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江逢陌这么一打岔,邹珩也反过劲来,觉得自己是过分敏感,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联想也不是毫无道理。
从梁家那得来的录音,从梁家那拿出来的药,怎么就不能联系到一起去了?
“录音带走吧,回去再说。”
邹珩不紧不慢的把剩下可能会有什么内容的东西都查了一遍,除了还有段视频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梁均,走了啊。”邹珩去说了一声。
一推开江逢陌刚才把梁均送进去的房间,梁均在里面缩着,倒是没像刚才那样恐惧了,不过还是有点不安。
从梁均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还没有听到最重要的部分。邹珩从现已听到的部分其实猜出来了一些,虽说骇人,但已经发生了的事且还是不知在哪儿发生的,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
况且,这录音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了,说不准里面的人早就有不在人世或是他们要做的事早就结束了。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邹珩从这录音里听到了其他人都没有听出来的一码事。
梁均反应慢半拍,听到邹珩和他告别之后一分钟才抬起头去看邹珩。
“还有,别拿你家人不当回事,记着你是有牵绊的人,做什么事别总想着一意孤行。”邹珩看他那可怜样,没忍住多了句嘴。
梁均也不点头,也不出声,默默站了起来凑到邹珩跟前,用力把他抱住。等邹珩感受到他的异常时,衣服已经被他的泪水沾湿。
这人,平时闹腾,哭起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邹珩是想退又觉得不太好,来自其他人对他的近距离接触他不排斥,但这个眼泪是不是混杂了什么其他的不明物体……
只忍耐了一会儿,邹珩就抬手示意江逢陌过来接班。他不想打击梁均,但这个可以避开的不明物品,他还是不太想接触的。
然而……
邹珩以为自己撤的够快了,但外衣沾上的不明半固体形状的……
“梁均,我觉着你可能没有身先士卒的机会了。”江逢陌在看到邹珩脱下外衣的刹那,突然觉得梁均的情况不太妙。
“那倒不至于。衣服洗干净之后记得让人给我送回去,回西南的时间我会向后推迟。”邹珩把衣服扔到沙发上。
搬家的乔迁饭邹珩和江逢陌是没吃上,不过回到住处,正好赶上吃午饭,也算没让这两个人一直饿着肚子。
“邹少,有些事我想和您解释一下。”
回来去到医院那天,邹弩就想说来着,可当时邹珩看他似乎不太顺眼,还对他很疏离冷漠,念及邹珩身体,他也不想用繁琐的事情打扰邹珩,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虽说现在邹珩看他也不怎么顺眼……
邹弩也是会挑时候,说这话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才吃饭吃到一半,听这话,没一个敢再在客厅桌子上继续吃下去的,一个接着一个很利落的把菜扒到碗里,还不忘给邹珩他们留点,最后都溜回了卧室里去。
“我不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是出来之后去医院之前各方打听,才明白过来的。”邹弩放下筷子,他现在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几天,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但一直有人在借用我的名字和身份去办事。那天确实是老爷子那边叫我带人出去一趟,可是那是因为老爷子说他来西北了,要我们去接他。等到了车站,我才发现老爷子是在骗我们,但已经晚了。”
“所以?”邹珩语调微微上扬,邹弩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能做到就是照实说下去。
“老爷子让人把我们关在了一个仓库,按时供应水和食物,那仓库不知道哪儿找的,像是专门用来关人的,里面还有卫生间,特别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理的。”
“再之后,我们无缘无故被关起来几天,关我们的人什么都没说,就给我们放了。”
“就这么放了?”邹珩在邹弩说话期间慢吞吞地吃完剩下的几口饭,筷子一落,只这么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庞大的气场。
江逢陌还没吃饱,可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就算是饿到胃反酸,也没心思吃了,只好也跟着邹珩放下筷子。
“如果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你身上的伤从哪儿来的?”邹珩平静着,扬了扬下巴,问到邹弩那已经换了干净纱布的伤口。
那天邹弩去医院,衣服是干净的,人也没那么颓废,但额头上的伤口却极其狼狈。能看见的就只有额头上那一处上,看不见的呢?
邹弩不是娇气的人,在他身上受的伤,他能不表现出来就都会忍着。像医院那天的怪异走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即便控制自己也根本起不到什么用处,身上外人看不见的伤的疼痛,已经达到了一个他无法忍受的程度。
邹弩苦笑,他知道躲不过去这一问,可挨得那顿打他是真的怕说出来了邹珩也不信。
“身上的这些,是我们刚被关进去的第一天,老爷子来看我们,把我单独叫了出去,是老爷子亲手打的。头上的这个,是出来那天我们在仓库门口莫名其妙的和人打了起来,当时一不小心在混斗的时候被人拿钢管给砸了。”
“被钢管砸了,砸出了血但骨头什么的却没问题?不仅如此,你还能不直接住院,反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在我跟前说这么多话都不费力。邹弩你是不是当我是傻的,还是那种说什么信什么特别好糊弄的那种啊?”
邹珩面上的微笑没有卸下,说话也是那么轻柔平静。邹弩和他相处这么久,在解释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等着受罚甚至挨骂,可他什么都没等来,等到的就只有这一份想都不敢想的安静。
安静得可怕,安静得人心惊胆颤。
邹弩吞下口水,喉结滑动的一刻,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吊绳悬在半空,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只剩了半条命,马上就要窒息。
而这仅剩下的半口气,在邹珩接下来的两句问话过后,也要被邹珩堵回去了。
“沈天震的妻儿还要金蕊,是你命人带走的吧?又或者说,是爷爷让你们这么做的吧?”
邹弩屏住呼吸,从座位上弹跳而起,伤口的痛感现在还算个屁,他现在能从邹珩手底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瞧邹弩这反应,邹珩也看出来了个七七八八。
“老爷子把你们关仓库,打你一顿,又在仓库门口安排人给你们明面上添点伤。怎么着,这是做完了事还想让你们回来在我这儿演一出苦肉计?”邹珩把剩菜倒到一起,用筷子拍走邹弩想要帮忙的手,“给不出实情就给爷滚蛋。”