实在让她放心不下的丈夫,最后还是点点头。
“麻烦您了。”年轻母亲对江逢陌谢了两句,转身快步出门。
“陌哥,今晚你带回来倒进你保温杯里的冰块都化了吗?”邹珩在病房门关上的刹那目光一收,立刻问道。
江逢陌不知那珠子的事,也就不太明白邹珩是要做什么,还以为是他要喝,就没多想:“应该是化了点,你看一眼。”
也亏得江逢陌因为平日训练经常想喝冰水,保温杯也是挑着最好的买的,要不然就现在的温度只怕早就回温变成了常温水。
邹珩倒出一部分在一次性纸杯里,而后看着门外,手上的动作没停,让江逢陌帮他挡一下,迅速把孩子脖颈上的挂件避开丝线的部分,而后浸到冰水之中。
“哎嘿,这玩意还挺好看。”江逢陌知道邹珩是避开那小夫妻做这件事,声音不大,只是觉得这珠子有点新奇而已。
邹珩没功夫回应他,将珠子上的水一手擦干,而后背过身去,把自己刚拿出来放在枕头下面的铃铛挂件也放进冰水里。
一模一样的情景再次出现,病房外的小夫妻俩也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